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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隱天下 (全文完)_分節閱讀_121

  笑道:「你又何必瞞我,皇上的手段我還不知道!」


  張牧垂首連連稱是。


  「是什麼!」花著雨黛眉一凝,忽然冷喝一聲。


  張牧嚇了一跳,直覺眼前的寶公公剎那間就好似出鞘寒刃一般,鋒芒忽盛,他腿一軟,額頭便滲出了汗珠。他躬身說道:「寶總管……這個……確實是皇上,您可以直接去問皇上!」


  花著雨心中一滯,瞥了張牧一眼,快步走了出去。到了戶部大門外,她翻身上馬,沿著朱雀大街,徑直向宮中奔去。她確實向皇甫無雙提了這個法子,卻想不到皇甫無雙會誣陷。


  花著雨騎術極好,將身後尾隨的一眾侍衛甩到了後面老遠,走到安寧巷時,迎面一匹馬從斜里衝出,一勒韁繩,阻住了她的去路。


  花著雨吃了一驚,慌忙拉住韁繩,身下駿馬長嘶著,四蹄揚起,半晌後方落下來。


  她抬眸望去,左相姬鳳離端坐在面前的馬上,他所騎的駿馬重重噴著鼻息,在原地撅蹄。馬背上的他卻神色淡定,唇角噙著一絲冷冷的笑意,白衣羽氅,在風裡緩緩飄蕩。


  然而,他這種淡定的神情卻有股洶湧的力量,將花著雨的思緒攪得天翻地覆,她慢慢地抽了口冷氣,一撥馬頭,向旁邊空蕩衝去,便要從姬鳳離馬側過去。但是,姬鳳離也同樣一撥馬頭,所騎駿馬再次橫在了花著雨面前。花著雨微微冷哼了一聲,再一撥馬,不想姬鳳離再次撥馬,依然將她阻住了。


  花著雨勒住韁繩,悠然一笑,笑容如新月清暉,說不出得清新嫵媚,「左相大人,不知攔住本公公可有事?」


  日光輕淡,在姬鳳離身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他在光影里緩緩勾唇,唇畔劃過一絲淡笑,眸光驀然一轉,直直落在花著雨臉上。鳳眸睥睨,眸光洌洌。


  「寶總管這麼急著回宮,是要去邀功嗎?」他的語氣悠揚,帶點慵懶,帶點嘲諷,帶點冷冽。那聲音,像是帶了無數魔力,一點一滴,滲入到花著雨心中,寒意如霜,透膚而入。


  很顯然,姬鳳離已經知悉了溫太傅之事。這件事是她經辦的,他大概以為是她誣陷溫太傅的。此事,花著雨確實理虧,因為清查虧空確實是她提出來的。但是,別人都可以質問她,姬鳳離這樣奸詐的人,又憑什麼質問她。花著雨指尖驀然發冷,心頭一悸,胸口在這一剎那,好似燃起熊熊大火,手心卻又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她強自鎮靜著,緩緩笑道:「很抱歉,動了溫小姐的父親,倒是讓左相大人心疼了。不過,證據確鑿,雜家也沒辦法。還請左相大人讓開路,不然可別怪雜家不客氣了。」


  「哦?」姬鳳離修眉一挑,在馬上抱臂問道,「不知寶公公要如何對本相不客氣!」如水泫然的聲音,彷彿濯濯清流,隨波漾開冷冷的漣漪。


  花著雨唇角勾著爛漫的笑意,伸手撫了撫手中的鞭子,嫣然笑道:「左相大人,你以為你阻住去路,雜家就過不去了嗎?」言罷,她忽然舉起手中鞭子,朝著姬鳳離狠狠抽了過去。


  長鞭划空,帶著尖利的呼嘯,向著姬鳳離兜頭而去。


  姬鳳離坐在馬背上紋絲不動,冷眼看著鞭梢攜勁風掃至眼前,一揮袖,白袖鼓風,修長手指從袖中探出,向著鞭梢迎去,眼看著就要將鞭梢夾住。


  花著雨猛然變招,鞭子向姬鳳離的手指抽去。姬鳳離猛然撤手,長袖帶著凌厲的真氣向鞭子迎去。


  蛟皮長鞭如同蛇一般纏住了姬鳳離的白袖。


  黑鞭白袖,纏纏繞繞,竟有那麼一絲纏綿的味道。


  然而,酣戰的兩人誰也不覺得纏綿,只是覺得肅殺!

  兩人又過了幾招,姬鳳離忽然勾唇一笑,真氣猛然一收,筆直的衣袖忽然變得柔軟。花著雨心中一凜,電光石火間,姬鳳離的長指已經從袖中探出,花著雨只覺眼前一花,只聽「啪」地一響,三尺長鞭竟被他手指夾住,以真氣生生震碎,碎屑紛飛。


  勁力反彈回來,花著雨只覺得虎口一麻,有些收勢不住。她慌忙伸手扯韁繩,力道極大,身下坐騎受驚,前蹄人立而起,長長嘶鳴一聲方才重重落回原地。


  馬蹄落地,無數塵土飛揚。


  就在塵土漫天之時,姬鳳離撥馬從她身側疾奔而過。耳畔,飄過他如水清冽的聲音,「你說的很對,再見面,便是你死我活!」


  剎那間,空氣里漾滿了危險的氣息。


  待到塵土散盡,花著雨回首望去,只見姬鳳離一騎一馬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長街盡頭。


  花著雨抬袖緩緩擦去唇角滲出來的血絲,衣袍在風裡獵獵飛舞,一雙寒眸卻沉靜猶如深潭。


  「寶總管,你怎麼樣?沒事吧!」尾隨而至的侍衛小心翼翼地問道。


  花著雨勾唇扯出一抹笑意,「沒事!回宮吧!」


  ?  皇甫無雙即位以來,雖寥寥幾日,但也算得上明達政事,簡賢任能,諸事都是親力親為。倒是和以前那個飛揚跋扈的東宮太子截然兩人一般。正是因為如此,當花著雨知悉,溫太傅之事,是皇甫無雙耍的手段時,她覺得很不能接受。


  勤政殿內,皇甫無雙坐在龍案后,正在批奏摺,一身明黃袞龍皇袍,金冠束髮,襯得眉目俊美如畫,更透著一絲威嚴。看到花著雨漫步走了進來,他抬眸問道:「小寶兒,事情辦得怎麼樣?」


  「如皇上所願,溫太傅已經下到牢里了!」清澈的聲音透著一絲冷和寒。


  皇甫無雙抬眸瞥了一眼花著雨,放下手中的奏摺,起身緩步走到花著雨面前,「誰又惹我們小寶兒生氣了!」


  花著雨斂下睫毛,良久說道:「皇上,溫太傅真是你設計陷害的?」


  皇甫無雙劍眉微微凝了凝,若是旁人和他這般說話,他早就惱了。但是,不知為何,卻和元寶生不起氣來。


  「小寶兒,自我登基以來,朝堂上,那些朝臣對朕諸多非議。這些日子,朕承受了多少的壓力,尤其是溫太傅和姬鳳離一黨。你也說過,左相不除,朕的江山便坐不穩,而溫太傅不除,朕也不好對姬鳳離下手。有些時候,權術是不得不用的。朕已經想好了,溫太傅今日下獄,他日,朕還會放他出來,重用他的!」


  花著雨凝眸笑了笑,她倒是小看皇甫無雙了,才登基不久,帝王權術已經玩的很嫻熟了。


  「皇上打算動左相嗎?」花著雨淡淡問道,雖然說,姬鳳離此次北征,主要是藉機拿北方兵權,但不可否認,他也確實立了大功。在百姓心中,聲名正盛。且,最關鍵的是,姬鳳離的把柄很難拿到,根本就不好動。


  皇甫無雙抬眸笑道:「朕也想啊,但是,還沒想到萬全之策。不過,應該也快了,小寶兒,你不是向翼王借了兵嗎,只需屯兵在北方阻住王煜的兵馬即可。」言罷,他回身坐到龍案前,開始繼續批奏摺。


  日光透過窗欞,映照在他的衣衫上,明黃色袖飾在日光照耀下凜冽奪目。


  臘月二十二,年關將近。


  這一日上朝,右相聶遠橋上了一道摺子。


  花著雨從聶遠橋手中接過摺子,呈到了皇甫無雙手中。


  皇甫無雙接過摺子,打開,慢慢掃了一眼,臉色忽然變得凝重。他將摺子向龍案上一拍,冷然道:「右相,你這完全是誹謗。左相為了南朝,親到軍中監軍,將北軍驅逐我朝。左相對我南朝忠心耿耿,是國之柱石,你竟然說左相大人有謀逆之心。退朝!」


  皇甫無雙的話一說完,當朝群臣頓時一片嘩然。


  花著雨心中也一凜,抬眸瞥了一眼聶遠橋,只見一向板著棺材臉的聶遠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高聲喊道:「臣並非誣陷,臣有證據!」


  「說!」皇甫無雙原本已經站起身來,要退朝了,聽到聶遠橋的話,又慢慢坐了下來。


  花著雨站在皇甫無雙身側,已經猜到這是皇甫無雙和聶遠橋早就定下來的計謀,如今兩人不過是在演戲。只是,皇甫無雙這麼快就對姬鳳離下手,難道已經有了萬全之策?紅口白牙說人謀逆,哪裡有會有人相信!


  她抬眸朝姬鳳離望去,只見他站在群臣最前面,著一身玄色雲紋朝服,冷眼看著聶遠橋和皇甫無雙的一唱一和,唇角兀自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左相大人此番北征,明裡將北軍擊退,實際上私下已經和蕭胤達成了協議,所以北軍佯裝敗走。左相姬鳳離趁北征將兵權拿在手中,意圖回兵,圖謀南朝,屆時和北朝瓜分南朝。皇上若是不信,臣有證據,因為左相大人的未婚夫人便是北帝失散多年的親妹妹卓雅公主,陛下想想,若是左相沒有和北帝達成協議,北帝如何會將自己的親妹妹嫁給左相。」


  聶遠橋此言一出,群臣更是嘩然。


  皇甫無雙也慢慢地抽了一口冷氣。


  花著雨心中卻是大驚。


  聶遠橋如何得知,錦色是蕭胤失散多年的妹妹?


  當日,自己帶著錦色的掛墜到了北朝,被蕭胤認出,以為自己是他的妹妹。那時候,她才方知,錦色是蕭胤的妹妹。按說,她是第一個知道的,蕭胤是第二個知道的,如今蕭胤已經失憶,他又已經不知道了。那麼,這世間也就剩下,她和錦色知道了。


  那麼,聶遠橋是如何得知的呢?

  難道,是錦色說的?


  這似乎是不可能,若真是錦色所說,那麼其實,她也等於將自己的命搭進去了。再說,錦色對姬鳳離明明已經深愛,怎麼可能去害姬鳳離!

  姬鳳離薄唇微微一勾,忽然冷笑道:「右相對本相倒是很關心啊,只是不知右相從何知曉,本相的未婚夫人是北朝公主?」


  聶遠橋轉首對姬鳳離說道:「本相起初也不信,左相怎會做出謀逆之事,可是,事情由不得不信啊。這件東西,相信你們可以看出來這是哪國的東西。」言罷,聶遠橋從袖中取出一個物事高舉在頭頂。


  花著雨緩步下去,將那物事拿在了手中。


  縱然花著雨身經百戰,遇事極是淡定,但是,看到這個物事,頭腦忽然變得一片空白。


  這是一個掛墜,是錦色帶在脖子上的掛墜。


  花著雨拿著掛墜,手微微地抖了起來。


  這個掛墜,當日在陽關,她被蕭胤抓走後,彼時,她以為錦色不在人世,便將掛墜交到了蕭胤手中。而蕭胤此番,正在北朝,這掛墜又是如何跑到聶遠橋手中的?

  花著雨壓下心頭的驚詫,慢慢地走到皇甫無雙面前,托著掛墜,交到了皇甫無雙手中。


  皇甫無雙眯眼查看了一番這個掛墜,好奇地說道:「這不是女子帶的掛墜嗎?有何特別?」


  「皇上,這個掛墜可並非一般的掛墜,皇上可以看看上面鐫刻的圖騰,這可是北朝皇家祖傳下來的圖騰,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以佩戴。而這個掛墜,正是左相大人未婚夫人佩戴的!」


  「笑話,聶遠橋,你拿出一個破墜子,就說是左相夫人的,誰能證明呢,我還說是你女兒的呢?」一個大臣在後面冷冷說道。


  「這件事,寶公公可以作證。」聶遠橋忽然轉首對花著雨道,「這個掛墜是不是左相未婚夫人的?寶公公據說是認識左相的未婚夫人的!」


  花著雨凝視著掛墜,心中一陣波濤洶湧。


  她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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