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全文完)_分節閱讀_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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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著雨緩緩從蕭胤身側走過,絕美的眸中滿是淡冷之色,靜靜凝望著前方的戰局。她沒有看蕭胤,就好似從不曾認識過這個人一般。
她縱身躍入戰團,手中利劍出鞘,帶著寒光,迎向小四手中的天涯明月刀。花著雨要安小二隱瞞她的身份,小四也沒見過她的真容,對於眼前這個乍然來迎戰的小太監,倒是絲毫不留情。刀刀帶著凜冽的風聲,向著她砍來。
花著雨一邊躲閃,一邊向著江邊移去,將戰團慢慢地移到了江邊,她知曉,小四的水性極好,雖然,江水很是湍急,以小四的水性,脫身不成問題。
果然,到了江邊,小四便瞅准了一個機會,縱身躍入了江水之中。一個猛子便扎入到了江底,六個侍衛中,也有會水性的,見狀也跳到了水中,只是,在水中追擊,哪有那麼容易的,不一會兒便失了目標,怏怏地回來了。
「怎麼回事,讓他跑了?」皇甫無雙快步走到江畔,瞧著水流湍急的江水問道。
「殿下,這江水湍急,水性不好的怕是難以脫身,而且,這贏犯,一直在西疆打仗,或許根本就不會游水,這一跳下去,恐怕難逃一死。」花著雨淡淡說道。
皇甫無雙再望了一會兒江水,默不作聲地離開。
隨著「贏疏邪」的落水,花著雨隱隱感覺到,密林中的伏兵也悄悄撤了。
那個眠月樓的黛眉,方才小四打鬥時,就一直蜷縮在那邊灌木叢邊,見小四跳了江,抖了抖身子,就要跑路。皇甫無雙一眼看到了她,厲聲說道:「把這個女人抓過來!」
幾個侍衛動手將黛眉扯了過來,她跪在草地上,不斷地朝著皇甫無雙還有姬鳳離磕頭,哭著說道,她只是一個被人從西疆買來的,今夜有人給了她二百兩銀子,要她撫琴,說是這樣會有人出更高的價碼買她,她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根本也不認識方才那個「贏疏邪」。
姬鳳離派人到眠月樓打聽了一番,這女子說的果然屬實,便將她放了回去。
花著雨是多麼希望蕭胤能趕快離開,可是,他已經發現了她,又哪裡肯再走,他欣然答應了姬鳳離的邀請,和斗千金一起上了馬車。
花著雨也隨了皇甫無雙上了馬車,她可以感覺到,蕭胤複雜的眸光,一直凝注在她身上。不過,好在蕭胤並沒有當場拆穿她。
這一夜的折騰,到了青江行宮,天色已經將明,皇甫無雙去向炎帝請安,之前倒是低聲下氣求了姬鳳離,莫要將他深夜到眠月樓的事情報給炎帝。
炎帝在正殿接見蕭胤和斗千金,花著雨自隨了皇甫無雙回了住處。
一夜未眠,皇甫無雙自去補眠,花著雨卻是心驚膽戰,如何能睡的著。蕭胤和斗千金都住到了青江行宮,她不知,自己今後的日子,要如何度過。
她不清楚,白瑪夫人是否將她不是他妹妹的事情,告訴蕭胤了。她更不清楚,他此次到南朝,僅僅是為了尋找她嗎,尋到了她是要將她帶回北朝嗎。她記起她嫁給斗千金時,他在她室內醉酒的模樣,還有他流下的那一滴淚。
花著雨是在焦躁不安中度過了一日,鄰近天黑時,她收到了安小二傳過來得消息,說是泰小四已經順利脫險,昨夜右側雅室內和蕭胤競價的那個一直不曾露面的並非是姬鳳離,而是南白鳳容洛。
花著雨眉頭微凝,說起來,容洛也確實有一擲千金的財力,他是喜歡一個青樓女子,也並非稀罕事,只是,何以也這麼巧就看中了黛眉呢?難道,容洛也和朝中某些勢力相糾結?而密林中的伏兵,據安小二說,很是神秘,看不出是誰的人!
花著雨勾唇冷笑,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不過,總算是讓她看清了一個人的面目,那便是姬鳳離,他對「贏疏邪」是絕對有興趣的,若非是在劉默府中那一次相遇,誰會知曉贏疏邪已經到了禹都呢,那麼,在禹都尋找她的人,絕對是有他的。自然,應該除了他,還有別人。蕭胤和斗千金肯定是悄悄尋找過他,除此之外,是還有一股勢力的?皇甫無雙?花著雨目前還不敢肯定,但是,不管如何,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當晚,炎帝在行宮內設宴款待蕭胤和斗千金,盛宴,便是在行宮內最大的百花園內舉行。
雖然,這場盛宴籌備的時間比較緊,但是,北朝太子和東燕瑞王同時駕臨,南朝可一點也不馬虎,籌備的極是隆重。打雜的宮女和內侍不夠用,便從各個主子身邊抽調了太監過去幫忙。花著雨和有福也被抽了過去,幫忙搬花,原本,花園內栽種的花就夠多了,炎帝還命人從青城的花市購了許多盆栽過來。
宮女太監一直忙碌著,將百花園內的草木修剪整齊,將花盆擺成各種好看的花樣,還將地面上都鋪上了厚厚的紅毯。
這樣一直忙碌了一天,到了黃昏時分,才算是告罄。而此時,整個百花園,已經美得如瑤池仙宮一般,處處繁花盛開,綠意悠悠的樹上,也掛滿了紅紗和各色的琉璃宮燈。
花著雨和有福自去回去換了衣衫,原本花著雨是要避開這次宴會的,可是皇甫無雙卻是不肯放過她。
「小寶兒,今日你可不能不去,父皇方才可以特意提過,今晚要你再去舞一遍劍舞,因為那些宮女們的舞都太柔了,北太子可是蠻夷之人,叫他們也領略領略我們南朝,就連一個小太監的劍舞,都是那樣豪氣滿天。」皇甫無雙得意地說道。
? 花著雨心中冷冷一笑,就因為那劍舞,她得了一個妖孽惑主的罪名,如今,卻指名道姓要她去舞,這就不是妖孽惑主了?
「殿下,若是如此,何不讓武將上場,定是比奴才舞的豪氣。」花著雨皺了眉頭說道。
「他們那是舞劍,可不是劍舞,父皇特意點了你的名,你不能不去!否則便是抗旨,走吧!」皇甫無雙不容花著雨再分辨,便率先走了出去。
花著雨知曉逃不過,便只得隨了皇甫無雙過去。只是,她真的不知蕭胤會在宴會上作出什麼事!
百花園內,遙遙就可以看到,一群打扮得極是嬌艷的妃子,還有宮女,在前面的花叢中晃來晃去。處處都是衣香鬢影,還有淡淡的香氣,也不知是花香,還是胭脂香。
正主兒都還沒有到,許多隨駕而來的近臣都到了,康王皇甫無傷也到了,皇甫無雙自去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花著雨和吉祥有福都小心翼翼地陪侍著。
陸續的,炎帝的一些嬪妃也都到了,大約是因為此次行宮內隨駕而來的大臣不多,是以,不知是為了充人數,還是別的什麼,甚至於此番待選的秀女也都來了。
不一會兒,在姬鳳離的陪同下,蕭胤和斗千金穿過繁花重重的曲徑,緩緩走了過來。
今夜,蕭胤也是盛裝,一襲深紫色袍服,頭上戴了一頂金冠,上面鑲嵌著一顆燦爛奪目的珍珠,在他高貴深刻的臉上投下一片搖曳的光影。
他的眸光,淡淡地在場中掃視了一圈,便朝著皇甫無雙這邊看了過來,很自然地,掃過花著雨的臉龐。那一雙紫光瀲灧的眸中,雖然,還是那樣的冷酷,但是,分明,眼底深處,卻有一簇讓人心驚的火焰,在噼里啪啦地燃燒。
他似乎並未將花著雨的身份告訴斗千金,是以,斗千金比他要平靜的多。
待到一切人等都一一落座后,才聽得常公公拉長了聲音高聲唱諾道:「皇上皇后駕到!」
兩道明黃色的身影在內侍和宮女的簇擁下,緩緩地走近。一眾大臣妃嬪慌忙離座跪迎,花著雨也隨著皇甫無雙跪在桌案下的紅毯上。花著雨用眼角的餘光看到,蕭胤和斗千金並沒有下跪,只是欠身施禮。但是,趁著眾人全部下跪,無人注意時,蕭胤的眸光更是放肆地凝注著她。
花著雨就奇怪了,她的背有什麼好看的,幸虧她現在身份只是一個太監,別人並不以為然,如若她是宮女,有心人肯定會以為蕭胤對她有意思。現在這樣子,倒是讓人以為他看得是皇甫無雙。畢竟,他們是南北兩朝的儲君,關注一點倒是並不引人懷疑。
「各位卿家,免禮平身!」炎帝威嚴的聲音淡淡傳來。
花著雨隨著皇甫無雙一道站起身來,淡淡瞥了一眼,看到蕭胤終於將眸光轉向了炎帝,那種被人注視如鋒芒在背的感覺終於消失了,心中終於輕鬆了一點,她淡淡地呼出一口氣。
但是,不過輕鬆了一會兒,背上又一凜,似乎又有灼灼目光落在背心,花著雨忍無可忍,終於怒了,她驀然回首,惡狠狠地朝著蕭胤的方向回瞪了過去。蕭胤,你也太不知收斂了。
這一瞪,就撞到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瞳眸中,不是深紫色的,而是如水似墨,極其漂亮的眼睛,像深秋的兩汪泓水,隔著好遠的距離,但是,花著雨仍然有一種感覺,好似自己的影子正被映照在這兩汪泓水之中。
花著雨囧了。
蕭胤和斗千金此時正在和炎帝寒暄,看她的是姬鳳離。
她怎麼忘了,姬鳳離一直是陪著蕭胤的,只是,姬鳳離這廝咋地也偷看她啊!
不過,錯瞪了他花著雨並不後悔,她玉臉微凝,絕美的鳳眸微微一眯,目光如尖錐一般冷冷睥睨著姬鳳離。她和姬鳳離之間,倒是不用裝,反正他們兩人的梁子早就結下了。
姬鳳離愣住了。
他大約是沒有想到,只是不經意地瞧了她一眼,便被她捉了一個現行吧,花著雨愈發用吃人的目光狠辣冷厲地瞪著他,想起那夜被他看了一個光光,也不用和他客氣。
姬鳳離只是愣了一瞬,水墨瞳眸中便漾起了淡淡的譏誚的笑意,慢慢地將視線轉移開了。再是斷袖也是男人,難道真的當自己是女人,連被男人看都不能了?不過,他也是鬼使神差了,怎地去看這個斷袖小太監。
花著雨見姬鳳離被他看得轉移了視線,這才蹙了蹙眉,將視線凝注到主座上的炎帝和皇後身上。炎帝的龍顏她是見過的,依舊是清俊肅穆,只是面對著蕭胤和斗千金,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聶皇后花著雨倒是第一次看到,她進宮也有些日子了,就從未見過她。據皇甫無雙說,她的母后在宮裡的佛堂禮佛,平日里連他的請安都是赦免了的,一般的宴會什麼的,更是不會參加的。不過,今日倒是奇怪了,竟然也出現在宴會上。
聶皇后的鳳顏,是極美的,她的年齡,應當也快四十歲了吧,看上去不過才三十齣頭一般,可見保養的極好。花著雨原本以為,作為母儀天下的皇后,應當是國色天香端莊如牡丹一般。但聶皇后卻不是,她整個人看上去很淡,冷冷的神韻,漠漠的氣度,就好似一副沒有上色的水墨畫,很美,很飄逸,卻很淡漠。她只有看向她的小女兒皇甫嫣的時候,唇角才會綻開一抹寵溺的笑意來。
三公主皇甫嫣就坐在聶皇後下首處,她今日妝扮的分外華貴,一襲鵝黃色繁綉煙羅薄紗裙,逶迤拖地,如煙似霧一般,愈發襯托的她一張俏顏分外嬌艷,腰肢愈發纖細。萬縷青絲梳成嬌俏的飛月髻,簪著金步搖,華麗而不失雅緻。
皇甫無雙朝著她們望了望,黑眸凝了凝,執著酒杯,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深黑的瞳眸中,儘是繁華落盡的蒼涼。
看來,皇甫無雙的脾氣,果然不是被慣壞的,而是自小被漠視的結果。果然是可憐的小孩,比她還要可憐的。她的娘親在她極小便過世了,但是,好在還有爹爹和奶奶是疼她的,雖然爹爹對她是嚴厲了一點。
花著雨微微嘆了口氣。
盛宴開始,一片觥斛交錯。
助酒興的歌舞也便開始上演。
「小樓連遠橫空,下窺綉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