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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隱天下 (全文完)_分節閱讀_43

  也不信會有這樣的人。


  「你就不怕自己先虧損?」花著雨壓下心頭的驚慌,冷冷問道。


  「我不會虧損,反而會賺。」帷幔后的人影淡淡說道,那樣的漫不經心,雲淡風輕。他手中似乎還端著酒杯,在那裡自斟自飲。


  聽得花著雨心頭火起,面上笑意卻愈加燦爛:「這麼說,閣下的店鋪比在下收購的還要早了?」她還沒有設局,自己還不知道,他就能知道?而如果不知鋪價將會飛漲,誰又會沒事去收購那麼多商鋪。


  帷幔后的人影輕笑了一聲,淡淡說道:「非也,我是在鋪價開始漲的時候才收購的,不過,我收購的不是商鋪,而是低價的民房,再由民房改造成商鋪,我的成本更加低廉。」


  民房的價格自然是不能和商鋪比的,低了可不止十倍。她怎麼就從來沒想到這一點呢?果真如此,看來自己要栽在這裡了。


  冰冷和恐慌一寸寸漫上心頭,冰裂紋般在心底延伸開來,無聲無息,卻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凍成冰雕。


  她從未想過,會有人看穿她的局,更未曾想到,人家還有對付她的招數。她苦心孤詣謀划的一切,將會因為此人手中握有大量改造成商鋪的廉價民宅而破滅。


  這個人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和她作對?

  這一刻,她很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皇甫無雙顯然和花著雨想到一塊了,他之前一直靜靜地站在花著雨身後,俊美的小臉上神色變幻,到了此時,終於按捺不住了。幽冷的眼角一掃,身側的侍衛會意,快步向那層層疊疊的帷幔走了過去,伸手便要掀開帷幔。


  手忽然被什麼刺到一般縮了回來,再想要去掀時,身子卻已經不能動了,似乎是被點了穴道。


  花著雨一直坐在椅子上,一雙清澈明眸緊緊凝視著帷幔后的人影,但是,卻始終沒看出來那個人是怎麼出手的。他明明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而帷幔后,除了他再沒有別人了。


  這個人的武功看來是深不可測,她凝了凝眉,示意皇甫無雙不要再妄動。幾個侍衛見了,神色凝重地呈扇形將皇甫無雙護住。


  肅殺凝重的空氣籠罩於整個廂房之中,令人呼吸都有些困難。


  帷幔后的人卻輕輕一笑,執起酒杯飲了一口,悠悠道:「各位不必緊張,我只是要買你們的鋪子。這裡有好酒好菜,阿寶公子可以先享用。」言罷,只見他輕輕拍了拍手。


  一個女子裊裊婷婷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綠衣廣袖,墨發高髻,髻上斜插一支上好的碧玉簪,纖長白皙的手中抱著一隻琵琶。女子生的冰肌雪膚,眉目婉然,唇角含笑,極是嬌俏動人。


  「各位爺,奴家千千有禮了,不知幾位爺要聽什麼曲子?」千千柔聲問道。


  「千千姑娘,請彈一曲:虞美人。」簾後人影緩緩說道。


  千千答應一聲,坐在一側的椅子上,玉手輕勾琴弦,開始自彈自唱。琵琶錚錚,清音美妙,歌聲清曼,婉轉動聽。方才還肅殺凝重的雅室內頓時一片風光旖旎,春光無限。


  然而,佳肴再美味,曲子再美妙,歌聲再動聽,誰又能靜下心來去用膳,去聽曲呢。自然,帷幔后的那個人是除外的。


  花著雨心中心潮起伏,腦中思緒萬千,如若依了此人,低價將鋪子賣給他,那麼這一番折騰卻是白做了。如若不賣,結果會更慘。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她都是輸了。她已經陷入到自己所布下的局中,無法脫身。


  如今,鋪價要漲還是要跌,只在此人一念之間,她已不能掌握。


  「可否再商量商量……」花著雨清聲說道。


  「沒得商量!」花著雨還不曾說完,帷幔后之人便果斷地截斷了她的話。


  皇甫無雙早已氣得黑眸圓瞪,事情臨近成功之時,卻因為此人而功虧一簣。無論是誰,都會氣得如血。


  「你們,給我把這個人拿下,我就不信抓住了他,他還能興風作浪!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躲在帷幔后鬼鬼祟祟不敢見人。」皇甫無雙早已扮不下去小廝,拍桌子站起身來,命令手下的侍衛就要出手。


  「這位公子何必如此跋扈呢,要知道,這裡可不是禹都!」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只見一個老者佝僂著背,笑眯眯地說道。


  此人竟然是西江月的阿貴。


  花著雨一看到他頓時便明白帷幔后的人是誰了。


  南白鳳容洛。


  自從從西江月借到了那三十萬兩白銀,皇甫無雙便派人打探過這個南白鳳的消息,可是,得到的結果竟然是兩個字:神秘。


  他從何而來,如何發家,喜好是什麼,甚至於多大年歲,長的什麼模樣,都和什麼樣的人交往,背後有沒有官員做後台……調查打探的結果竟然是一無所知。


  只是知曉他崛起於南朝有兩三年了,知曉他富可敵國,知曉他開了一個西江月,但是,他卻從未親自露過面,都是交給旁人打理。


  ?  阿貴手中提著一個茶壺,緩緩走到皇甫無雙面前,抬手將壺中的茶水注入到杯盞中,笑吟吟地說道:「公子飲杯茶,消一消氣。」


  「是你!」皇甫無雙一看到阿貴,冷笑道,「原來,這不敢見人的人,卻是你家主子?好啊,我們借的是你們銀子,現在還不是為了還你們銀兩才如此做的。你們竟然來橫加阻攔,這好啊,你們那銀子我們不還了!」


  「這銀子你們不還,自會有人會還給我們的。」那阿貴斟完茶,便自動退到帷幔前,靜靜佇立著。花著雨當然知曉阿貴的意思,他們手中還捏著皇甫無雙親筆簽字的契約,拿著那紙契約,到任意官員那裡告一狀,這件事都會爆出來。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可是為了還你們那筆巨債!」皇甫無雙瞪圓一雙烏眸,冷冷說道。


  「不過是傳了一個謊言,設了一個局面,不費吹灰之力就想賺到幾十萬兩白銀。不知你們設這個局時,可曾想過,會有多少人因此而傾家蕩產,又會有多少人因此而背上巨債?或許,這一生都不會再還清。」容洛冷笑著說道。


  花著雨心中一震,事前,她是曾經想過,有人賺,就會有人賠。但是,或許是她未曾做過生意,只是覺得那些富商原本就極富有,輸一點也不至於傾家蕩產。但是,她竟沒想到,在如此巨大的利潤誘惑下,有的人會鋌而走險,去借一些高利貸買鋪面,如此賠光,豈不是背上了巨債,也或許還有一些人會因此而喪命也說不定。


  夜風透過洞開的窗子襲了進來,明明是清涼的夜風,她的額角卻滲出了冷汗。胸臆間好似有什麼東西被絞住了一般,讓她透不過氣來。


  皇甫無雙還要發作,花著雨卻是見識過阿貴的武功的,當下攔住皇甫無雙道:「公子息怒!」轉首對帷幔后的人影淡笑道:「既然是容公子,那這筆生意我們就成交了。」


  原本,她不清楚此人何以要和她作對,如今知曉了他的身份,卻是不難猜。既然他開了西江月,或許,是接了旁人的帖子,也或許,他是看不過她所設的這個局。


  她輸了。


  輸的心甘情願。


  匆匆簽就契約,花著雨抬眸凝視著帷幔后的人影,淡淡笑道:「告辭。」


  一行人從雅室內緩步退了出去,樓下大廳內依然是恩客滿堂,高台上一個女子正幽幽地唱著什麼歌,一絲一縷的唱腔入耳,含悲帶切。


  她徑直從廳內穿過,有幾個姑娘大約是看到花著雨容貌出眾,故意擠了過來,要留住花著雨。然而,見到她清澈眼眸中那一絲冷冽,都知趣地退開。


  夜已經深了,大街上人流稀少,皇甫無雙快步追上她,厲聲問道:「元寶,說吧,銀子是不是賺不回來了?」


  花著雨回首,透過月色和燈光交織的光影,眯眼望著皇甫無雙,慢慢說道:「賺不回來了了!但是,奴才還是希望,您能答應之前奴才求的那件事!」


  花著雨說的,便是在此開船舶司之事,也只有儘快回京,將謠言成真,才能彌補她的錯誤。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以為,我還會答應你?」皇甫無雙冷笑著越過她,快步轉入一側的小巷,漫步而去。


  花著雨站在陰暗的巷口,四周儘是婆娑的樹影,一陣夜風吹過,有樹葉不堪風的侵襲,悠悠飄落而下,落到她華貴的衣衫上。


  她沒有隨著皇甫無雙,而是折入一側的街道中,在無人的大街上緩步而行。


  明月樓。


  一個頎長優雅的人影從白霧一般的帷幔后慢慢地行了出來,阿貴走到他近前,輕聲道:「這個元寶,倒是一個聰明之人!」


  「空有一副絕美皮囊和聰慧頭腦,心卻太狠,真是可惜了……」優美的聲線帶著一絲冷冷的不屑,在夜色里凝聚,又滲進夜色里。


  花著雨路過一間因為最近的風波而滋生出來的買賣鋪面的牙行,只見夜雖然已經很深了,裡面依然是人頭攢動。


  她靜靜地站在深夜的街頭,腦中浮現出容洛說的那句話,一種深沉濃厚的鈍痛湧上心頭。這種痛苦很像那一次,因為她的決策失誤,讓己方的軍隊陷入了西涼軍的埋伏之中,致使許多兵將喪失了生命。


  沁涼的夜風將她的長發吹了起來,遮住了花著雨的迷離的雙眸,她忽然提氣縱身,自大街上一路飛縱,邊關的風煙滋養出她不羈的野性,和放縱自由的靈魂。


  她毫無顧忌地飛越房屋之巔,掠過一座座樓台,一條條巷陌,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便到了京陵的郊外。她縱身而起,如同一朵低而纖巧的雲朵,飄過一片小樹林,眼前乍然出現一片水波蕩漾的靜湖,在星光月色下閃耀著淡而縹緲的光芒。


  湖水並不大,細小狹長的一片,她想也沒有想,便一頭扎入到湖水之中,扎入到那悠遠深沉、溫涼細膩之中去。她屏住呼吸,整個人慢慢地沉了下去,一直沉下去。


  好似投入了母親的懷抱,又好似進入一個久遠的夢幻,她閉上眼睛,任由自己在湖水中浮沉,一種靜謐的傷感淡淡湧上心頭。


  湖水冰涼而透徹,內息在體內不停地循環往複,她的頭腦漸漸清醒。


  這一口氣憋了很久,所幸這湖水並不太深,在快要窒息之時,她從湖水中浮了上來。『嘩』地一聲,銀花飛濺,她從水中高高躍起,躍到了湖畔。


  衣衫已經透濕,她輕輕解開衣衫束帶,將束髮的絲帶鬆開,讓夜風吹乾濕淋淋的衣衫和墨發。衣衫之內,白色的束胸長巾已經吸足了水,勒在胸口讓她有些窒息,然而,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將長巾解下來風乾的。


  她身材高挑,但是身姿卻一直很纖瘦,她比一般同齡的女子發育的要晚,因為這個,她近年來扮男裝很得心應手。可是,最近,她卻隱隱感覺到身體的變化,胸口常常脹痛,玲瓏的身段已經越來越顯現出來,這讓她不得不用長巾緊緊地縛住自己的胸口。


  幸好,她扮的是太監,偶爾有一點女氣,也不至於令人懷疑。


  夜晚沁涼的風不一會便將衣衫的秀髮吹得半干,她慢慢將一頭墨發挽起。


  她決定即刻回到客喜來客棧,無論如何,這條路還得要走下去。回京后,還是要想辦法讓皇甫無雙去求炎帝,在京陵開設船舶司,減少那些人的虧損。


  她剛剛挽好衣衫,忽然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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