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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隱天下 (全文完)_分節閱讀_31

  花著雨頷首答應,在白瑪夫人離開之前,忽然問道:「我想知道,你如何知道我不是?」


  白瑪夫人回首笑了笑,道:「卓雅左耳後有一塊紅色胎記。」


  夜風吹襲,一彎可憐的月亮在雲層中隱隱現現,沒膝的野草在風中起起伏伏,好似浪濤洶湧的大海。


  花著雨凝視著幽藍色的天空,一顆一顆的小星星,是那樣清澈而明亮,好似明亮的眼睛。


  「我已經想好了,我答應東燕瑞王的親事。」花著雨頭枕在手臂上,仰面躺在草地上,緩緩地說道。


  蕭胤立在她對面的一處高坡上,月光斜籠著身體,是那樣挺拔而修長,雕琢般的臉龐在月光下半明半暗。聽到花著雨的話,他受驚一般地回首,眸光深深地凝視著花著雨,紫眸中,說不出是什麼情緒,有憤怒,也有悲傷。


  「丫頭,你真的願意嫁給斗千金?你就這麼願意離開我嗎?沒有一點捨不得嗎?」蕭胤說道,低沉的聲音中竟是隱匿著一絲酸楚。


  自從知悉了花著雨是他的妹妹,他便叫她丫頭,叫的親切而溫柔,就好似好久之前就想這麼叫一樣。這些日子,他陪著她圍場狩獵,草原跑馬,對她極其呵護,百般寵愛,極盡寵愛。


  斗千金和西涼國主前來求親都被他斷然拒絕了,拒絕的很乾脆,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花著雨原本還以為,他還會將她當做政治工具的。未料到,他竟然沒有。


  這令她還是非常意外的,也讓她有一點感動的。


  說起來,真要離開他,心底深處還是有一絲淡淡的不舍。但是,她不能留在這裡。


  「我也總要嫁人的,何況,我覺得斗千金不錯,若是拒絕了,以後到哪裡找那麼好的一個男人。再說了,我嫁給斗千金,還能為北朝和東燕聯盟出一分力,多好的事情啊!」白瑪夫人說了,若是要平安逃離,只有利用出嫁這一條路。若是貿然出逃,是逃不出蕭胤的手掌心的。


  蕭胤回首望著她,神色依然清冷,柔聲勸道:「丫頭,我不要你為北朝出力,我只要你以後過的好,過的快樂。你真的喜歡斗千金嗎?從何時喜歡的?我不信,你會這麼快喜歡上一個陌生人!」


  「其實在那幕達大會上,當他不惜冒險從雪山為我採回來雪蓮時,我便有些喜歡他了。」花著雨低低說道,眯眼瞧著蕭胤,只見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在月光映照下,泛著大理石般的清冷光澤。


  他死死盯著花著雨,眸中情緒變幻莫測,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又最終無法說出口一般。


  「一見鍾情?」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聲音冷得似乎能將周圍的空氣凍結。


  他迎著天邊的冷月,負手凝立在夜色之中,久久地一言不發。碎落的月光灑在他肩上,就好似為他披了一層寒冷又孤寂的流霜。


  月色將他的影子拖長,他整個人就好似一隻孤獨的鷹隼。


  他站在那裡很久,久到花著雨幾乎以為他成了冰雕,他才驀然轉身,一字一句地說道:「丫頭,我曾經發誓過,這一生,無論你要做什麼事,我就算赴湯蹈火,也要為你做到。既然你真的願意嫁給他,那大哥便去稟告父皇,就說你……就說你答應了斗千金的親事。」


  這一番話說完,他好似用盡了全身的氣力,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花著雨望著他孤寂的背影,心中頓時五味陳雜。


  接下來的日子,花著雨再沒見過蕭胤,或者說,蕭胤再沒有來見她。


  終於,到了出嫁的那一天。


  一大早,喜娘們便將花著雨叫了起來,開始為她梳妝。


  白瑪夫人作為花著雨名義上的奶娘,一早便過來了。她對著銅鏡,將花著雨的一頭墨發打散,用梳子慢慢地梳著。


  「小公主的頭髮真好,像是緞子一樣。」她低低喟嘆著,心中,應該是想起了真正的卓雅公主。


  花著雨心中也有一絲酸楚,任由白瑪夫人將她的頭髮梳通,挽成漂亮的髮髻,再穿上寬大曳的錦繡裙袂,靜靜坐在妝台前。


  日光透窗而入,身上紅色的嫁衣,如同雲蒸霞蔚般耀眼。


  吉時就快到了,一群喜娘圍著花著雨說著吉祥話,誰也沒想到,屋門忽然被人退開,蕭胤踉蹌著走了進來。


  「你們……都出去!」他一開口,濃烈的酒氣便襲了過來。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白瑪夫人一把扶住蕭胤,擔憂地問道。


  「殿下飲了一夜的酒,已經醉了!」尾隨在蕭胤身後的回雪輕聲說道。


  花著雨透過流蘇珠串怔怔望著蕭胤,這是她第二次見他醉酒,那幕達大會上那一次,她不知他是否真醉了,但是這一次,她卻能肯定,他是真的醉了。


  他唇角掛著笑意,很燦爛的笑意,嘴角好似合不攏一般,一直笑一直笑。漂亮的紫眸朦朧迷離,醉意氤氳。


  「你們……都出去,我和……丫頭說說話。」他將屋內的人都哄了出去,啪地一聲將門關住了。


  他回身望著花著雨,一步一步走到花著雨面前,笑嘻嘻地望著她。


  「丹泓,不,丫頭,我的妹妹,不對,銀面修羅,你……今日,好漂亮啊!」他掀開遮面的珠串,笑吟吟地望著她。


  花著雨被他的話震住了,銀面修羅!

  什麼時候,他已經知道她是銀面修羅了?


  花著雨腦中疾如電閃,忽然記起從梁州回來時,恰好在夜裡遇見他在草原上狩獵。當時不及細想,現在想來,他或許是去過梁州的。那麼,他看到了銀面修羅劫法場,聯想到她也去劫法場了,所以就猜想到她就是銀面修羅。


  只是,他從來沒有問過她過去的事情。或許,他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身份。


  蕭胤說完話,忽然伸手掀掉花著雨頭上的鳳冠,一把將她粗暴地掠入懷裡。


  ?  「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最愛的女子,最愛的……」他貪婪地盯著她絕美的臉,醉意朦朧的紫眸好似野獸的瞳,要將她吞噬一般。


  「你知道么,我曾經很恨你,恨你代替了溫婉,我也曾經欽佩你,可是直到那一晚,當你忍受著蠱毒的折磨,看著你痛楚,我覺得我比你還要痛楚。那時,我才發現,不知何時,你已經開始左右我的情緒,佔領了我的心,可是我卻一直不知道。你就好似罌粟之毒,讓我在不知不覺中迷戀上,等到發現時,卻已經晚了,再也戒除不了了。你為什麼是我的妹妹?」


  「為什麼?」他好似聲討一般,深眸中全是悲慟,很深很深……令人不忍心去看。


  「上天為什麼要給我開這樣的玩笑!連愛的權利都不給我!你是我妹妹也好,只要我能日日看到你,我會寵你,永遠地寵你愛你,可是,你為什麼要嫁人,為什麼要離開我!」他一把攬住花著雨的腰肢,緊緊抱著她。


  於情愛之上,花著雨是一張白紙,她曾經欣賞過姬鳳離,但從未試著愛過也沒有被愛過。但看到蕭胤如此,她心中隱約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覺。


  或許,對於蕭胤,她也並非完全無心。但是,她現在,根本不能去愛。


  她掙扎著,一把將蕭胤推開。


  醉酒後的蕭胤根本不是花著雨的對手,踉蹌著跌倒在地上,袖子拂過桌案,打翻了桌上的胭脂,灑落在純白的地毯上。


  氤氳的紫眸有瞬間的清醒,他低下頭,狠狠地不斷地捶打著如同漿糊一般的頭,漆黑的墨發垂了下來,隱約,有晶瑩的水珠從髮絲的間隙滴落,落在地毯上的胭脂上,暈開一片妖冶的紅梅。


  花著雨心中一震,她不是沒見過男子哭泣。在戰場上,受了傷哭天喊地者有之,死了兄弟親屬悲痛欲絕者有之,那些,也不乏錚錚男兒。


  可是,她還是想不到,像蕭胤這樣的男子也會落淚。


  他是霸氣的,他是冷冽的,他也是無情的,可是,他原來也會哭,而且,還是為了她!


  花著雨愣在那裡,她從未想過,他是真心喜歡她,這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蕭胤哭過後,似乎是酒醒了一點,他抬首看她,紫眸依舊有些迷離,但卻比方才清澈多了,濃密的睫毛上翹著,紫眸中濕漉漉的。


  他拍著身側的地毯,唇角上揚,笑道:「丫頭,過來坐!」酒還是沒有完全醒,說話還是有些含混不清的。


  花著雨想著自己這一走,這一生或許都不會再相見了,還是緩步走了過去,席地坐在了地毯上,也不在乎大紅色嫁衣是否會被弄污。


  蕭胤望著他懶洋洋地微笑,很炫目地微笑,好似有光照進了他心裡一般。


  「丫頭,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他輕聲問道,眨著濃密的眼睫,淺笑著望定她。


  花著雨黛眉輕斂,蕭胤這次醉的還真是不輕,她想著要不要祭出「我是你親妹妹」這句做擋箭牌,來緩解氣氛。其實,直到現在,她還從未承認過自己是他妹妹,只是稱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蕭胤好似篤定花著雨也喜歡他一樣,根本沒等著她回答什麼,山嶽一般的身軀微微一傾,竟是將花著雨的腿當做了枕頭,非常舒服地靠在了她腿上。


  花著雨氣得哭笑不得,她狠狠搖晃著他的肩頭,在他耳邊喊道:「蕭胤,你下去!」


  「叫哥哥,乖……你還沒叫過哥哥呢……」他並不理會花著雨的搖晃,而是指控她的稱呼,一邊說一邊輕輕嘀咕著,聲音越來越低,尤其是最後一句,但花著雨卻聽得清清楚楚。


  「其實,我寧願你一輩子永遠都不要叫我哥哥,叫我胤就好了。」


  最後一句,他說的是這個。


  花著雨心中一顫,再晃了晃他,卻發現,他枕在她腿上似乎很舒服,竟然睡著了。


  清晨的日光透過重重簾幕,照進幽暗的室內,照在他剛毅清俊的臉龐上。飛揚的劍眉,濃密的睫毛,雕鑿的俊面,很好看。他的睡相,竟是極其安寧乖順,收斂了清醒時的冷厲和霸氣,只余高貴和溫順,整個人好似初生的嬰兒般無邪。


  花著雨看著趴在她膝上的蕭胤,心中有些亂,一時理不清對他,到底是什麼感覺。


  恨?那是肯定有的,尤其是他把她丟入到紅帳篷,廢她的手時。


  怒?那更是肯定有的,尤其是被他下了蠱毒,忍受折磨時。


  惱?應當也有一點。


  不過,也得承認,對他,還是有一點其他特別感覺的。至於是什麼,她不清楚,或許是欽佩,或許是欣賞,也或許有一點喜歡。


  所以,她得遠離他。


  不然,若是讓他知曉自己並非他的親妹妹,那她這輩子都別想離開北朝了。


  花著雨待蕭胤睡熟后,便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將腿從蕭胤脖頸下抽了出來,不敢挪動他,生怕驚醒了他,隨手抽了一個錦墊塞在他頭底下。


  蕭胤咕噥著翻了個身,睡得很香。


  花著雨理了理鬢髮,將嫁衣上的褶皺撫平,裙角沾染了一點胭脂,好在嫁衣也是紅的,根本看不出來。她重新戴上鳳冠,用珠紗遮住了面孔,從室內緩步走了出去。


  白瑪夫人和兩個喜娘一直在院子里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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