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和好

  人都走不見影了,嚴旭還沒移回目光。


  「再看,人也不會再回來。」保鏢說。


  嚴旭回頭,注視著保鏢,不補刀會死嗎?

  「我說的是事實,雖然事實往往有些傷人。」保鏢說。


  知道傷人,你還說,「我覺得,對於一個受了一晚驚嚇的人來說,比較適合聽些輕鬆的。」嚴旭建議。


  「想聽輕鬆的,那還不簡單。」作為一個保鏢就是要想主人之想,愁主人之愁,盡量滿足主人的一切需求,「少爺,你的眼光實在是讓在下佩服的緊,你說你輕易不動心,一動心就給自己找這麼個了不得的人,醫術了得也就算了,沒想到武功還那麼好,放眼四海,幾乎難以找到能跟你的心上人匹敵的。」


  「第一次見面就救了你一次,這次又救了你,逢凶化吉,簡直就是少爺的福星啊,少爺你一定要巴緊了,管她有沒有男朋友,管她是什麼人,什麼家世,一定要死纏爛打抓到手裡才行。」


  嚴旭的目光幽深,泛著寒芒,這那是想他好啊,這分明是一刀一刀地往他胸口插啊,這是在赤裸裸地提醒他,你就個是手無寸鐵的廢物,跟人家武功高深的人根本不是一路上,配不上人家,就是強配上,也不會有好結果的,再說,像人家這麼深不可測的人,不可能沒有主的,你的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的妄想,趕緊醒醒吧,少年!


  嚴旭氣的想揍人,但也只不過是想想,因為揍不過。


  把自家少爺差點氣死的保鏢,還要繼續侃侃而談,嚴旭忙打斷,「打住,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不要自由發揮。」簡直會被氣死的。


  「少爺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保鏢再三保證自己的忠心。


  聽了這話,嚴旭的神色有所緩和,「今晚那些是什麼人。」


  保鏢想也不想地搖頭,「不知道。」


  「他們為什麼要抓我?」


  「不知道。」


  「他們跟以前綁架我的人是不是一撥人?」


  「不知道。」


  嚴旭皺起了眉頭,一問三不知,這就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能靠譜點嗎?!

  「這些我真的不知道的,要不你再問點我知道的?」保鏢笑嘻嘻地說。


  嚴旭一臉茫然,我怎麼知道你什麼知道什麼不知道?!

  深呼了好幾口氣,嚴旭才壓下胸腔的暴躁之氣,「程玉說你和她都是修行之人,修行是我理解的那個修行嗎?」


  保鏢說了,「我是修行之人,但我不知道你理解的修行是什麼。」


  嚴旭極力隱忍,「可你之前從來沒說過。」


  保鏢很無辜地說,「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你的安全,跟我是不是修行之人有什麼關係。」


  嚴旭被自家保鏢噎的差點沒一口氣上來,「程玉說我家人應該跟修行之人有淵源,你是我媽請回來的,難不成我媽也是修行之人?」


  保鏢毫不猶豫地說,「這就要回去問你媽了,我只負責你的安全。」


  「行了,我不問了。」嚴旭徹底被打敗了,問了一圈一丁點信息都沒問出來,去他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個滿嘴跑火車的傢伙!

  他不問了,保鏢卻有一肚子話要問呢,神情猥瑣地湊上來,「少爺,你現在的感覺是不是很頹敗,很悲觀,覺得你和人家是兩個世界的人,覺得前途一片暗淡,是考慮放棄還是放棄呢……」


  嚴旭簡直被他給氣死了,這種看透了就行了,幹嘛要說出來,照這節奏,他沒被綁匪整死,反而被他給氣死了。


  「我為什麼要放棄?不對,我什麼時候說過我看上人家了?我看上誰了啊?」嚴旭漲紅著臉,怒視著保鏢先生。


  保鏢先生給了他一個你就別裝的眼神,你心裡想什麼,難道我還不知道?

  嚴旭猛運氣,運完之後,像是在跟自己較勁,「曾經有人說過,在事情沒有結束之前,一切的定論都言之尚早。」


  「這個有人指的該不會是你吧?」保鏢追問。


  嚴旭直接拉開車門上車,上車之後,又把前後的隔音設置升了上來。


  「怎麼這麼晚?打你電話也不接。」一接到程玉,梁午劈頭蓋臉就問。


  大麥一見到程玉,卻是猛撲了上去,窩在老媽的懷裡,長長出了一口氣,「你可總算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被他給嘮叨死了。」


  梁午瞪著兒子,一腦門的黑線,咬牙切齒,「告狀也要有個限度,我什麼時候嘮叨你了,我不就是讓你少玩會遊戲嗎?我那不是為你好嗎?遊戲玩多了,傷眼睛。」


  大麥不理他,繼續仰著頭向自家老媽告狀,「他不但嘮叨我,他還家暴我。」


  「我什麼時候家暴你了?我對你動過一根手指頭嗎?」梁午這叫一個冤屈啊,要不是開車,他非把那小子從後面揪過來,打一頓屁股不可。


  程玉自然不會相信梁午會家暴孩子,就那個寵兒子沒限度的人,自己捨得,他都未必捨得,跟兒子缺失了五年,他都恨不得把兒子寵上天去。


  大麥煞有介事地說,「你是沒對我動手,可是冷暴力也同樣是暴力,你擔心老媽跟男人約會,不要你,你就把火撒到我身上來。」


  梁午的神情極其難看,從透視鏡里看了程玉一眼,慌忙解釋,「你別聽他瞎說啊,沒有的事。」這個坑爹的小子,早晚有一天被他給折騰死。


  梁午忙轉移話題,「不是說很快就結束了嗎?怎麼耽擱那麼久?」


  程玉說,「送嚴旭坐車的時候,碰到了一群綁架的人。」


  「嚴旭?你還真跟別的男人一起吃飯了?不是同寢室里的人聚餐的嗎?」梁午一個激動,差點沒轟上前面的車屁股。


  「你專心點開車。」程玉不由囑咐了句。


  「你都跟那小子一起吃飯了?我能專心的起來嗎我?若不是路上碰上綁匪,那是不是再去看個電影啊?既然如此,你就早說嗎?這樣我們爺倆也不用在那兒乾等了,你也剛好有充足的時間,看完電影,然後再去吃個夜宵什麼的。」


  一聽到跟那小子吃飯,梁午就淡定不了了,言語是含槍夾棒的。


  大麥還在旁邊火上澆油,「老媽你看吧,一晚上他都是這樣跟我說話的,陰陽怪氣,絮絮叨叨,別說我了,連二貓都受不了,不就是跟別的男人吃頓飯嗎?又不是不回家,至於嗎你?還說我粘人,你比我都要粘,一會兒不回來,就叨叨個沒完。」


  梁午心裡簡直都快滴血了,媳婦跟男人約會去了,兒子卻還嫌棄他嘮叨,他的心正在一片一片地碎裂。


  俗話說三人一台戲,可這父子倆就是一台戲,你方唱吧我登場,就沒有停歇的時候。


  程玉把頭扭向了窗外,看著外面飛馳而去的夜景,想等他們消停了再說。


  「哎,問你話呢?怎麼沒去一起看個電影,吃個夜宵什麼的?你要是現在改主意了,我可以送你去,你不用擔心兒子,我會把兒子照顧的好好的。」梁午見她沒反應,繼續冷嘲熱諷。


  「有病吧你!」程玉罵了句,「我就是真跟他約會也跟你沒關係。」


  話還沒落地,就聽刺啦一聲,梁午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在了路邊,「你還真要跟他約會啊?」


  「要不要這是我的自由。」程玉白了他一眼。


  「我不許。」梁午瞪眼。


  「用得著你管,你是哪根蔥啊?」程玉冷哼了聲。


  「我是那根蔥?我是孩子的爹。」梁午氣呼呼地說。


  「這裡不能停車,你不知道嗎?」外面一個身穿制服的人敲車窗。


  「不知道。」梁午很沒好氣。


  「你眼睛長哪兒了?那麼大一個不能停車的標誌,你看不到啊。」制服同志朝車裡看了下,「跟老婆吵架了?」


  「跟你有什麼關係?」正要急著跟媳婦掰扯個清楚呢,卻來了一個攪屎棍,還沒完沒了。


  「違章停車是要扣分罰款的,怎麼跟我沒關係?」制服同志拿出了本子。


  梁午把車窗全部搖下,沖那人招了下手,等那人湊近了些,給他看了下自己的證件,「辦案,趕緊走開,耽誤了我的事,可不是你能擔當的起的。」


  梁午一副二世祖的囂張樣,再結合開的車型,很明顯就是那家的公子哥,碰到那些有眼力價的,可能就放行了,可是今天碰到的這個卻是個硬茬,看了一眼梁午的證件,就又把它還回去了,然後給他看了下自己的證件,「不好意思,這也是我的工作,我也是在辦案。」說完,遞給梁午一張罰單。


  罰單都快貼到梁午鼻子上了,梁午臉色鐵青,極力隱忍,「大哥,你從那裡冒出來的?」他午爺在京都街面上闖蕩至今,還從來沒碰到過如此不開化的人。


  那制服同志一本正經地說,「我從我媽肚子里冒出來的,難道你不是?」


  程玉實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梁午瞪那個制服同志,瞪了老半天,那人仍然手舉著罰單,一副不交了罰單別想走的架勢。


  梁午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無奈地接了罰單,準備趕緊走人,太讓人窩火了。


  制服同志還沒完,開始教訓梁午了,「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擔當,別一點不順心,就把氣撒到老婆孩子身上,你看你老婆多漂亮,孩子多可愛,多幸福的一家啊,再不知道珍惜,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梁午被念叨的是一個頭兩個大,「大哥,你是王婆附身嗎?」


  「王婆是誰?為什麼這麼說?」制服同志一臉茫然。


  車裡的大麥接話,「他是嫌你啰嗦。」


  制服同志綳起臉,「我好心提醒你,你還嫌我啰嗦,活該你被跟你老婆嫌棄。」氣呼呼地走向了交警車。


  「哎,你給我停下,你怎麼說話的,你別走,給我等等,我今天非要給你給點顏色瞧瞧,你會不會說話啊?誰被老婆嫌棄了?」梁午氣的拉開車門下車。


  「行了,你還有完沒完了。」程玉拽住人,「還嫌丟人沒丟夠啊?」


  「他說你嫌棄我。」梁午一臉委屈。


  「沒嫌棄你,行了吧,趕緊上車。」


  「你剛才還說要跟別人約會呢?那不是嫌棄我嗎?太氣人了,我就是被嫌棄了,也輪不到他說。」


  「我那不是氣話嗎?我沒跟人約會,那就是巧合。」


  「可是剛才你還說了,我沒資格管,那還不就是嫌棄我,看不上我嗎?連個開罰單的都敢嘲笑我,我不揍那小子一頓,這口氣我咽不下……」


  「上車。」程玉厲喝了聲。


  梁午嚇的打了個激靈,忙雙手雙腳地爬上了車。


  「開車回家。」程玉命令道。


  車子轉入了車道。


  這個胡攪蠻纏的傢伙,非要她發火才行。


  程玉洗漱完,爬上了床,大麥和二貓抱在一起,都已經睡著了,程玉剛躺下,就察覺到門把轉動的聲音,心裡嘆了口氣,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兩秒鐘后,那人進來了,關上門后,輕手輕腳地來到了程玉的床邊,剛俯下身就對上了程玉大睜的眼睛。


  就見那人愣了一下之後,露出了笑模樣,絲毫沒有夜半入室被逮到的尷尬之色。


  「別告訴我,你走錯了房間。」程玉不無譏諷。


  「我是來看你和兒子有沒蹬被子,天涼了,我怕你們娘兩著涼,好吧,其實我是來找你的,我睡不著,我擔心你還在生我的氣,彆氣了,都是我混蛋,我跟你賠禮道歉還不行嗎?」邊說著邊晃她的胳膊膩歪。


  程玉所有的瞌睡蟲都被他給搖沒了,這還不算,愣是把她擠到裡面自己爬了上去。


  程玉忙看向兒子,回頭斥責,「你幹什麼啊?」


  「心裡難受。」梁午緊挨著她,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一聽到你跟別人約會什麼的,這裡就疼的不行。」


  「你這人,都跟你說了沒有。」程玉不禁嘆了聲氣。


  「說說也不行。」梁午從後面把人緊緊抱住,「你就別再折磨我了,我心裡只有你,我離不開你,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可是,我那也是害怕你知道了真相,離開我,你不在的這五年,我跟個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我恨不得那時候能跟一起跳下去,我不怕告訴你,我麒麟一族,一生只有一個伴侶,你要是不要我,我可能就要孤獨終老了,給我一次機會,原諒我,行嗎?」


  程玉不是鐵石心腸,她就算鐵石心腸,也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他說他心裡只有她,而她這些年心裡又何嘗不只有他。


  她氣他隱瞞,氣這一切的陰差陽錯,可她心裡有多氣,就有多在乎他,她就是再不甘心,可是她能做到徹底放下嗎?就算她能徹底放下,可這人會答應嗎?不能的話,折騰一圈還不是要跟他在一起,罷了,罷了,罷了。


  程玉僵硬的身子,突然軟了下來,梁午先是一愣,接著便是一陣狂喜,雙手收緊,把人抱在懷裡,頭埋在她的脖頸處,「我知道你心裡有氣,隨便你怎麼收拾我都行,你終於肯原諒我了,這是真的嗎?」


  脖子里流淌過一股暖流,順著睡衣,一直流到她胸口的位置,心像是被燙到了般,程玉把手放到他的手背上,被他反手抓在了手裡,「是真的,但是你以後不許再混蛋了。」


  「不會,再也不會了,我如果再犯渾,你就狠狠收拾我,別留情。」梁午激動地親她的發頂,秀髮,脖頸……


  親了一會兒,便又緊緊地抱著,好半餉沒動,勒的程玉都要出不來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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