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破招
當程鵬整個人化作流星沖向劍網的時候，無論明處暗處，雙方觀戰的人全都呆住了。
程鵬絕對不會被劍網塵絲難倒，這個基本上是肯定的。除了信心十足的長生子之外，就連那些躲在暗處隨時準備支援他的闡教中人也都這麼認為。
船頭敲鼓名聲傳，在過去的一次次冒險和一次次戰鬥中，程鵬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打下了赫赫威名，斬殺了無數的強敵，長生子雖然有些本事，但和那些他所對抗過的敵人比起來，卻也算不了什麼。暫時擊退他，差不多就已經是長生子的極限，想要克敵制勝……雖然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能，但很顯然，那屬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概率事件。
畢竟……在天劍盟之中，長生子只是「一聖三神七子」之中的第三階級而已，縱然他身為「劍盟七子」之首，已經是連一般的高手都要仰望的人物，但和那些超凡脫俗的絕代強者相比，差距還是存在的。
至於程鵬……別說這「七子」之首，就算是「七子」之上「三神劍」，對上他也不敢說有什麼勝算。或許唯有那眾人仰慕和追隨的「劍聖」，才能贏得了他吧？
嗯，或許，或許而已。
畢竟就算是那位「劍聖」本人，也不曾和程鵬真的交過手，自然不能確定彼此的高低。
他們倒是曾經有機會在同一個戰場上，彼此的身份還是敵人，然而「劍聖」幾次出手，要麼是收拾一些對他來說不值一提的弱者，要麼打的是同樣敗在了程鵬手下的人物，再要麼……就是被人以超乎想象的絕招壓倒性地給擊敗了。
當然，那個絕招是僅僅在那處戰場上才可能出現的規格外手段，一招出手根本無人可敵，敗在那一招之下並不丟人。莫說是當時的他，就算是現在的他，再次對上那一招也依然沒有多大把握——相信程鵬必然也是如此。
所以歸根究底，就連「劍聖」自己，也真的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贏得了程鵬。
如果他此刻是孑然一身，那多半已經找上門來，和程鵬光明正大地決鬥一場，不計成敗、不問勝負，只求痛快。可他不能，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他肩負著整個天劍盟的責任，更肩負著遊戲之中一整個團體的希望。他沒有任性的權力。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次，讓自己熟悉的部下們去試探程鵬的身手，通過一場場戰鬥判斷出程鵬全部的實力，然後仔細評估，推敲出合適的戰術，最終將其斬於劍下。
程鵬從來都是獨行客，獨行客可以逍遙自在，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然而「劍聖」已經不再是獨行客，他是一個群體的首領，首領是不能任性的，他必須勝利。
所以，才有了現在的這場戰鬥，才有了這場看似公平決鬥，其實一點也不公平的決鬥。
長生子必敗！
「長生子輸了。」程鵬才化作流星升空，白羽便開口說道，「勝負已定。」
她的語氣很平淡，彷彿說的是「今天天氣很好」這樣的廢話，但卻充滿了信心，半點也不容置疑。
在場的眾人裡面，諸如黃天彪黃天豹之類對她不熟悉的聞言頓時皺眉，若非自矜身份，甚至已經要出口反駁，但熟悉她的魏野等人卻都點點頭，認可了她的說法。
雖然他們並不是都能從程鵬那一招裡面看出名堂來，但白羽身為整個大冒險中最強的玩家之一，她說出來的話本身就是保證。
縱然這位「最強者之一」和實力一樣出名的是她的好運和對於基本技能的疏忽，以至於她的戰鬥方式相當的僵硬和古板，靈動性甚至連一般的高手都不如，但實際上能夠憑藉那種僵硬古板的方式擊敗一個個強敵，這本身就證明了她的實力。
眼光！
白羽的各種能力裡面，不熟悉她的人重視的是運氣，但真正熟悉了她之後，就會被她的眼光所折服。
那是能夠在千頭萬緒之中看穿關鍵的銳利，是能夠在錯綜複雜之中找出線索的敏銳。憑藉著這種已經超出常理之上，甚至可以稱之為「天才」的眼光，白羽才能以不可思議的「好運」完成一個個任務，贏得一場場戰鬥，獲取很多旁人羨慕嫉妒的收穫。
事實上，在眼光方面，就算是程鵬也對白羽自嘆弗如。
那是天賦，不僅是上天給予她的與生俱來的才能，也是她長期鍛煉的結果。正如魏野對於「數」的把握和理解，程鵬在「堅定」方面無人可比的表現，楚鳳歌在「兵法」上出神入化的掌控能力一樣，白羽的眼光是通過自己的長期努力，將天賦的才能充分鍛煉，發掘出了全部的潛力，最終誕生的能力。
這種能力乍看上去沒什麼邏輯性可言，但其實是詳細考慮的結果，絕大多數的情況下，她是非常可靠的。
……至少比長生子對於戰局的判斷更可靠。
當長生子見到自己引以為豪的劍網塵絲被程鵬化作的熾熱流星以最沒有技術含量、最野蠻也最笨拙的法子正面突破的時候，一貫以從容沉著來要求自己、力爭培養出配得上「劍盟七子之首」這個身份的他驚訝得長大了嘴巴，甚至連被那熾熱流星轟成白光回到復活點的時候，都還在茫然。
「怎麼可能？」當發現周圍的景色已經變成熟悉的玉虛宮之後，他忍不住喃喃自語，「不可能啊！劍網塵絲正面的威力……可是至少相當於三十次六星級的出力啊！他又不是那種強力的mt，哪可能扛得住這樣的攻擊！」
「你錯了。」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卻是一個目睹了戰鬥結果之後就用回城道具返回的中年人，「你的劍網塵絲，從一開始就存在一個極大的破綻。」
「什麼破綻？」長生子急忙問道。
「盟主說這個破綻要靠你自己去找出來，否則就沒有意義。」中年人拍拍同伴的肩膀，安慰地說，「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盟主可是很肯定地說，一旦你能夠靠自己的力量和才智找出這個破綻，然後將其解決，那麼我們劍盟的三神劍就會變成四神劍了。」
「加油吧，我等著你追上來，和我們並駕齊驅！」
且不說得到了鼓舞的長生子是怎麼重新振作起來，去練功房玩命苦練，力爭早日找出自己的破綻並且彌補，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此刻的兩軍陣前，已經隨著程鵬一擊轟破劍網塵絲、正面擊殺了長生子，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場的高手不少，雖然實力不夠強但眼力不錯的人則更多，長生子那一招劍網塵絲，乃是將一把威力絕倫的飛劍劍光強行分化，壓縮成一道道劍絲，看似薄弱，但其實每一道劍絲的威力都不亞於原本的飛劍，而且因為體積變小了，攻擊起來更加詭異和陰險，更令人難以防禦，的確稱得上是非同尋常的絕技。
然而程鵬卻用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方式擊破了它，憑藉壓倒性的力量，正面轟穿了整個劍網，將一道道劍絲全都轟斷，最終連長生子本人都被一舉擊殺。
這是何等驚人的威力！
「……噝！」杜早苗忍不住抽了口冷氣，感嘆起來，「我一直知道他很高手，可沒想到他居然高手到這個地步了！剛才那一擊，他等於一招就擊破了二三十道六星級出力的劍光吧？這種威力……別說六星級了，就算在七星級裡面也罕見啊！」
「早苗小妹妹，你這就錯了。」申琦很親昵地從背後抱住她，憑藉身高的優勢將少女的腦袋抱在自己胸口之間，將她的頭髮弄得亂七八糟，「那一招其實問題很大的。」
「啊？有什麼問題？」
「那些變成一條條絲線的劍光，的確每一條都有六星級的威力，但彼此卻是**的，根本沒有連成一體，所以他這一撞過去，看似擊破了二三十道劍絲，其實只是先後擊潰了二三十次六星級出力的招數罷了。你之所以驚訝，是把那二三十道劍絲的力量加起來計算的，然而實際上，它們每一招都是單獨的。」
杜早苗還有一些茫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一把筷子折不斷，但一根一根折就很容易了。」同樣作為法術系高手的魏野說得比申琦更加淺明，「明明應該把筷子都集中在一起使用的，結果那傢伙居然把它們拆開布陣——這種奇葩的做法……果然智力是硬傷啊！」
「其實也不能怪他。」因為連續熬夜看動畫片而神精萎糜的李一開口替長生子辯解，「要把那些力量強大的劍絲聚集在一起而又不彼此干擾，是很困難的事情。想得到和做得到之間，本來就存在差距的。」
杜早苗這才完全明白，又忍不住問：「那麼……你們做得到嗎？」
「我不行。」李一坦然回答，「師兄或許可以吧……」
「我也不行哦……雖然正在努力，也找到了關鍵的訣竅，但還要稍稍花一些時間吧……」申琦嘆了口氣，「的確，從『想得到』到『做得到』不是那麼容易的！」
三人的目光聚集在魏野身上，這小鬍子笑了笑，抬起右手。
一道法術的光芒出現在他的掌心，然後分散成十幾條細細的絲線，接著慢慢靠近，互相纏繞，最終猶如繩索一般擰起來，重新結成一股，但彼此間卻依然涇渭分明，半點都沒融合。
「類似的事情，破軍他應該早就能做到了，所以才會那麼有把握地正面衝上去吧。」魏野笑了笑，散去法力，「那傢伙自以為厲害，其實只是魯班門前耍大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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