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洛基的絕望
洛基當然感覺到了周圍凡人們正在對自己虎視眈眈，也能猜出這些凡人們在打著什麼主意，但他無法可想。
光是一個蕾娜斯就讓他應付得非常艱難，哪裡還有餘力去收拾周圍的這些無禮凡人們！
他全力操縱著龍寶玉，把藍色的光芒控制得猶如有生命一般，幻化出無數的攻擊手段，從四面八方朝著蕾娜斯發動猛攻。
但所有的攻擊全都沒有能夠奏效，要麼被蕾娜斯輕輕鬆鬆地躲過，要麼就被她用手上的烈焰之劍擋下。
龍寶玉的破壞力不及烈焰之劍，藍光一旦遇到黑色的火焰，便猶如石沉大海一般沒了消息，根本掀不起半點風浪。
這樣的情景一再發生，不僅讓周圍觀戰的玩家們看透了洛基的底細，也讓洛基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他並非沒有經歷過戰爭的初哥，很清楚這樣的情況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在「力」的強度方面，他已經完全落在了下風。
或許總的力量方面他並不輸給蕾娜斯，而且龍寶玉也肯定不會輸給烈焰之劍，但要把力量發揮到什麼程度，卻要看各人的能力——一百斤的力量凝聚在一個拳頭上，絕對不如凝聚在一根手指上來得更強。
而現在，蕾娜斯就在這個方面擁有絕對的優勢。
洛基越打越著急，因為他已經漸漸落在下風了。
不利的局面讓他的心態也漸漸焦躁起來，尤其是想起原本布置得很好的後手居然沒能奏效，就恨得牙根痒痒。
「該死的赫爾！她究竟在幹什麼？」
「……該死的威爾弗雷德！我詛咒你！你這個背叛者，無論天上地下將再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化為巨大魔物的死神赫爾發出猶如雷鳴一般的怒吼，那聲音足以將膽小的人活活嚇死。
但事實上，死的並不是她的敵人，而是她的部下們。
在戰場周圍，她準備了很久的冥界大軍已經東倒西歪死了一地，密密麻麻的屍體甚至一直延伸到了冥界的地平線上。
造成這一切的，是那些來在人間界的冒險者們。
不，正確地說，是那群該死的冒險者們之中最為該死的那個叛徒！
負罪者，阿爾弗雷德！
自從最終劇情開始之後，解放戰線就在「冥界的女僕」愛麗絲的幫助之下，在人間界一處荒涼的曠野上打開了通往冥界的大門。
無論是誰，都可以通過那扇大門前往冥界，前往迎擊冥界大軍的戰場。
《女神側身像》世界目前有差不多兩萬玩家，其中有路子跟天界搭上線，得以參加諸神黃昏戰役的數量並不多，有本事遠渡重洋去迎擊世界之蛇約爾曼加德的更是鳳毛麟角，絕大多數玩家在這天地巨變的時候都無可奈何，只有坐在人間等著看戰鬥的結局。
這當然不符合玩家們的性格，所以當通往冥界的大門開啟之後，縱然他們知道這是愛麗絲在拿他們當槍使，也依然義無反顧地沖了進去，跟赫爾的冥界大軍廝殺起來。
不管怎麼樣，總之坐以待斃絕對不是玩家們的風格！
在這支浩浩蕩蕩的大軍的衝擊之下，赫爾的冥界軍團死傷慘重，一會兒工夫就折損了兩三成。
憤怒的赫爾施法在人間界尋找壞了她大事的愛麗絲，卻發現那個本該生死都在她掌控之中的女僕彷彿融化在空氣中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當然是解放戰線的手段，以他們運用地脈的法術，連偌大一個基地都能隱藏起來，區區一個愛麗絲自然不在話下。
遍尋無果的赫爾怒不可遏，尖叫著讓部下們加把勁進攻，同時將整個軍團的精銳力量全都抽調出來，組成了一支武裝到牙齒的強大部隊，打算以這支部隊為尖刀，把玩家們的陣型完全撕碎。
這做法自然沒錯，然而她卻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愛麗絲既然背叛了她，那愛麗絲的丈夫，「負罪者」威爾弗雷德呢？
所以當那個偉岸身影手持猶如黑色羽毛一般的弒神劍橫掃戰場，將她的精銳部隊打得落花流水的時候，她一時間竟然沒回過神來。
區區一個凡人而已！竟然也敢背叛自己？！
她似乎忘了，當年就是這區區一個凡人，在愛麗絲的幫助之下，一人一劍，將蕾娜斯和她所率領的英靈大軍殺了個一乾二淨，鮮血染紅了大地，戰女神凋零的羽毛伴隨著血雨一起灑落，將青年帥氣的臉龐染得如同惡鬼一般。
那只是五十年之前的往事而已。
五十年的蟄伏，讓很多人都忘記威爾弗雷德的威名，但此刻他再次手持著弒神劍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那些被猶如砍瓜切菜一般殺得屍橫遍野的冥界強者們才想起來，眼前這個男人可是以一己之力殺得亞薩神族幾十年不敢對人間伸手的超級強者，是一人之力便足以殲滅大軍的可怕怪物！
事實上很多人都認為，威爾弗雷德其實並非普通人，而是整個人間界米德格德「命運」的承載者，是應運而生的救世主，是本該手持聖劍格拉姆前去擊殺世界之蛇約爾曼加德的那位天命英雄。
「好在格拉姆已經碎了，就算重鑄之後也不復當初的威力，否則人間界有這煞星看著，我們神魔哪裡還能插得上手啊！」
不止一個神魔曾經如此感嘆過。
只是……這都是五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五十年的沉寂，五十年的避世索居，威爾弗雷德的名字漸漸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除了極少數有心人之外，甚至連赫爾自己都忘了還有這麼一個當年受了她欺騙，犯下滔天大罪之後墮入冥界的英雄人物。
這是一個致命的錯誤！
犯了這個錯誤的結果，就是她苦心準備的冥界大軍被打得土崩瓦解，她自己更是被重重包圍，眼看著離死不遠。
事實上赫爾並不害怕那些包圍著她的凡人們，縱然那些人的力量也都不錯，並不亞於冥界的精銳部隊，但以這種程度的力量並不足以殺死她。
可威爾弗雷德能！而且他也正打算這麼做！
……在洛基陷入苦戰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凄慘的叫聲。
這聲慘叫傳遍了九界，讓很多人都為之戰慄，大約會連著做很多天噩夢吧。
而聽到這聲慘叫的洛基，臉色則一瞬間就變得蒼白。
他很熟悉這聲音，這是他的幺女，死神赫爾的聲音。
從這聲音之中所包含的絕望和恐懼聽來，赫爾完了。他所預備的援軍、他依然還寄予厚望的援軍，完了！
「怎麼會這樣？！」洛基忍不住大吼起來，「這不合理！」
「有什麼好不合理的？」蕾娜斯冷冷地看著他，「你暗算別人的時候，為什麼不說『不合理』呢？」
從蕾娜斯的眼神之中，洛基看到了毫無掩飾的殺意。
一直以來都溫柔和講道理的蕾娜斯，面對殺害了自己愛人的仇敵，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或許用不了多久，他也會落得跟赫爾一樣的下場……
那可不行！
洛基憤怒地大叫：「約爾曼加德！」
雖然並不希望如此，但按照他的計劃，當他發出這聲怒吼的時候，他的次子約爾曼加德便會掀起如山怒濤，將整個人間界淹沒。
一口氣殺盡人間界的凡人，會對九界的秩序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也會讓「秩序」化身的諸神力量大大下降。
雖然這是以本傷人的慘烈招數，雖然這會讓他將來所要統治的世界變得一片荒蕪，但事到如今，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可這聲大叫發出去，卻竟然也沒有回應！
洛基大吃一驚，又大吼了一聲，這第二聲之中已經不僅僅含著憤怒，更有幾分驚惶。
毫無迴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正在激戰的洛基並沒有看見，在無盡滄海的邊緣，一道藍色的光之門已經打開，一條龐大得無法形容的巨蛇正從海里飛起來，很不可思議地飛入了那扇對它而言小得不值一提的門戶之中。
在光之門的旁邊，馬克西米利安?克倫威爾和不少解放戰線的首腦們站在船上，既為事情的順利解決而高興，也為這筆意料之外的巨大開支而苦笑。
讓約爾曼加德獲得自由，送它前往別的世界生活，這需要消耗驚人的通用點數，那筆堪稱天文數字的開支，讓馬可先生他們不僅幾乎用光了自己的積蓄，還要找整個解放戰線的玩家們募捐。
玩家們多少都有一些通用點數的積蓄，當得知這份募捐是為了送約爾曼加德離開，讓人間界避免被洪水淹沒的危險時，就算是比較小氣的人也捐出了一些，程鵬等人更是直接捐獻到了個人所允許的上限，靠著積少成多的方法，解放戰線才湊出了這麼一筆巨款，順順噹噹地送走了約爾曼加德。
「這件事情總算也順利解決了！」馬可先生嘆了口氣，臉色並未輕鬆多少，反而仰起頭來看向依然烏雲密布的天空，「就是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如何……」
那邊的情況？一片大好！
接連兩次召喚都毫無效果，令洛基方寸大亂，出手之間也出現了不必要的破綻，被蕾娜斯抓住機會一陣猛攻，接連受了好幾處傷。
這一幕讓不少觀戰的玩家都喜笑顏開，他們甚至已經在考慮等一下怎麼分贓的問題了。
但以程鵬為首的幾位倖存的頂尖高手們，卻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一種無法形容的危機感，正在湧上心頭。
這份危機感的來源，正是被蕾娜斯壓著打的洛基。
過了幾秒鐘，謎團就揭曉了。
當已經醒悟自己必敗無疑的時候，洛基終於絕望了。
「以為你贏了嗎？做夢！」他狂笑著，將龍寶玉高高舉起，「同歸於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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