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打掃戰場
戰場已經漸漸沉寂，生者遠去自不開口，而死者狼藉滿地也同樣無言，只有一些盯著屍體的梟鳥和豺犬不時發出難聽的叫聲，彷彿在慶祝這場難得的盛宴。
程鵬坐在一片還沒倒塌的寨牆望台上，注視著腳下這邊不久之前還殺聲震天的殘跡。
玩家們也已經大多離去，雖然大戰戰場上往往可以拾掇出一些稍稍有點價值的東西，但對於這些五星級高手們來說，那種東西真的不算什麼，他們不會浪費自己寶貴的休息時間去撿破爛——就算破爛堆裡面可能有金子也是一樣。
留下的十幾個玩家，無一例外全都是法術系的。這片戰場上有他們所需要的東西。
那是死去將士們的屍骸，還有尚未散去的魂魄。
法術系裡面有許許多多的分支，其中就有利用屍體和鬼魂作為材料的，比方說某些流派可以將死去的勇士靈魂重新注入屍體，將其轉化為強大的戰鬥殭屍，乃至於一步步培養能夠飛天遁地的屍王；而有些門派則專註於對魂魄的利用，從大量的魂魄之中選取特彆強大的，再用特殊的法門對其進行培育，最後培養成厲害的護法神將之類；還有一些門派則玩「百鍊成鋼」的風格，大量收集屍體或者靈魂，不斷淬鍊強化，最終得到強有力的助手；甚或還有直接吸取死者魂魄助長修為的……呃，那是邪派中的邪派了……
天理昭昭不可欺，對於npc們來說，「天理」或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降臨的五雷轟頂，或許是天曉得會從什麼地方跳出來的正派俠士，而對於玩家們來說，則是人物面板上那刺眼的「邪氣」、「罪業」之類數值，以及明晃晃清清楚楚的達到什麼數值會受到什麼懲罰的鐵律。
大冒險運營局並不鼓勵玩家投身邪派，去推動殺人成道事業發揚光大。
所以加入了邪派的玩家們，往往只敢小打小鬧，決計沒有某些npc明著大嚼活人或者把整個村鎮都直接煉化的氣魄，對他們來說，與其冒著被天雷倒計時轟在腦袋上的風險去親手作惡，不如奔波於那些頻繁發生戰爭的世界裡面，從戰場上獲得自己想要的資源。
比方說，現在就是。
這戰場上的死者們，統統是因為他們自家的戰爭而送命的，跟那些邪派玩家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他們卻有邪派玩家們所需要的屍體和靈魂——呃，屍體還好辦一些，靈魂方面，等稍稍等一小會兒，等那些願意歸於冥府的魂魄散去了，剩下的戀棧不走的才屬於可以讓邪派玩家自由支配的資源，畢竟不肯歸於冥府，就是自己放棄了冥冥天道的守護，被清蒸紅燒都屬於自討苦吃，與人無尤。
所以此刻的戰場上，那些個收集屍體的玩家們正在不斷做法，從屍山血海之中喚起一些特彆強壯的屍骸，然後或者尋找他們本身的魂魄，或者用自己煉製的戰魂塞進去，再進行一些簡單的煉製——這就算是基本完工了，剩下的活計可以以後慢慢干。
他們必須要快，因為東邊的天際已經出現了微微的白光，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哈！你們看我找到了什麼！梁成的屍體啊！這可是五星巔峰高手的屍體，花個一周時間祭煉，就能製造成五星級的殭屍！」
「是五星級的無頭騎士吧？我記得他跟王顯兩個人腦袋都被砍掉了，貌似送回建康去報捷了哦。莫非你打算潛入建康去偷他們的人頭回來？」
「……沒有頭就沒有頭，連萌王都可以沒有頭，我的殭屍沒頭也不算什麼問題……」
「你先把臉上的古瓜汁擦擦再說這話吧！」
第一批收集強大屍體的玩家們搜刮過之後，第二批大範圍收集屍體的玩家們做事就粗暴而且高效多了，他們一個個施展出各種法門，只見那堆積如山的屍體迅速減少，也不知道被收到了哪裡。
系統當然不會讓玩家真的整天去跟腐爛的屍體打交道，煉製殭屍其實只是把名為「屍體」的道具轉化成名為「殭屍」的npc士兵，並沒有什麼特別噁心的內容，但成堆成堆的屍體可就不同了，除非是某些愛好很特別的變態，否則正常人見到這玩意是肯定要敬謝不敏的。所以邪派玩家們只要把大量的屍體收入特殊的法器裡面，剩下的工作就是不斷向法器內注入法力，具體操作過程是全自動的，絕對不會污染眼睛或者心靈。
屍體派忙完了之後，就輪到靈魂派粉墨登場。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眼看就要升出來了，那些在生死之間戀棧不去的靈魂也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正在做最後的掙扎。
對於幽魂來說，陽光是很危險的，因為陽光代表的是鐵面無私的生死法則，無論這些幽魂有多麼的不甘或者痛苦，只要它們留在人間，陽光就會毫不留情地將它們消滅。
所以當第一縷陽光落下的時候還沒離開的魂魄，便是完全斬斷了自己和天道的聯繫，屬於徹徹底底的黑戶口，自己放棄了自己的權利，無論邪派玩家把他們怎麼處理，都不會增加自己的惡業了。
當然，要從太陽光底下搶人——不，是搶鬼魂——這絕非易事，但邪派中人多少世界多少歲月的積累之下，當然也有這種偷天換日的手段。
當那輪火紅的太陽從在東邊天際露出一絲光明的剎那，一直坐在河邊的程鵬動手了。
他大喝一聲，一腳狠狠地跺向腳下的營寨。
狂風大起，東邊不遠處的洛澗之中，騰起了衝天巨浪，這巨浪騰空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簡直像是把一整條洛澗都抬到了空中一般。
無數的河水湧上天空，和狂風掀起的沙塵混合在一起，化作渾濁的泥漿，然後鋪天蓋地地展開，變成了一片將東方天宇完全遮住的烏雲。
這手段並不能用來殺敵取勝，卻可以有效地遮住陽光，讓魂魄系的玩家們可以從容施法，完成收割工作。
當然，製造這麼一大片烏雲是很困難的事情，而且今天晴空萬里，風也挺大的，烏雲按說只要極端的時間就會散去，也維持不了多久，但程鵬身體慢慢升到空中，狂風圍繞著他急速的旋轉，卻居然把整個戰場上的風全部給吸了過來，更以將天空中那片烏雲也牢牢定住，半點都沒有散開的跡象。
「太棒了！」
「高手不愧是高手！這份操作能力神了！」
「這就是上古神獸血脈的效果嗎？嗚嗚嗚！我也想要神獸血脈啊！」
「神獸血脈和法術是衝突的，人家可是靠著精密的操作能力在控制，咱們絕對做不到那種事情的，與其羨慕別人，還是趕緊做事吧！」
聽到身後地上玩家們的議論，程鵬笑了笑，只是笑容略略有些倦意。
縱然有許多法術系玩家們事先布置好了的陣法輔助，但要同時控制「風」和「水」，還一次性控制這麼大的份量，也依然讓程鵬十分吃力。
武道和法術不是那麼容易兼容的，他此刻做到的事情看似法術，實際上卻是以自身武道來運作先天血脈的力量，把鯤鵬本身控制風和水的能力充分發揮出來，以完成這種一般武者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力量催發則有異象產生，這種事情在高武世界裡面是很尋常的，但所謂的「高武」指的是七星級或者更高的領域，程鵬現在只是半步六星，要做這種事情，實在還是有些勉強。
「或許……應該去學園都市那邊學習一下超能力計算技術，將那種技術用在血脈能力的控制上，也許能加強這方面的效果吧……」
他腦子裡面閃過這個念頭，但隨即就放棄了。
這種念頭要不得！他現在追求的正是精純，追求的是純粹至極的武道，一切可能阻礙這個的，都不值得去學習！
何況……學園都市的手段縱然厲害，但武道之中也不是沒有能夠和它相媲美的手段，比方說「天人合一」境界，便能將自身和一方天地融合，念動風雲動，手出雷電涌，半點也不會遜色於超能力。
殊途同歸，程鵬現在要做的，只是不斷前進而已，一旦他走到那個高度，自然會擁有不亞於別人的手段。
法武之分，多半只在中武世界而已，等到了八星級或者更高的階段，兩者便不再有太大的區別，強者們多半都是觸類旁通的——西遊記的仙人們幾乎都能施法也能肉搏，劍與魔法世界的那些個大魔王啊勇者啊什麼的也都能夠將魔法和劍術融合起來，諸如龍珠之類世界就更不要提了……
從武道的方向前進，最終在這條路上走到極致，才是程鵬的方向！
又過了一會兒，當程鵬漸漸不支的時候，那些收集魂魄的玩家們終於收工了。
急急忙忙返回臨時營地的安全區之後，程鵬便立刻下線休息。
淝水之戰迫在眉睫，他需要儘快調整狀態，以最強的姿態去參加那場大戰，在連天烽火之中將自己的武道進一步完善。
這才是他此行的最終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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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感覺像是在放設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