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功成
第198章 功成
強弩之末，其勢不能穿魯縞。
雖然亞安是堂堂六星級別的boss，雖然如果它狀態完好，程鵬他們根本沒有一絲勝算，但這所有的「雖然」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它現在兩眼俱瞎，渾身是傷，左前爪被羅伊砍掉、右後腿則被喬喜和程鵬打斷，連兩隻翅膀都被王虎給撕掉了一隻，胸腹間的幾處傷口更是已經大到幾乎能夠隱約看見裡面跳動的心臟……這種情況下，它終於回天乏力，再也沒有逃生的希望，只能拚命拉幾個墊背的了。
首先被它拖著陪葬的，自然就是張禪念。
一則仇恨度足夠高——他打爆了亞安的最後一隻眼睛；二則也是更關鍵的原因在於，他的位置實在太合適，亞安抬起爪子一下就能拍到。
相比之下，程鵬和喬喜正在亞安的腿附近，屬於攻擊的死角；楚鳳歌位於亞安的肚子下面，雖然攻擊起來也不麻煩，卻終究還是需要彎腰，哪裡及得上直接反手拍臉來得方便！
巨爪拍下，張禪念還沒來得及收斧，就被結結實實拍了個正著，當即化光而去。
反手一擊殺了打瞎自己的張禪念之後，亞安並沒有片刻猶豫，而是直接朝著劉雪姬和岳峰的方向沖了過去。
作為一個六星級的boss，亞安的智能水平不低，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多拖一些人陪葬，那麼自然要優先對付比較容易對付的——或者說，先把血少防低跑得慢的敵人給幹掉！
雖然拖著受傷的右腿而無法快跑，可它的身軀實在太過龐大，哪怕是蹣跚著走兩步，也足以勝過一般的玩家高手們全力奔跑，而它移動時候那猶如山嶽移動一般的氣勢，更讓眾人無法抵擋。
僅僅幾秒鐘，它就衝到了劉雪姬的面前——見勢不妙，倆人分頭逃跑，岳峰運氣不錯，而今天顯然不是漂亮巫女的幸運日……一腳踩死堪稱隊伍核心的奶媽，亞安污血遍布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
程鵬等人竭力攻擊，卻依然沒能阻止亞安殺死劉雪姬，不由得勃然大怒，咬牙切齒地加強了進攻。一時間亞安身上多處鮮血飛濺，幾乎如同噴泉一般。
但它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同歸於盡，自然不會再在乎受傷的問題，而是只用爪子護住胸前的傷口，不讓敵人有機會攻擊到心臟，然後便無視了其餘的攻擊，徑直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在那邊的地上，因為耗費部分生命和血肉召喚出來的骨龍被消滅而陷入虛弱狀態的蕭默然正無力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看樣子我會掛在這裡了。」看著巨大的火龍一步步逼近，蕭默然一如既往地冷笑，用僅剩的左手抓住了神將器「默示之暗」，將這本漆黑的魔法書按在了胸口上。
「嗯，毫無疑問，我掛定了。」他注視著猙獰的巨龍，笑得很從容，一點都沒有害怕或者遺憾的意思，「不過呢，不會是被你幹掉的。」
「大傢伙，你不配！」
說著，默示之暗發出了妖異的黑光，並且迅速蔓延到他的全身。
「看看召喚師的最後絕招吧！獻祭四星級標準怪物『屠龍者的骷髏』、獻祭四星級精英怪物『漆黑骨龍』、獻祭四星級核心角色『蕭默然』……越級召喚！」
三個鮮紅的魔法陣驟然出現，兩個分別在被亞安擊潰的死靈系召喚獸身下，一個則在蕭默然自己身下。
這是召喚術裡面最兇險也最強力的手段，將召喚師自己都作為祭品獻上，可以克服「召喚師只能召喚不超過本身星級的怪物」這一規則，召喚出超越自身等級的怪物。
當亞安的腳掌就要踩到他身上的時候，召喚終於完成了。
「召喚！真?紅眼黑龍！」
隨著一聲充滿狂氣的怒吼，亞安落下的巨掌被一隻比它小了一些的利爪撥開，在轟然巨響中踩碎了一大片地板。
蕭默然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在他剛才的位置上，一個巨大的魔法陣正閃閃放光，一條擁有流暢的身體曲線和猙獰頭角的黑色巨龍從魔法陣中冉冉升起。
這是五星級的怪物，名為「真?紅眼黑龍」。
黑色的巨龍怒吼著，和亞安廝打起來，兩隻巨獸翻滾撕咬，用尖牙和利爪拚命廝殺。還不斷噴出漆黑和鮮紅的火焰，試圖將對方燒成灰燼。
這戰鬥極為激烈和兇險，流淌的火焰幾乎連石質的地板都要燒成岩漿，即使能夠免疫龍火的程鵬也無法貿然靠近。
但是很快，黑色的巨龍就落在了下風。
五星級和六星級之間的差距並不是那麼容易彌補的，縱然亞安已經身負重傷，但這種近距離的廝殺中，它強悍的屬性依然足以壓制以火焰而非格鬥見長的紅眼黑龍。
過了幾分鐘，隨著一聲狂吼，它咬住了紅眼黑龍的脖子，把這隻蕭默然犧牲了自己才召喚出來的強大怪物遠遠地摔了出去，一連撞倒了不知多少立柱，摔進了遠方的黑暗之中。
為了擊敗紅眼黑龍，亞安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身上的鮮血已經幾乎匯成了一片湖泊，流淌在被龍火燒得赤紅的石板上，不斷沸騰，產生刺鼻的硫磺氣味和中人慾嘔的腥臭。
可它完全沒有任何的恐懼，彷彿陷入了癲狂一般，哈哈大笑。
「還沒完呢！」
它如此吼叫著，再次撲向敵人。
程鵬他們當然也不會退縮，各自揮動武器迎了上去。
蔚藍色的冰雪之槍、厚重如盾的烈火之劍、千變萬化的厄克扎克斯，三件神將器在程鵬、喬喜和楚鳳歌這三個戰系強者手上簡直像有了生命一般，不斷地飛舞跳動，在亞安身上製造著一個又一個傷口。
面對著一隻已經失去了視力、失去了一隻爪子、重傷到行動不便、透過胸腹間的傷口可以清晰看到內髒的敵人，他們打得遊刃有餘。
但亞安依然在笑。
它似乎完全不知道痛苦，只是在徒勞地揮動利爪和鐵尾，攻擊無法看到的目標。
然後，大約半分鐘之後，它突然長大了嘴巴，噴出了熊熊的烈焰。
和以往不同，這次的火焰竟然是對著它自己身上噴的。
這一招大出眾人的意料，正圍著它不斷攻擊的三個人全都被結結實實噴中了。除了手持冰雪之槍、不懼龍火的程鵬安然無恙之外，喬喜和楚鳳歌都沒能逃脫被燒成灰的下場。
但這一招也給亞安自己造成了嚴重的傷害——對於這條巨大的火龍來說，人類的攻擊並不能讓它傷得太厲害，畢竟那些傷口對於它的龐大身軀而言不算什麼——但自己的攻擊就不同了！一口烈焰固然能夠把敵人燒成灰，卻也把它自己從腹部到雙足燒得一片焦黑，甚至能聞到裊裊烤肉的香味。
這一擊之後，亞安已經無法移動，連那條碩大的尾巴也無法再揮動，只能憑藉聽力和直覺，用僅剩的爪子和程鵬作戰。
「何苦呢？就算是為了維護的強者的驕傲，也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吧！」程鵬躲過那已經有氣無力的巨爪，搖頭嘆道，「受了這種重傷，就算我不進攻，你也必死無疑了，何苦臨死掙扎，多受痛苦？」
「驕傲嗎？不，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驕傲』。」亞安用轟然的聲音回答，「迄今為止，我唯一感受到情感就是『痛苦』和『恐懼』——還是你們剛剛教給我的。事實上，我一直以為我們龍族是沒有感情的。」
「事實上你錯了。龍族也是有感情的，有野心、有慾望、會高興、會害怕。」程鵬冷笑著說，「也會死！」
「你說得沒錯，我的確錯了，這個時代已經不適合我們。」亞安答非所問，「真是懷念過去的時代呢，那個可以盡情戰鬥，盡情殺戮的時代啊……」
「那個時代早就結束了！人和龍的戰爭早就結束了！」
「是啊，一千年之前就結束了……我本來以為，騙了賽菲爾那個笨蛋，重建了龍人兵，而且喚醒了魔龍，就能夠重建龍的時代。」亞安一邊戰鬥，一邊陷入了會議，「那個笨蛋，被我所描繪的『龍族沒有感情』欺騙了，以為可以請我們來幫忙維護他所幻想的新時代……」
「他錯了。」程鵬說。
「是啊，所以他死了。」亞安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怒氣，「可他在死之前，還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徹底破壞了我的計劃。」
「哦？他做了什麼？」
「他解放了魔龍，將『自由』還給了那個傀儡，讓她不用再聽從任何人的命令。」亞安怒氣沖沖地說，「我本來以為殺死了他，就可以奪取魔龍的控制權……」
「你小看了他，正如他小看了你。」
「是啊，所以他死了，我也要死了。」亞安突然又笑了，「小看敵人的確是一件致命的錯誤啊！」
程鵬皺眉，加強了攻勢。
直覺告訴他，有危險！
「新一代的八神將，你也小看了我啊！」
亞安怒吼一聲，身體猛地爆炸。
「和我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