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兄弟重逢，劍氣寒霜
第130章 兄弟重逢，劍氣寒霜
飛馬牧場位於湖北竟陵郡，大致位於今天的潛江市境內，此地屬於江漢平原，乃是長江與漢江沖積而成，土地肥沃平緩，水草豐茂，正是最適合蓄養牲畜的地方。
程鵬騎著玉追馬，賓士在遼闊的江漢平原，一眼望去到處都是青青草原，不由得心曠神怡。
雖然他知道這裡原本應該是著名的農耕地區，根本沒有如此廣袤的大牧場，但在漂浮著瘴氣的陰森密林裡面住久了，驟然見到如此開闊壯麗的景象，痛快之餘自然就忽略了「不符合現實」的問題。
飛馬牧場的位置很好找，隨便哪個路人都能為他指明方向，玉追馬奔跑如飛，盡情釋放著積蓄多日的精力，一人一馬猶如狂風一般在草原上疾馳，天色還沒黑，就來到了飛馬牧場。
一望無邊的大平原上陡然出現一座巨大的寨子，遠遠看去猶如一座小小的山丘，在夕陽之下隱隱顯出幾分氣勢，果然正如他問路時候一位老農所說，飛馬牧場很好找，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程鵬來到牧場門口，被幾個家丁模樣的人攔住了。
「來者通名！」一個穿著鎧甲的大漢高聲喝道，「飛馬牧場歡迎每一位堂堂正正的客人！」
程鵬笑著下馬，按照江湖規矩，遞上了「揚州石龍武館館主程鵬」的名帖。
人的名，樹的影。揚州程鵬出道時間雖然不長，卻做下了許多大事：一夜之間連殺宇文家兩大高手，單騎踏破隋朝數千大軍，助翟讓誅殺李密……最近又連敗魔門年青一代的高手可風道人和前輩高手尤鳥倦，在江湖中已經大大有名，稱得上是年青一代中除了師妃暄、侯希白等頂尖高手之外的第一人，便是最近大出風頭的馬賊跋鋒寒也不及他的威名。
這張拜帖送上去，那門衛頓時變了臉色，很客氣地迎他進去，並且一路陪同。
「程大俠最近在洛陽大展神威，當真令人佩服！」
「客氣，客氣。」
「不知大俠為何前來飛馬牧場，是要選購寶馬良駒呢？還是有什麼指教？」
「……其實，我是來找人的。」
「哦？可否告知在下要找的是誰？在下對於飛馬牧場倒也算熟悉，場中常往外界走動的人，在下多半認識。」
程鵬翻了翻記事本，找到了寇仲和徐子陵的化名。
「我要找的這兩個人一個叫傅不凡，一個叫石少龍，都是十八九歲上下。傅不梵谷一些，相貌俊朗，話不多但都很在理，是個很穩重的人；石少龍略略有點矮，皮膚微黑，談吐風趣，和他相處絕對不會無聊。」
「哦！原來是他們！」這大漢顯然認識寇仲和徐子陵，長呼一聲，便笑了起來，「這兩位是我們牧場的廚師，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他們做的甜飯糰，甜而不膩，軟而不粘，當真讓人回味無窮啊！」
雖然程鵬也猜到寇仲和徐子陵在這邊當廚師，但當他親眼見到這兩個少年豪俠一身白大褂，猶如名廚一般有模有樣地在廚房中忙碌的時候，依然忍不住捧腹大笑。
「那是誰啊！不來幫忙也就罷了，還笑！」寇仲正背對著他忙活，聽到這笑聲頓時不悅地說道，「當心等會兒我給你做個咸糰子！」
但他隨即就聽到了徐子陵的歡呼聲。
「程大哥！」
寇仲連忙回頭，卻見到那個一身樸素灰衣，正在廚房門口微笑的的青年，不是程鵬，卻又是誰！
兄弟重逢，自然分外歡喜，當天寇仲和徐子陵一口氣把拿手的七八道菜全部做了出來，還特地去買了二斤酒，三人坐在牧場裡面的酒樓角落開懷暢飲。
大家各自說著分別以來發生的事情，程鵬的經歷自然無須贅述，寇仲和徐子陵卻也有了一番奇遇。
他們自離開瓦崗寨之後便四處遊盪，偶然情況下，救了一位退休的御廚，並且護送著老爺子和一群災民萬水千山前往蜀中避難。這一路上不僅收拾了許多不開眼的山賊土匪，也將那老御廚的一身本事學了個七七八八。
待得災民們在蜀中安頓下來，二人又返回中原遊歷，後來因為盤纏不夠，在飯店打工的時候偶然認識了飛馬牧場的二管事柳宗道，柳宗道對二人的廚藝讚不絕口，便邀請他們來飛馬牧場當了廚子。
二人本擬做上幾個月，攢了盤纏就離開，卻不料竟然在牧場之中認識了一位隱士前輩！
那位前輩姓魯，自號妙子，當真是學究天人，他和寇徐二人頗為投契，便將一身所學傾囊相授，其中寇仲比較喜歡建築、機關、兵法之類，徐子陵則喜歡天文、地理、醫學、占卜之類。
魯妙子的學識委實太過淵博，二人至今沒能完成全部的學業，這就在飛馬牧場一直住到了現在。
「程大哥，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是要買馬嗎？可你不是有一匹寶馬了嗎？」說完了這段時間的經歷，寇仲好奇地問，「莫非你是來找某人麻煩的？說實話這牧場裡面的確有些很討嫌的傢伙，但我覺得他們似乎不夠資格和程大哥你有仇才是……」
「有麻煩的不是他們，而是你們。」程鵬嘆了口氣，斂起笑容，肅然道，「你們可知道高麗的『弈劍大師』傅采林？」
「娘親的師傅，我們的師公，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得到消息，可能他又派出弟子來中原了，大約是來追查傅姑娘下落的。」程鵬對那要來和自己決鬥的人情況也不是很清楚，但從對方話里聽來，當也是傅采林的弟子，「傅姑娘收你們為義子，傳你們弈劍大師獨門絕學九玄大法……這些，只怕人家不認賬啊！」
「不認賬又怎麼樣？還能逼我們都忘掉不成！」寇仲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說，「就算九玄大法口訣可以忘掉，難道還要逼我們不認娘親么！」
一直沉默到現在的徐子陵開口說道：「仲少你把他們想得太好了，倘若對方是這麼好講道理的人，程大哥何必把事情說得那麼嚴重！」
「那他們還想怎麼樣！」
「自然是殺人滅口。」徐子陵嘆了口氣，「若非程大哥恰巧遇到我們，只怕此刻你我已經是兩個死人了。」
「子陵你喝多了嗎？」寇仲疑惑地問，「我們這不好端端的嗎？」
徐子陵放下酒杯，緩緩站起來，轉身面對酒樓樓上說道：「樓上的那位，我是該稱呼你師姑還是師叔呢？若是有心的話，為何不下來一敘？」
這一下便是程鵬也吃了一驚。
他身為先天高手，感覺極其敏銳，卻也沒有感到附近有值得注意的人，想不到徐子陵明明武功遠不如他，卻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長生訣這千古奇書，果然不同凡響！
徐子陵這話說出來，原本似乎空無一物的樓上，便出現了一股凜冽的劍氣。
隨著劍氣而生的，是刺骨的陰寒。
程鵬的冰玄勁也是陰寒類的功夫，但除非他全力催發，否則絕對不可能發出如此強烈的寒氣——今天是八月初四，正是一年之中最為炎熱的事情，但這寒氣一生，不僅將周圍的溫度降了下來，甚至連三人飯桌上的飯菜上都結了薄薄的冰霜。
程鵬和寇徐二人都是修成先天真氣的人，對於寒暑的抵抗力遠較常人為強，故此雖然身著單衣，卻還能夠面不改色，只是暗暗心驚。但酒館中的客人和小二可沒他們這種功夫，頓時被凍得咯咯冷戰，猶如見了鬼一般，驚叫著逃了出去。
「傅采林的弟子什麼時候有這種冰寒功夫了？」程鵬皺眉喝道，「要打就打，裝神弄鬼故作玄虛，有什麼意思？沒看到你給酒館的客人們添了麻煩嗎！」
那人似乎沒料到程鵬竟會提到酒館的客人們，頓時氣勢為止一遏，但卻依然沒有收掉那凜然寒氣。
「動手之前清場有什麼不對的？」話音傳來，冷冰冰脆生生，竟然是個女子。
程鵬和寇徐二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韓式白衣、闊邊竹笠上垂下紗簾的女子手持式樣古樸的長劍，不疾不徐地從酒館二樓走了下來。
她所到之處，地面、扶手、樓梯、牆板……無不結上了厚厚的冰霜，簡直彷彿是將冬天帶到人間的冬之女神一般！
「我是傅采林的弟子白羽。」那冰冷得似乎完全凝固的聲音從紗簾後傳來，帶著讓人心驚膽寒的殺意，「明日午時，我在南方五里之外的小丘等你。」
她一步步從酒館中走過，就這樣離開，自始至終沒有停下過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