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大意失並州
上郡,“蒙”軍大營,此時正值一年之中最熱之計,夜色如墨,黑風清涼,黑色“秦”字戰旗隨風飄蕩,一隊隊士卒陸陸續續從營外操練歸來。
中軍大帳處,兩道人影拉開帳幕並行而出,其中一名身著戰鎧的男子露出一臉著急之像,拉著身旁的醫官詢問道:“軍醫,公子之疾,真無解決之法?”
蒙恬大急,扶蘇乃始皇親自認命來此,看似流放,實則為其磨煉,若出了什麽事,他難辭其咎,不僅自己性命難保,他身後的家族亦同樣難免滅族之罪。
雖蒙家曾為大秦立下汗馬功勞,可扶蘇是何等身份也,乃大秦儲君,社稷之接班人,而他蒙恬照顧不周,無疑是為滅國之罪,始皇如何饒他。
“不敢隱瞞將軍,公子之症可謂千古不見,恕屬下見識淺薄,實在想不出破解之法,依我看不如出營尋覓名醫,畢竟我等隻是軍醫,從戎已久,對於刀傷之外之疾,早已不曾研究。”
軍醫者不敢隱瞞,全盤托出,抱拳稟明道。
“看來也隻有如此。”
蒙恬思索片刻,道:“好了,你先下去休息,記住此事萬不可泄露出去,否則你難逃一死。”
“來人。”蒙恬當即喝了一句。
“屬下在。”
伴隨著蒙恬的一聲令下,一名士卒立馬跑了過來,跪拜在地。
“傳我軍令,大軍暫停操練半月,沒本將之命,任何人不得出營半步,違者殺無赦,去吧。”
蒙恬望著士卒吩咐道。
為了不讓消息泄露出去,以防萬一之下,蒙恬不得不選擇暫時封營。
勞累奔波了一天,蒙恬已是心力憔悴,吩咐完士卒之後,便也不在逗留,轉身朝著中軍大帳旁,一頂帳頂懸掛著黑色“蒙”字戰旗的營帳走去。
黑色濃霧的籠罩,蒙恬的身影微微顯得有些疲憊。
“報。”
突然一聲響徹雲霄的傳報聲從遠方前來,將這抹寧靜打破,遠處一名士卒飛奔前行,徑直朝向蒙恬大營而去。
“報告將軍,營門急報。”
“何事進來說話。”
剛剛歸營不僅,便聽見有急報傳來,蒙恬不由得的生出了一絲厭煩,這還是他從軍多年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稟告將軍,營外來了一名自稱是特使的人,說是奉陛下之命前來,有密詔稟與將軍。”
“那還不快將他請進來,為何多此一舉前來通報。”
蒙恬端坐在帥案上頓時大怒,不待士卒稟盡,已是撐案而起,欲要請自相迎。
不料士卒不僅不懼,反而又大聲稟道:“將軍息怒,不是屬下有意阻攔,而是此人一無文書,二無通關文碟,其又黑紗遮麵,半無特使之態。”
“還有此事。”
蒙恬瞬間止住了向前的步伐,笑道:“無礙,爾去將其引來便是,我堂堂三十五大軍在此,難道還懼一藏頭露尾之輩否。”
“諾。”
軍令不可違,話以自此,士卒該做的已經做完,況且就如將軍所說,此乃秦軍大營,盔甲數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數人,何須懼怕。
“來人,上酒。”
士卒離去後,蒙恬立馬令人開始準備酒宴,先不論此人身份是否為真,該做的禮儀他蒙恬還是要做的。
時間流逝,約一盞茶的功夫先前來報的士卒再度歸來走進帳中,隻是和剛才不一樣的是身後多出了一人。
“見過大將軍。”來人剛一入內,雙手就抱成一拳對蒙恬作了一揖。
洪亮之聲,頓時也將蒙恬拉回現實。
打眼一望,果然如士卒所言,此人黑紗遮麵,行為端是詭異。
“來使請坐,本將已備好酒宴,為你接風洗塵,多餘之話,暫且放下。”
蒙恬伸手示意,指向一邊一桌放著酒水和菜肴的食案。
“多謝大將軍厚愛。”
來人抱拳言謝,將身上衣物處沙塵一彈,便自顧自的跪坐在一蒲團上。
場麵一時陷入了平靜,蒙恬打眼帳內士卒示其退下後,端起酒盞飲了一樽道:“聽聞特使攜陛下密旨而來,不知有何吩咐。”
“哈哈哈,多年不見,你我兄弟間盡然還玩此等把戲,我說大哥,你要班門弄斧,也要分對象不是。”
來人將臉上黑紗一取,露出一張譏笑的麵孔,望著蒙恬恥笑道。
“蒙毅。”
蒙恬大吃一驚,取而代之的是一嘴喜笑,也不顧其大將軍的身份,飛身來到身前,拉著一臉無奈的蒙毅看了又看。
多少個日日夜夜,蒙恬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這位弟弟,沒想他今日居能一見,他如何能不激動。
眼淚更是不受控製的滴落而下。
“臭小子長本事了,連我都敢取笑。”蒙恬直接大罵了一頓,哽咽道:“你不在陛下身邊為其解憂,來我上郡作何,還有為何如此打扮,行藏頭露尾之事。”
“此事稍後再向大哥解釋,不知公子現在何方,毅先前去拜見。”
蒙毅趕忙打住了蒙恬的寒暄。
“這。。。”
聽聞此話,蒙恬心中那份喜悅立馬煙消雲散,臉上也多出一抹沉重,遲遲沒有作答。
“兄長這是作甚。”
蒙恬的反應自然沒逃過蒙毅的雙眼,見他這幅模樣,蒙毅暗叫不妙,急忙道:“莫非公子出事了。”
“唉。”
事已至此,蒙恬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愧疚道:“不瞞毅弟,三日前公子帶兵在外巡防之時,被一夥匈奴所攻,亂戰之中,公子不幸落馬,直至今日還處於昏迷之中,我雖令軍中醫匠輪番診治,但並無蘇醒之象。”
“什麽,難道天真要亡我大秦,步六國之塵呼。”
蒙恬一席話不亞於五雷轟頂般敲擊在蒙毅之首,蹬,蹬、蹬退了五步。
“毅弟,到底怎麽了,難道朝中發生了變故,陛下他。。”
蒙恬亦是一臉死灰,但還是一把扶住了蒙毅的身形。
“嗚呼哀哉!大哥啊大哥,你讓我說你什麽好。”蒙毅憤怒無比,拂袖大喝:“公子若不能清醒,你我都將成為千古罪人,我大秦社稷,亦將淪為一堆黃土啊。”
“毅弟,你告訴我朝中到底發什麽了什麽大事,陛下不是正在巡遊天下嗎,怎麽會。。。”
蒙恬心頭巨震,多年的遇事不驚,使他迅速冷靜下來,要弄清楚事情原委,如此方才能想應對之策。
“陛下無礙,但也和兄長所想相差無幾,如今陛下已下令結束巡遊一事,趕回鹹陽,派我前來正是為了接回扶蘇公子,回鹹陽準備登基之事,以免社稷動搖。”
“可如今公子遇難,遭此不幸,你讓我如何像陛下交代,又怎麽向天下百姓交代。”
此話一畢,蒙毅仿佛老了許多,呈現出一抹死氣。
蒙恬同樣如此,然相比蒙毅卻要平靜好多,可沒辦法,此時此刻若他都亂了陣腳,大秦就真該亡了。
想到此處蒙恬當即做出決定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公子隻是昏迷,並無性命之憂,如今你我要做的,應該是立即派人互送公子回鹹陽,且一路尋覓名醫,使其蘇醒,方才不負陛下所托。”
“也罷,事已至此,唯有姑且一試,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蒙毅無奈一歎道。
“那好,毅弟暫且下去休息,我立馬將軍中事物安排妥當後,你我連夜出發趕往鹹陽。”
蒙恬最後叮囑了一句,轉身朝著偏帳而去。
“來人,速傳眾將將前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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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將軍。”
一群十人,跨步走入,分列左右抱拳向著帥案上的蒙恬一一稟道。
“不知將軍深夜令我等前來所謂何事。”左邊一名位居最前方的將領率先則步而出不解道。
“三日前,公子領兵出巡,遇匈奴一事,爾等已然盡數知曉,不瞞諸位,本將為了不動搖軍心,曾瞞天過海,以太子身體不適欺騙諸位,實則那日過後,公子在不曾醒來,始終昏睡於榻,今日令爾等前來。。”
“將軍說什麽,公子至今昏迷不醒。。”
剛剛發言的將領聞言大喝,全然不敢相信蒙恬所說。
“他娘的,這幫狗娘養的匈奴。找死不成,竟然使我大秦公子遭此大難,若不蕩盡,如何對得起你我手中之劍,還請將軍下令,大軍齊出,末將願為先鋒。”
右邊位居第一的將領,頓時就怒了,出身請命道。
“還請將軍下令,我等皆願為先鋒,為公子報仇。”
此一言,立刻便得到了眾人的認可,紛紛出列請命,懇請蒙恬發兵。
“混賬,爾等要造反不成。”
一見此景蒙恬大怒,起身而立,指著一群憤憤不平喊打喊殺的秦軍將領,大罵道:“匈奴賊子不過爾爾,本將令爾等前來是要你等鎮守此營。我已決定連夜護送公子回朝,尋覓名醫救治,至於匈奴暫且放在一邊。”
“將軍所言極是,公子之危,當為首要,先前是我等孟浪,不過末將以為,君子報仇,十年太晚,況且事關我大秦顏麵,所以末將覺得,留一半兵馬在此便可,其餘者,需立即兵出雁門,為公子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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