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 哪裏來的那麽大口氣
然而，這小女娃的修為擺在這裏。
神色與言辭之間，也絲毫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味。
這就是說，她是真的準備這麽幹，在黑域囚海這荒蕪貧瘠的地方，設立一個飛升點。
他不是認不清這件事的嚴重性。
設立一個飛升點，那就是要創立一個新的勢力
這其中帶來的後果，十有八九是災難性的
可是，他卻鬼使神差地答應下來了。
或許他不是對眼前這小女娃有信心，而是他為了庇佑僅存不多的族人
他從一個心高氣傲的年輕人，活活熬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他忍受了太多的不公，忍受了太多的痛楚。
每每回憶起千年前那場血流成河，屍骨成山的大戰，他便老淚縱橫，如一個孩童那般抽泣。
所有的親人，朋友，都在那一場大戰之中死去。
父親臨終之前，與他帶著十幾名遺孤來到黑域囚海，之後父親去世，每天他都在惶恐不安之中度過。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程家最後一絲血脈與希望至此盡絕
上官凝霜轉過了身，一雙清澈而深邃的明眸平靜地注視著程東海，“你以命相保，這飛升點不會遭到任何外力毀壞。”
“什，什麽”程東海一愣，隨即苦笑，“命嗎”
命他不怕死，他是怕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哪怕他活了上千年歲月，也是被這小女娃的妄言所震懾心神。
“我不是不能答應，但你要事前告知於我，你到底是要幹什麽”
“我不想幹什麽，我隻想給所有即將飛升的華夏修行者，一處真正能安身立命之處，這個理由夠了”
上官凝霜淡淡地道。
一個區區二十幾歲，憑著自身不可思議的妖孽天資，在短短的十數年中從築基一路高歌猛進，暢通無阻地邁入到第九步歸真境，屬得上數萬年都不出其一二的小女娃。
這要是傳了出去，都不知要掀起多大風浪。
程東海當然也是被上掛凝霜震驚得無以複加。
不過，這修為上的種種不可思議的神跡，也就是體現在修為上。
與創立一股新勢力，完全是兩碼事。
要知無論是在哪方天地，都脫離不了一句至理，那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小女娃再強，難道這世間就沒有比她更強的強者
眾魔殿的魔王，仙皇勢力的仙皇，宗教聯盟的盟主，飛仙殿的大祭司
他們都不知在第九步浸淫了多少年。
神魔境，可有移山填海之力，而歸真境，已經能夠與日月爭輝
這小女娃估計也是剛剛邁入歸真境不久，她又哪裏來這麽大的口氣
退一萬步說，再強，也雙拳難敵四手。
一個人的修為，與其野心是對等的。
程東海活了這麽久，一早就明白到這條道理。
年少氣盛，狂妄自大。
又仗持著被上天寵愛的妖孽天資，自然是目空一切，將整個天地都不放在眼裏。
而他程東海隻要一旦點頭答應，那麽就意味著，他得帶上所有飛雲宗人，成就這小女娃的野心。
要麽，隨著小女娃的野心如烈火燎原，要麽，他們都將隨著這股野心，湮滅在曆史的塵埃之中。
是的，起碼之前，他是這麽想的。
否則他也不會說出，要事先聽聽這小女娃該怎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語。
他是給自己留出了一條退路。
到時，話不投機，隻要他一句不行，那麽飛雲宗人就能免除於這場噩夢般的災難。
然而他沒有想到，這小女娃給出的答案卻是與他所想截然相反。
又是如此的一致
她並不是為了野心，她的想法竟然與所有的先輩，甚至是聖人們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踏足這方天地的原因，僅僅是為了華夏修行者有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真的
假的
程東海有些懵了，但是他一直留意著這小女娃的神色，以他上千年的看人經驗，卻又看不出絲毫破綻。
所以，他按捺著心中的顫抖，猶豫了。
這怪不得他想這麽多，更怪不得他難以抉擇。
他不否認的確是心動了，卻也不想為了自己的一時衝動，葬送了飛雲宗僅剩的血脈。
此際，程東海就如一個受到驚嚇，驚慌失措，完全亂了方寸的普通人。
就在這時，陸羽也平靜地開口說道，“程前輩，我相信她。”
陸羽作為旁觀者，自然是把兩人的對話都聽入了耳。
說真的，他也被上官凝霜的氣魄所震懾。
畢竟，從一而終他想的，就是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帶著願意跟他一起平平靜靜的活下去的朋友，一起心無旁騖地修煉，平平淡淡地生活。
而從來都沒有想過，如此的膽大包天。
竟要在這方天地，為了華夏飛升者圖謀一片立足之地
轉頭又一想到，原來他一直都活得居然不如一個小女子，他在啼笑皆非之餘，心中的某個枷鎖，也被徹底地掙脫開來。
是的。
就算讓他找到那樣的一處地方，他會就此甘心
不會的。
那樣隻算是苟活，真正的危機從來都未有消除。
唯有堂堂正正，活在這方天地之間，如此才符合他根深蒂固的平等理念。
既然華夏修行者在這方天地飽受不公，那麽為何不抗爭一番
之前，他沒有這個想法。
隻因他修為未至，勢單力薄。
他不是什麽具有大氣魄的人，但不代表他就是孬種。
從另一方麵去看，他隻是具備了遠遠超乎同齡人的謹慎。
但是現在，由於上官凝霜的出現，他的想法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或許他對自己沒有太大信心，可是他對上官凝霜，卻是抱有極大的希望。
她之所說，一如她的脾性。
心念所致，那就去做，而從無想其他。
這看似衝動，她的想法卻從未有過出錯。
她的選擇，每一次都是正確的。
雖然陸羽在這方麵對上官凝霜了解甚少，但是從她的修為上，以及當初在大雪山之巔，憑著尚且淺薄的元嬰修為，她駕馭巨龍離去尋找秘境就足以證明一切。
她要是有一步行差踏錯，就走不到今時今日。
“你你對她有信心”
程東海茫然的雙眼一亮，隨即就布上了兩分希翼。
縱然他活了上千年，也是被這一連串狂妄自大的話語搞得心神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