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陸羽有些納悶，這哪裏冒出來的一大群羊。
但是看見索朗與格桑兄妹兩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他就知道發生的不是好事。
不然，也不會這麽緊張。
想了想，陸羽也策馬往前。
他想弄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前方迎來的羊群，恐怕得比索朗家要多出一千多頭。
當他看見，那羊群之後，出現兩個馬匹上的人影，他立即就得悉了問題所在。
這很明顯是兩群羊。
那麽問題來了，這兩群羊一搞混，到時分得清
此時，索朗與格桑，已經騎馬抵達己方羊群前頭，不斷地來回奔走。
兩隻藏獒也在幫忙，驅趕羊群掉頭，阻擋兩方羊群相遇。
然而對麵的羊群，卻是被驅趕著，腳步加快了不少。
“他們是故意的”
陸羽有所明悟，這是找麻煩的來了。
他不懂牧民之間的恩怨，卻也知道一句老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姑且，不分其中恩怨誰對誰錯，這種做法，實在過份。
眼看雙方羊群，還有兩百米就要遇上，陸羽抬手舉起馬鞭，抽了一下馬屁股。
鞍下的馬，就衝了上去。
“陸羽，你不要去”
格桑想出言阻止，陸羽的雙耳早被風聲灌滿。
三匹駿馬，一前兩後，往前奔騰，雖說在草原上，帶不起滾滾濃煙，卻別有一種氣勢。
羊群有了騷動，腳步慢下不少，走在前頭的，還換了個方向。
羊群之後的兩人見狀，似是感到了不滿，策馬穿過羊群，也走了上來。
陸羽剛剛止住馬匹去勢，索朗和格桑就到了。
從麵相輪廓上看，這兩個二十六七左右的青年，應該是一對兄弟。
他們的皮膚，比較之下更黑一些，體形卻是健壯。
打量了陸羽半響，其中一人不屑問道，“你是什麽人”
這番語氣，不是看不起，而是一種從骨子裏透出的彪悍。
陸羽還沒來得及答話，索朗就已開聲，嘀嘀咕咕地，與這兩兄弟談判起來。
與其說是交談，陸羽更傾向於談判，這是他最直觀的感覺。
格桑策馬上前幾步，與陸羽並排，低聲說道，“陸羽，你不要亂說話。”
既然主人家都已這麽說，他唯有靜看事態發展。
這場談判，很快淪為激烈的爭吵。
盡管陸羽聽不懂其中內容，但是這兩兄弟時而瞟來的眼神，仿佛他這個不速之客，暫時成為了他們的顧忌。
這場舌戰，持續了足足有半個小時。
最後，兩兄弟齊齊哼了一聲，才策馬回走。
“都說好了”陸羽問道。
看這種情況，應該是解決了矛盾才對。
“這明明是我們的草場，他們想占有，沒那麽容易”索朗瞥了陸羽一眼，解釋道說，“他們今晚過來，要跟我奶奶商議，這一片草場歸誰，但是我不會讓他們得逞。”
“索朗，要不我先回去通知一下。”格桑這時憂心忡忡的道。
“你不用去，我去，我絕對不同意讓出這片草場，除非達賴站在他們那一邊。”
索朗氣哼哼的說完，一夾馬腹，黑馬就狂奔出去。
“你好我家的羊。”格桑說是這麽說，目光卻是望向驅羊離去的兩兄弟。
看來她不是怕看不住羊，而是害怕那兩兄弟折返而回。
“這個沒有問題，不過你能不能說說就是，你們之間的矛盾。”陸羽指了指那邊。
本來他一個外來人，不宜過問太多事。
可是陸羽熱心腸的毛病犯了。
況且，先是格桑一家收留了他和陳婉蓉，既然碰上，他就不可能不管。
格桑畢竟剛滿十六，經由陸羽一說，馬上就打開了話匣子。
先前那兩名青年，確實是兩兄弟，大哥叫貢布，弟弟叫卓巴。
格桑的爺爺，原本是個有些名望的人物。
這片草場，是她家的。
然而兩年前，她爺爺過世，草場被惦記上了。
牧民之間的矛盾，來來去去，無非就是腳下的草場。
而貢布，卓巴兩兄弟，驅趕羊群，混入格桑家的羊群，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依仗羊群數量優勢，每次把兩圈羊分開，格桑家都要損失幾十頭，甚至上百頭。
今天，他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陸羽皺起了眉，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
有些時候，任憑再有道理，也說不清，關於這一點，陸羽深有體會。
看見陸羽陷入為難，格桑反倒出言安慰，“陸羽，這個不用擔心，我奶奶一定有辦法。”
藏民，女性地位很高。
他看得出，格桑的奶奶才是一家之主。
可是，這件事真要像她說得那麽容易，理應一早解決，而不會等到這個時候。
問題是目前來說，他也沒有一個妥善的處理方式，隻能笑笑。
索朗很快回來，仿佛是有了某種底氣。
對此，陸羽不再多問。
不問，不代表不說。
再怎麽說，索朗終究年少，很多事情，不吐不快。
一個中午的時間，陸羽已經把索朗一家，了解得清清楚楚。
自從被廢以後，陸羽成熟了很多，他安靜地聽著，偶爾露出思索的神色。
不知何時，他習慣了做一個聽眾。
一天，是漫長的，也是短暫的。
索朗與格桑，早已迫不及待，或許帶著點炫耀的意思。
他們似乎想迫切地向陸羽證明，家中奶奶的權威。
“哈哈，我們回去吧”
索朗扶了扶帽子，右手一揚一收，馬鞭在半空，頓時發出一聲響亮的空爆。
三人驅趕著牛羊，朝著蒙古包的方向返回。
牛羊進入柵欄，裏麵有索朗父母準備好的飼草。
這一家的日常工作分配得當。
索朗與格桑放牧，父母負責收割草料，清理牧場的糞便，包括其他等等事宜。
格桑上學期間，索朗就一人，兩隻藏獒，肩負起這一項工作。
至於奶奶，負責起居飲食。
平凡，富足。
走近蒙古包，陸羽就看見陳婉蓉正繞著老婦忙前忙後。
晚飯，準備得差不多。
喝著青稞酒，估計半個小時左右，索朗的父母也回來了。
一家人嘀嘀咕咕起來。
一看索朗父母皺眉不展，陸羽就知猜測得八九不離十，這應該是討論今天發生的事了。
陳婉蓉幫忙端肉上桌，時而投來一個狐疑的眼神。
不過，被陸羽自動忽略過去。
陸羽並不打算插嘴，打斷這一家的會議。
他不是沒有辦法，而是那個辦法，最好用不上。
當晚飯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犬吠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