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上文說到,潘子一回頭,便看見那後麵載裝備的筏子上那牛,不由得罵了句娘:“媽的,三爺,這牛不趕下去篙子壓根沒發撐啊!老子要能出去非得崩了那倆老賊,算計得太狠了吧!”吳三省一擺手:“行了,先想想咋出去吧。大侄子,大奎,先抄家夥。那倆既然敢算計咱,這裏頭肯定有什麽東西。”
吳三省話音剛落,就發現耳朵最尖的潘子就突然眼神呆滯地僵在那裏——潘子執行吳三省的命令的時候一向非常積極而且速度非常快,所以這次沒有執行的就非常突出,也正是這個原因,人們才會把目光聚集在潘子身上,從而也順便忽略了臉色一白的吳邪。吳邪主要還是感到了非常強烈的頭暈惡心,就像是暈車的感覺。對現在的吳邪來說,這些隕銅做的東西對他的影響應該遠遠小於他所感受到的這個力度,加上吳邪隱約能感受到一種牽引力。看來自己一不小心回到這個時候青銅門在這個過程中間搞了不少事啊,吳邪隻能苦中作樂想這些有的沒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很快,他的意識就開始變得模糊。他的意識逐漸沉入混沌之中,周圍一片無知無覺、溫暖柔和的黑暗,仿佛回到了母體之中。然而下一秒,他沁入水中,真實的冰冷驅逐虛幻的暖意,吳邪咳嗽了幾聲睜開眼睛苦笑。如果不是張起靈,他接下來會麵對什麽會發生什麽呢?吳邪不知道,所以隻能苦笑。有些事情已經成為心魔,連驅逐都隻是妄念。
從水裏浮到水麵,吳邪抹了抹從唇邊溢出的血珠,抬頭卻看到船工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掛在他麵前的那張黝黑老實的臉,眼睛和船工的布滿血絲幾乎突出眼眶的眼球對上。他突然覺得有些疲憊和悲哀。屍蟞原本正在啃食船工的腸子,看到吳邪的時候突然甩下口中的食物直撲吳邪麵門。
吳邪沒有拔刀,皮質的刀鞘被鋒利的螯爪穿刺割破,屍蟞的行動被阻礙。吳邪在這瞬息之間抓住了那蟲子的背部然後按住了正在四處揮舞試圖抓住什麽東西的爪子,右手一甩刀鞘被爪子勾住刀鋒貼著爪尖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下一秒,刀光閃爍間那倒黴屍蟞的爪子統統落進水裏,被吳邪削得隻剩下軀幹。
張起靈在水底搜尋了一圈沒發現那鈴聲的來源——還好這屍洞的水非常清澈,不然張起靈可能還不能這麽快就搜索完畢。總而言之,當張起靈從水裏浮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吳邪上船,看姿勢手裏可能還捏著什麽東西。這時候張起靈才突然想起來吳邪聽到鈴聲之前的愣神。這倒也不怪張起靈遲鈍,主要是真的從來沒有人會這麽……吸引這些陰性的東西——當然,不需要多久張小哥就會感受到吳邪比上輩子更甚更先進的“粽子雷達”體質了,暫時為他默哀幾秒。
屍洞裏的水意外不是很冷,但是這畢竟是寒冬臘月,濕噠噠的衣服黏在身上絕對不怎麽舒服。然而船上五個人準備的再周全也不可能預料到要帶衣服這一項呀,退一步來講,就算誰真的神機妙算帶了換洗衣服還直接裝在了隨身背包裏,那麽誰敢在屍洞這種陰氣森森的地方換呢?又不是人人都是齊黑瞎。於是幾個人就這麽濕淋淋地待在船上,要不是這裏是屍洞還沒進入鬼怪副本沒有陰風陣陣,這裏的畫風就不是幾個人討論屍蟞的問題了而是一群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宛如即將過冬的鵪鶉——隻留下一個張起靈用來維持形象負責鶴立雞群,雞飛蛋打(劃掉)。
在扯了一大堆廢話試圖灌水之後,大奎終於艱辛地爬上了船,此處應當感謝屍洞的特異性,進洞是還非常湍急的水流突然就平緩了,也可能是因為地方寬敞了所以水流減緩,否則作為一個常年待在北方的旱鴨子大奎如何上船就是一個大問題——哦還得加上一條,這條船上的五個人沒有一個會劃船,水要是太快了的話很有可能五個人都還在水裏泡著呢船被衝走了。
總之,在作者灌了兩百多字水後,大奎終於爬上了船,並且非常敬業地對吳邪翹起了大拇指:“小三爺!真不愧是三爺的晚輩!我大奎服你!”這話呢,說的人感覺沒毛病啊不僅讚美了吳邪淩厲的身手還順便誇了一下吳三省,但是問題就在這裏了。現在的小年輕,誰喜歡別人誇你的時候說不愧是xxx的孩子這種話?你辛辛苦苦打出來的成績人家一句“虎父無犬子”“背靠大樹好乘涼”就算是誇你了你高興聽這話嗎?作為吳三省的優秀下屬被迫聽了解連環不少洗腦教育的潘子那是瞬間就反應過來這話不對勁,直接踢了大奎一腳——說實話他現在都不期望大奎機靈一點了,隻希望這人老實聽話一點:“怎麽跟小三爺說話的?沒大沒小。”大奎依舊一臉懵逼,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又說錯了什麽,默默閉嘴。
其實吳邪也不怎麽在意這種事情,前世他可不就是這樣麽,在蛇沼的時候那些人就是人前一口一個小三爺人後呢?嗬嗬噠?後來沙海計劃前十七次失敗呢?贏了就是吳三省的基因太強大輸了就是吳邪自己廢,要生氣早就氣死了,君不見後來吳小佛爺的名頭真正做到了讓那些人閉嘴麽。太在意這些東西,隻是自己自卑而已。更何況大奎隻是口誤而已,況且……就當關懷死者好了。
不過吳邪自己冷的場還是得自己再暖回來,不然除了吳三省和張起靈也沒人敢接話了不是:“三叔你看,這蟲子尾巴上是個啥東西?鏽得都快成一疙瘩了。”吳三省一聽這個就有興趣了,轉過來看吳邪說的這蟲子尾巴上墜的東西。張起靈自然也不瞎,自然是非常敏銳地就看到了。然而他的心底,居然湧起來一股奇怪的危險感。他能從那一堆銅鏽的形狀上勉強認出那是一個六角青銅鈴鐺,造型也不怎麽特殊上麵連花紋都看不清。但是張起靈就是覺得很不妙,也不是這東西帶來的,而是那些殘損的記憶。沒有失憶過的人沒辦法理解那種感覺,很多人會覺得失憶了多好可以忘記那些傷的人遍體鱗傷的記憶,可是忘記了你的人生就不完整了啊。那些東西不僅僅隻是你大腦裏的一串不怎麽清晰的視頻,還有自己啊。或許有些人的過去是真的很悲慘,拚命想要忘記,但是真的失憶了他也會拚命去找。因為丟失的從來不隻是記憶,還有你的人生。
張起靈仍然記得的東西太少,他隻記得因為這樣的一個鈴鐺死了很多人,甚至還有很多是張家人——張起靈可能是因為一些小事而誤以為所有的張家人都是和他身手一樣或者是差別不大的,才會有這種青銅鈴鐺很危險的錯覺,然而啊,看過三叔的某些東西的人都會知道,錯覺真的隻是錯覺,不靠譜的。
※※※※※※※※※※※※※※※※※※※※
臨時補文,差點衤果奔。不過這周不衤果下周也得衤果,感覺節操掉了一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