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噩耗
我告訴她想吃的話就去飯店裏要兩盤，這個錢我們還是花得起的，看再累壞了您的身體。蘇珊也是正長身體的時候，在吃的方麵我們不用節儉。米媽媽聽了隻是微笑，照樣換著做吃的。
那天中午，我正準備吃午飯，忽然接到我母親的電話，我像往常一樣，剛喊了一聲“媽！”電話那頭便傳來母親的哭泣聲，我急忙說：“媽！你怎麽了，好好說。”母親哽咽的說道：“你爸他住院了，昏迷不醒，都下來病危通知書了……嗚嗚……”
這忽然的說我父親住院了，還昏迷不醒 。我對著手機大聲喊道：“媽，你別著急，我……我馬上請假就過去啊！”
“那你……你可快點呀！”
我心急如焚，亂了陣腳。
拿著手機轉了好幾圈，才想起先要跟領導請假，然後趕緊去買票。
下午回老家的機票售罄，隻好坐第二天早上七點四十分班機。
給於蓮打電話告訴她我父親住院的事，還沒等我說要把蘇珊托付給她，於蓮便說：“你安心回去，這邊你盡管放心，蘇珊你就交給我吧！”
當時著急，也忘記告訴米媽媽這邊也需要時常來看看。
回到家急忙把父親病重的事跟米媽媽說了一遍。
米媽媽說她自己能照顧好自己，讓我放心，最後還叮囑我，最好把我父母接來，大地方總比小地方醫療水平高，醫療器械也先進。
第二天我四點就起床了，我得打的去機場。於蓮不會開車，其他朋友我也都沒告訴，起早也不想麻煩誰。
飛機上我不住的回想和爸爸在 一起的時光，尤其小時候的情景曆曆在目……他教會我第一首歌，畫第一幅畫，寫第一個字的人。跟爸爸學會的第一個遊戲是打手板，學會的第二個遊戲是翻繩。他對我有無限的愛心和耐心，從小到大沒打罵過我，一次都沒有。
下午我才趕到醫院，父親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渾身插滿了各種管子，閉著眼睛，不時發出既像鼾聲又不像的呼嚕聲，整個臉部顯得臃腫。
母親見到我像見到了救命恩人，摟著我就哭。
“好端端的，爸爸平時身體挺好的啊！怎麽忽然就……”
母親哭訴著：“平時身體好啥啊！不是這疼就是那癢的，就是太剛強了，可能挺了。這幾年你在外，一到逢年過節就盼著你回來，你一回來他高興的病就好了。他還一再囑咐我，不要我跟你說……”
聽的我好心酸。
我掙脫母親，去找大夫打聽父親的病情。母親圍著我團團轉，我走她也跟著，完全失去了主張，我扶著母親的肩膀說：“你別著急，先回病房照看爸，現在我回來了，一切不用你操心。”
母親含著淚咧嘴不住的點頭。
曾經的母親是多麽足智多謀，做事有條不紊，還喜歡為人師表。
我望著一下憔悴很多的母親，忽然覺得她真的老了。
我能照顧別人的母親，自己的父母扔在這不管不顧，我頓時感到非常愧疚。
我來到醫生辦公室，裏麵坐一位大約三十五六歲的女醫生。
我禮貌的問了她一聲好，然後介紹一下自己。最後問她下病危通知書了，是不是就很危險了？她抬頭瞄了我一眼，然後頭不抬眼不睜的說：“有沒有生命危險這可不確定。有的人來醫院時自己走來的，能吃能喝，沒幾天就死了。而有的人來醫院的時候是抬來的，生命體征都快沒了，奄奄一息，搶救過來後治愈了，活蹦亂跳的出院了。”
“那我父親到底得的是什麽病？”
她回答的更幹脆利落。她說：“這得都檢查完了儀器說的算，我們醫生也不能信口開河隨便亂講啊！”
最後還丟下一句，“你們患者家屬總是這樣，問這問那的，一天我嘴皮子都磨破了。”
本來心情不好，聽了她一番話，我頓時怒了，我很少發脾氣。
我嚴肅的說：“什麽態度這是？病人家屬不問你們醫生難道還問街上走路的去嗎？如果比你們明白，那還來醫院做什麽？如果你沒有這個耐心，愛心，你就別坐在這，你在家沒人會問你去。”
她一下站了起來，剛要張嘴講話，這時門外走進來一位年長點的男醫生，他笑笑對我說：“你是六號病房四號床家屬吧？”
“是的，你看……”這位醫生說：“我是主治醫生，腦科主任。我懷疑是腦袋裏長了東西，現在是急性發作，按說病人早應該有症狀的……不過具體還不清楚，你父親現在這樣也沒辦法配合檢查。
“聽說你在南方，我的建議先治療，緩解後你還是把你父親帶到大城市醫治，大醫院我們這小地方沒法比。”
我“哦！”了一聲，我說：“謝謝你，也謝謝你的建議！那病危通知書……他現在很危險嗎？”
這位醫生搖了搖頭：“我們會盡力的，有些事確實很難說。”
“醫生，求求你給我父親用最好的藥，哪怕暫時緩解。”
一旁那個女醫生陰陽怪氣的說：“救人救不了命。”
這節骨眼上她盡然說這喪氣話，我剛想大發雷霆，男醫生向我擺擺手，重複一句：“你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我想了想，退了出來。
我回到病房，望著父親變了形的臉，無比心疼。附在父親耳邊，輕聲喊道：“爸爸，爸爸！我是馬雅，我回來看你啦！”父親似乎聽到了我的叫聲，他頭稍微動了一下，我趕緊連聲喊道：“爸！你聽到了？”父親慢慢的，努力地睜開了眼睛，眼皮已經水腫，厚厚的雙眼皮夾著淚水。
我驚喜的蹲跪在床頭的地上，平視著父親。
他聲音微弱略帶嘶啞不清的說：“可……可不是我讓你回來的……”
聽了父親這話，我心如刀絞，頓時淚如雨下。
“爸爸，你有病不告訴我告訴誰？我回來是必須的啊！……以後我把你接走，我們再也不分開。”
沒想到這句話竟然是我此生和父親最後一段對話。
父親說完那句話，便咳嗽起來，咳嗽的很費勁，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隨之不斷的抽搐，我趕緊找醫生。
父親進了急救室……
他再也沒蘇醒過來，永遠的離開了我，連想去大醫院的機會也沒給我，就這樣撒手人寰。
我欲哭無淚，痛苦的無法形容。
出殯那天，我出奇的冷靜，我不相信父親已經不在人世，尤其瞻仰遺容時，父親不是躺在那好好睡覺嘛！他沒有離開我們啊！
直到見到父親的骨灰時，頃刻間我醒了，一塊一塊白白的骨灰，爸爸變成了一把骨頭！我頓時嚎啕大哭。
母親更是幾天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幾十年的夫妻了，說沒就沒了一個，誰能受得了？世上還能有什麽話能安慰得了。
我煮好稀飯端到母親床頭，我語重心長的說：“媽，你已經三天沒吃沒喝了，再不硬挺著吃點，恐怕你就站不起來了。我知道你想爸爸，我何嚐不想他，可是我們也得活下來啊！如果你再有三長兩短，你不要了我的命了嗎？我爸爸他也不想看到我們這樣吧！”
母親聽了我的話，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翻了一個身，我試探著扶她坐起來，她沒在反對。
終於喝下了半碗粥，我也長籲了一口氣。
我暗暗想，等給父親燒完頭七就帶母親離開這裏，離開這令她傷心的家。
母親雖然還很虛弱，但每天能堅持吃一點，身體也慢慢的恢複起來。
那天，我對母親說：“跟我一起走吧！扔下你一個人在這我也不放心。都怪我當初沒把你們留在我身邊，否則的話……現在後悔也晚了，所以這次你必須跟我走。”
母親搖著頭說：“不，我不跟你走，我在家要給你爸爸燒七呢！”
“要不等燒完我們一起走？”
“不，你工作忙你自己走吧！我在家要陪著你父親，他萬一要是回來了，就看不到我了，他心裏也會難過的。”
“媽，你也是有文化的人，怎麽說的跟真事一樣，你別這樣嚇唬我好不好？人死了不能複生，怎麽可能回來呢？你這個狀態我怎麽忍心把你一個人留下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走了，扔下母親我怎麽能放心？她都快萎靡不振了。那邊還有米媽媽，她對付做點吃的還行，時間長了沒米沒菜……還有蘇珊，我簡直要崩潰了。
我有心想跟蘇達強傾訴求解決的辦法，覺得他也不是說心裏話的人，既不能傾聽，也不能傾訴。
忽然覺得他離我是那麽的遙遠，心裏一股莫名的失落。
晚上，躺在床上正愁眉不展，忽然接到鍾瀚文的電話，他問我：“你在幹嘛呢？好久沒動靜了。哦，我也沒什麽事，就打個電話問問。”
不知為什麽我眼淚就流出來了，我鎮靜了一下情緒，可一張口還是有哽咽的聲音，我說：“我哪有什麽動靜啊！家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說不下去了，趕緊坐起來擦眼淚，平息心境。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你快說啊！”
“我現在老家呢，我爸爸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