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羅的回歸（四）
帝國的警報淒厲的回旋在巴比倫城的上空，近地戰鬥機群以四架為戰鬥單位，一群一群呼嘯著衝向天空。雙星塔是城市最高的建築之一，從窗口可以眺望繁榮的帝國都市，巴比倫城議會大樓周圍的近地攔截飛彈一群一群翹起高聳的身影，而國防大樓和其他軍部建築上的重型鐳射炮的屏障也緩緩開啟，另外還有很多巨型的高斯加農炮正從掩體中伸出長長的炮管，部分建築正旋轉著，慢慢沉入地下的防核設施中。巴比倫城的城市防護罩在後備核動力的支持下，已經啟動，藍色的巨大防護圓頂罩在高空，透過藍色的能量罩望去，遙遠的天幕下，是空間聯盟傳聞中的噩夢——黑星聚集的艦隊。
守衛雙星塔的帝國衛兵都全部就位，我能看見的，至少一千名衛兵，抱著近戰用的鐳射槍，神情緊張的望著天空的陰影。
黑星第一波炮火進攻很快就到達城市上空，我快速的分辨能力使戰場一目了然，兩百四十枚巡弋導彈拖著長長的尾痕，如群蛇一般從各個方向衝向防護罩。導彈無一例外，全部在城市的藍色防護圓頂外圍爆炸了，圓頂幾乎連波動都沒有產生，巴比倫城一片歡騰，我所在的雙星塔的衛兵們也激動的高舉武器高呼，但是我卻有種不詳的預感，因為那兩百多枚導彈，從爆炸的特征表明，並非真正具有破壞力的核爆彈或者等離子彈，也不是可怕的重力彈，僅僅是小型的ep電磁脈衝彈。
從巴比倫的反應來看，顯然帝國星球軌道的空間站沒有任何預警，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黑星的這群艦隊，是在大流士恒星係外麵，通過空間門直接跳躍出現的，居然定位如此準確，直接進攻星球的首府，巴比倫城。所有跡象表明，黑星的科技領先帝國。用小型的ep電磁脈衝導彈打一個星球首都的防護罩，這裏麵蘊藏的陰謀幾乎是不言而預的。
我開始擔心帝國了，我用力砸著鈦合金的牢房門，對著外麵大喊著，“阿蒙大神啊，外麵有校級軍官嗎？有人知道我們的艦隊在哪裏嗎？以阿蒙大神的名義，有人告訴我嗎？”
“閉嘴！你這個還不知道自己下場的家夥！”一名上尉走過來，用鄙視的語氣，拿武器指著我牢房的窗口訓斥道。
“帝國的艦隊呢？為什麽我沒有看見巴比倫城的第五艦隊？上尉，請尊重我，我從帝事學院畢業的，我也是帝國的後備役軍官。”我叫嚷著。
“哦，軍事學院的啊，怎麽這麽沒膽子，那些來犯的全都是巡洋艦級別的中型艦，就算沒有防護圓頂，他們也根本無法接近巴比倫，你是帝事學院畢業的，那高斯炮的威力你總見識過吧？全帝國最密集的重型高斯炮陣地就在這裏！”上尉答道。
“第五艦隊在哪裏？”我追問著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沒有人知道第五艦隊在哪裏，除非你是議員，不要怕得要死的樣子，指揮官告訴我們了，至少三個帝國星際艦隊正從星球軌道上趕來。”上尉教訓著我，“這百年難遇的戰果又沒有我們的份了，肯定是這三個艦隊的了，那些巡洋艦怎麽可能破壞巴比倫的防護罩。壯著你的鼠膽，在裏麵給我安靜的看就行了。”
我望著天空裏那片可怕的陰影，黑星的巡洋艦，數量成千上萬，太多了，這種擅長中距離和近戰格鬥的戰艦太多了，雖然他們沒有能力對抗巴比倫的高斯炮群，但是他們令我越來越不安，如果黑星真的如傳聞中那麽可怕，那這種大規模巡洋艦群的出現隻有一個可能，黑星預言巴比倫將被攻陷，他們在準備屠城。
一切的猜測和所有人盲目的自信，都被天幕出現的異常終止了，當天幕中出現刺眼的藍白色光芒的時候，我就發現了，然後才聽見雙星塔的衛兵們驚叫。天幕中出現的藍白色光芒移動著，如同在畫一個圖形，那光芒非常刺眼，轉眼一個小小的六芒星的圖案就出現在遙遠的天幕上，接著，一切謎底都揭開了，天幕裏耀眼的六芒星居然是一門超級中子炮，借著中子炮從漆黑的宇宙發出的光芒，映照出更猙獰的麵孔，一顆帶著金屬光澤的人造星球，一顆類似天綱的微型戰星。中子炮射出白色的光柱，直接轟在巴比倫引以為豪的能量防護罩上，掩護整個巴比倫城的藍白色圓頂瞬間消失，中子炮殘餘的威力，以磁爆的形式直接宣泄在整個巴比倫城上，我大腦一陣劇痛，如被電擊，牢房的所有電器都發出藍白色火光，焦臭和濃煙彌漫，隨著我牢房燈光的熄滅，雙星塔下麵燈火通明的巴比倫城也如同被一隻陰影魔掌掃過，所過之處，一片黑暗。黑星突然出現在遙遠宇宙的那顆戰星，用威力無與倫比的中子炮，徹底摧毀了巴比倫城的動力能源。真相大白，他們開始用兩百四十枚巡弋導彈，是在測量ep電磁脈衝最佳攻擊點，是在測量巴比倫的能量防護圓頂最薄弱的點。
更可怕的是，剛才還好象睡美人一樣沉睡的，天空東南角那成千上萬的巡洋艦，鋪天蓋地射來了鐳射光和巡弋導彈，各種能分辨和不能分辨的炮火，如流星雨一樣朝巴比倫撲過來了，同時，巡洋艦放出了數都數不清的輕型戰鬥機群和無人駕駛機群，跟在地毯般的炮火後麵，衝向巴比倫。電力係統被摧毀後的巴比倫，就是任人魚肉的一座死城，能一百公裏外重創巡洋艦的高斯炮群，還有那些重型鐳射，高科技尖端的等離子武器，現在就是堆廢鐵，就是屍體上的鑽石首飾，無可奈何地嘲笑著失去生命的主人的道具。
巴比倫猛烈的爆炸著，轟鳴聲和低頻噪音還有各種引擎交織著，還有衛兵們的叫嚷聲和武器向天空掃射的聲音，國會大廈在我注視下坍塌了，他被一枚高斯炮洞穿了主樓，幾十秒後，我才聽見高斯炮特有的聲音如雷聲從天幕傳來。我目睹著自己的家園陷入劫難，大吼著敲著牢房，叫衛兵快放我出去，我要去駕駛戰鬥機！這時，雙星塔被一道脈衝武器打中，我牢房的鈦合金牆壁都變了形，我被一股衝擊波重重摔在另一邊，脊梁幾乎被砸斷，當我頭暈目眩掙紮起來，牢房的柵欄和門都變形了，但是依然堅固，我爬到窗口向外望。巴比倫，哦，巴比倫，我曾經的家，巴比倫在燃燒！
“衛兵，放我出去！讓我駕駛戰鬥機！讓我為巴比倫出戰！”我用拳頭憤怒的砸著堅不摧的囚牢，我內心隻有憤怒，當我親眼目睹家園被點燃，我整個胸膛都被撕裂了。
一架標誌是黑熒光獅子頭的輕型星際戰鬥機鬼影般俯衝，從雙星塔一旁掃過，後麵是帝國的幾架近地戰鬥機緊咬不放，我大喊著窗口附近幾個無知的衛兵找地方躲藏，然後縱身躍到翻倒的合金床鋪後麵，果然，幾秒後，巨大的聲浪衝擊波排山倒海而來，我張著嘴，以免耳朵和頭部血管被震破，當聲浪過後，我回到窗口附近，看見外麵是幾個衛兵的屍體。那架剛從雙星塔旁掃過的黑星戰機幽靈般在密集的火力網中間穿梭，它回旋著，一個大仰角的拉升，然後，我驚恐的發現，從那該死的戰機的軌跡中分出了一枚對地導彈，直朝我的位置飛來。
“有導彈！”雙星塔上有人大叫著，士兵們立刻組織起防禦火力，幾百道鐳射瘋狂的追射著那逼近的死神，但是陸軍的輕武器幾乎是不可能阻攔那種導彈的，就算打爛它的導航裝置，也無濟於事，這種導彈隻要接近兩千米距離爆炸，都能把我們炸成粉末。
在我和雙星塔的衛兵們準備接受可怕命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阿芙拉居然從士兵後麵衝了上去，她背後淺藍色的晶瑩雙翅呼啦一聲展開，如一隻展翅的天鵝淩空飛起，紫色的長發在巴比倫的火光和天幕的電磁雷暴照耀下緩緩飛舞，哦，阿蒙大神，當我看見柔弱的阿芙拉勇敢地衝向導彈的時候，我居然想的是混蛋，阿芙拉，這是我想做的事情！
阿芙拉懸在雙星塔的前麵，她對著逼近的導彈張開了左手，身後的淡藍色翅膀發出微弱的光暈，她左手周圍的景象都模糊起來，而對麵枚導彈猛然在射程外爆炸了，黑紅色的火焰亮了天空，一團蘑菇雲騰空而起。阿芙拉的右手也伸到前方，巨型又美麗的翅膀在後麵急劇扇動著，一個巨大的傘狀魔法罩從右手快速伸展，仿佛要保護雙星塔被不導彈的衝擊波摧毀。而巴比倫上空的空戰早已經白熱化，數萬架帝國近地戰鬥機追逐著敵機，敵機數量占據絕對優勢，而且高空的巡洋艦群一邊接近，一邊火力支援。空中不斷有帝國的戰鷹爆炸，帶著濃煙墜落向地麵，帝國近地戰鬥機做的，不是爭奪製空權，製空權早已經被黑星控製，現在僅僅是在頑強抵抗。導彈爆炸的凶悍的衝擊波將阿芙拉淩空砸在我牢房的外麵，她的能量罩僅僅減弱了一部分破壞力，雙星塔劇烈抖動著，沒有頂住衝擊波而遭受可怕打擊的阿芙拉依然活著，這更顯示出他們這些修羅半神的強韌，不過她似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她的翅膀幾乎是耷拉著，勉強靠在牆上，猛然將我的牢房鈦合金的欄杆和囚門拉開，我驚訝地望著鈦合金被她徒手拉斷，她對我輕聲叫道，“快走，他們要處死你！”然後頹然坐在地上。
巴比倫上空又有一架近地戰鬥機被黑星高空中的炮火擊中，而這次不同的是，從墜落的戰鷹中，一隻神鳥浴火而出，那是普羅修斯，我熟悉他的身影和動作，肯定是普羅修斯，我激動地目睹著我的朋友們在帝國最醒目的地方飛舞，而我卻像個傻瓜一樣等待著別人赦免，我走出囚牢，看著前來救我的阿芙拉，我搖著頭，“不，我不想走了，我現在要一架戰鬥機，我和你們一樣，我的父親是路易王，我要為帝國而戰！”阿芙拉焦急地望著我，卻似乎無力再說什麽，隻是睜著一雙晶瑩美麗的大眼睛，焦急地望著我。
我轉身對著雙星塔上的衛兵們大喊，“不要把我當囚犯，別射殺我，我不是懦夫，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為帝國去死！我是去年帝事學院格鬥機亞軍！給我一個機會！”衛兵們遲疑地望著我，我抓著機會向雙星塔的升降梯跑去，我知道最近的空防基地的地方，我想去駕駛戰鬥機。
巴比倫城猛然發出震耳欲聾的機組轟鳴，雙星塔上的照明燈突然閃了一下，然後漆黑一片的巴比倫城零星出現了燈光，我激動的邊跑邊笑起來，隱藏在深層地下的重水反應能源工廠被成功啟動，果然，巴比倫城的部分沒有損傷的防空火力開始怒吼了。我跑到雙星塔和升降梯狹長的連接通道上時，一群帝國近衛軍人從升降梯方向湧了出來，他們用武器指著我，眼神冰涼又寒冷，這種感覺我太熟悉了，我站住了，開始四顧著，慢慢後退。
“帝國十七號決議，絕不能讓艾倫落在黑星手中，處死艾倫！”近衛軍人裏麵走出一名少將指揮官，命令道。
“不要！”我聽見身後是阿芙拉淒絕的尖叫。
我望著連接通道兩旁，那下麵是近千米的懸崖，就像幾年前，我曾經想做的，從修羅神殿的圓頂上跳下去，如果我是擁有太陽神基因的修羅，那就讓我張開翅膀，否則，就勇敢的讓一切結束。我準備衝過去，跳下雙星塔，既然難免一死，我不想被帝國處死。
“阿芙拉大人，請不要，皇帝陛下親自頒布的命令，立即處死艾倫！”指揮官見近衛軍居然沒有射擊，他對著掙紮著想爬過來的阿芙拉大叫道，然後奪過了一名軍人的鐳射槍。
什麽，是皇帝陛下嗎？難道他也放棄我了嗎？皇帝陛下親自頒布的命令，那個曾經，寧願為我讓帝國冒險的男人，現在也拋棄我了嗎？我的心如同被一顆子彈瞬間擊穿，我木然望著那個對我舉起鐳射槍的少將，我想憤怒的對他吼，“你騙我，是議會決定處死我的，皇帝陛下他不會下這樣的命令，他是我父親，我知道他對我寄以厚望，你騙我。從來沒有一個人，用那種眼神看過我的，他真的是我父親。”而我沒有說出來，因為一道鐳射光穿胸而過，我的左胸發出噗嗤一聲，一陣劇痛，迭加在剛才的那股心痛心碎的感覺上，一起向我襲來，我唯一發出的是一聲不甘心的慘叫，我眼睛餘光掃見阿芙拉徒勞地想掙紮著扇動翅膀，看見少將揮手命令近衛軍射擊，我用盡全身力氣，衝向連接通道的外麵。耳邊是阿芙拉像個被欺負的女孩子一樣尖叫聲，就像我剛認識的時候，然後就是風聲，我在阿芙拉和數百名近衛軍人的注視下栽下雙星塔。
“是議會逼他的，是整個議會逼他這麽作的，是你們逼他這麽作的！”我不停地對自己說著，但是整個胸膛仍然痛的如分崩離析，是鐳射的燒傷，不是心痛，我安慰著自己。我感受著一道道能量巨大的鐳射光在我周圍掃射著，狂風撞在岩石峭壁上，又反彈回來，如激流衝刷著我的臉和手，我在空中翻滾著，像一隻斷線的風箏，砸向熊熊燃燒的巴比倫。下麵是巴比倫死而複生的近地火力網，我癡癡地望著那些可以將金屬燒成灰燼的鐳射光，它們編織成的死亡之網已經在我腳下展開了，而我的翅膀，我的夢想，卻依然還沒有展開，我反而有種解脫，原來這一切，都並非不公平，我是隻沒有能力變成蝴蝶的小蟲，就這麽輕飄飄的砸下去，讓一切結束吧，包括我所有的期待和夢想，還有我的羞辱。
命運並沒有這樣結束，我感覺被一架戰鬥機給攔腰撞了正著，一陣劇烈的疼痛讓我眼前瞬間一片黑暗，當我意識清醒後，發現被兩隻有力的胳膊從正麵摟抱住，我的臉貼著的是柔軟如蠶絲的衣服，仍然能聽見巴比倫的轟鳴和各種炮火聲，而更清晰的，是一對翅膀，逆風撲打的聲音。
“艾倫，抱緊我。”那聲音甜美，我如同在夢裏，張開手臂，用盡力氣抱住前麵這個柔軟的身體，是科科麗亞，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人，我一直喜歡的，從童年就飛舞在粉紅色夢裏的女孩子。我仰起頭，望著她臉的輪廓，她還是那麽美，就算在這種地獄般的火焰裏，也掩飾不了那粉雕玉琢般的容顏，她就像絕望的困境中，我的幻覺中飛出的天使，正撲打著彩色的巨翼。
“艾倫，你受傷了？”科科麗亞抱著我，躲閃著高空中十幾架無人戰機的齊射和地麵近地防空炮火，無意望了我一眼，驚訝的問道。我掙紮著低頭看了一眼左胸的傷口，整個左胸一片焦黑，我也一愣。
“阿蒙大神啊，可憐的艾倫，你還能說話嗎？”她也看見了我的傷口，焦急地叫道。
“我沒有事，我甚至感覺不到疼。”我苦笑著說道，眼睛無法離開她的臉，我在問自己，難道這就是接近死亡的幻覺嗎？讓我心底最隱秘的念頭，喜歡的人，來送我離開這個世界。這時候，一道鐳射突然射穿了科科麗亞的翅膀，她慘叫著，渾身顫抖著幾乎失去平衡，向地麵翻滾了數十米才又一次展開翅膀，這使我從夢境般的想象中終於看清了周圍的情況，我還沒有死，但是，我們很快會被火力網燒成灰燼。
遲鈍的我現在才發現，科科麗亞的一對翅膀如以前藝術家創作的神話插圖般，穿過火焰的墮落之神，傷痕累累，我用眼睛快速地掃描著周圍，一萬米以內有二十七架無人駕駛機，航行軌跡並不是以我們為目標，而十萬米範圍內，至少有三百架黑星的戰機飛行軌跡有向我們進攻的可能，而巴比倫控製我們所在領空的鐳射炮火至少超過五百門。當帝國一架戰鬥機從我旁邊掃過的時候，我心裏猛然一緊，對了，我還必須躲開帝國的士兵，他們也要殺死我的。
“科科麗亞，讓我在你背上，朝我指的方向飛。”我叫嚷著。隨後，我伏在她的背上，緊緊摟抱著她的脖子，埋首在她飛舞的烏黑的長發中，對她耳語一般，我第一次能細數她修長的睫毛，第一次和女性靠的如此近，在那炮火中穿梭著，我無數次悄然打量她，發現著她耳朵邊金色的細小絨毛和一切一切，這些隱秘的舉動使我又感覺到胸膛一次又一次有心跳的感覺，我根本沒有發現，從雙星塔跳下來的那痛楚已經消失了，我如乘著一艘天鵝船，和科科麗亞在遠走高飛。當然，我就像在牢房裏快速掃描那些撲克牌一樣閃電般在火力網中尋找著最佳的逃跑路線。她如一隻俊美絕倫的雌鷹，時而縮緊雙翅，如流星一般急速旋轉，時而伸展巨翼，淩空翱翔，甚至能進行三百度以上的急彎，當我們衝出主要交戰區，然後立刻衝刺到遠空，然後科科麗亞施放了一個奇怪的魔法，我看見追蹤我們的幾十架黑星戰機呼嘯著超過我們，漫無目的消失了。
當我們從那絕境中逃出來後，氣氛立刻變的很奇怪，她再不說話，眼神都變了，我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卻聽不見她的，我能感覺自己瘋狂的心跳，卻感覺不到這個緊緊被我抱著的女人的脈搏，我如同抱著一個冰人般的迷茫，當時隻乞求那是我的錯覺，她的沉默幾乎要讓我害怕的鬆開雙手，立刻跳進下麵無窮的黑幕中。
“逃吧，艾倫。”她目光望著遙遠的天邊，避開我說道。
“是你救了我。”我重複著顯而易見的事實。
“帝國下了命令……處死你。”她說著我已經知道的消息。
“我知道，近衛軍朝我開槍了。”我答道，已經麻木的心突然疼起來，疼的我幾乎痙攣，我強忍著那一幕的回憶給我胸膛的重擊，強迫自己忘記那個少將的話。
“我回去告訴陛下，告訴議員們，我目睹你跳下雙星塔，落進巴比倫的近空鐳射網時候，屍骨無存。”她說道。
我喘息著，望著她，心裏有個聲音在哀求，我想對這個我此刻抱著的科科麗亞說，別離開我，可我說不出來，我能在十分之一秒內分辨幾百名軍人是否有遺忘了風扣，卻無法看清一個麵前女人的心，我能僅僅一瞥，就知道如何在漫天鐳射彈雨中找出逃路，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句話，挽留她。我已經被她冰冷又遙遠的目光，嚇的魂飛魄散，根本不敢去嚐試，向著這個有著翅膀的女神伸手祈求，祈求她把愛給我。
“永遠離開吧，或者有一天，帶著翅膀回來。”科科麗亞和我降落在巴比倫幾百公裏外一座軍事後備站，她收起翅膀，朝霞已經初升，在她的身後的地平線上照著她，她的翅膀快速愈合著，如我的記憶中一樣楚楚動人，天那麽藍，場麵那麽淒美，她的話更讓我絕望，我不能說話，覺得隻要開口，我最後那可笑的自尊和自持，就會徹底崩潰。她的話是安慰我，但更像是在另一個情感的審判台上判決我死刑，“對於這個帝國來說，艾倫已經死了。”
“跟我走！科科麗亞！跟我走好嗎？”我突然發瘋一樣大叫道。
科科麗亞沉默地望著我，帶著一絲驚異，那沉默足足持續了一分鍾，她說的話徹底摧毀了我最後的城牆，“艾倫，你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嗎？我可以把我的生命，一切，交給你一分鍾，一小時，甚至一天，一個月，但是，我無法把它交給你一生一世，請原諒，你僅僅是個普通人。”
這是一天內，我的胸膛被第三次打穿，我雖然依然很堅強地站立著，但是我知道，這次，我真的倒下了。
“不知道說再見，合適不合適，艾倫，再見了。”她說完，對我揮手，眼睛裏帶著惋惜和無奈，展開雙翅，振翅而飛，我掙紮著，想舉起手來，可我的身體像死了一般木然，當她遠遠消失的時候，我撲通跪在金屬停機坪上，對著巴比倫的方向，淚水如決堤般湧出來。
這一天，我被父親放棄了，我失去了家族的身份，失去了整個帝國，失去了未來，最後，命運怕我經受的打擊不夠完美，讓科科麗亞，這個能讓我心弦顫動的女孩子，出現在我最後的旅程中，接著，讓她親自告訴我，無法逾越的地位和身份，我的腳下沒有火焰，可感覺身在地獄，我朦朧的初戀結束了。我如夢裏遊蕩的人兒一樣，爬進軍械庫一艘小型穿梭機，啟動了燃燒引擎，像一隻離群的鳥一樣，飛向天空。我的創傷，使我就像一隻被槍打斷雙腿的鳥，恐懼在我耳邊催促著，令我宛若置身雨季，逆著風，憂傷地，不顧一切地逃。
阿修羅的回歸（四）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