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威廉（一）

  威廉還在擦拭他的寸金弩，這是個危險的玩具，也許不該屬於他。昔日城裏，每天都有很多不該發生卻偏偏發生的事情。就連光明港的阿波羅皇室的使者，也因為聯盟非常動蕩的局勢而被迫離開。他們甚至沒有正式拜訪席可法家族，據說他們的使者團貴族路過城南西斯大教堂的時候，被一個暴怒的泰神教徒用十字弓射下了鑲金嵌玉的坐騎。


  威廉聽到這個消息，鬆了一口氣。至少一次奪走他妹妹的危機被一隻流矢給中斷了。南麵海港的皇室居然因為一幅米莎的肖像而來與席可法家聯姻，九神啊，全世界那麽多人畫畫，那麽多漂亮的女孩子，為什麽他們偏偏要看中我妹妹？

  如果真的有人來帶走米莎，我是否用這弩射他呢？

  威廉問過米莎，“你想嫁給什麽王子嗎？”他問的很小心，真擔心頭腦簡單的米莎滿口答應。


  “我不認識他，如果我嫁給王子，媽媽也跟我一起出嫁嗎？”米莎遲疑了半天，問道。


  “當然不會，傻瓜，媽媽要留在父親身邊，還有克拉文需要照顧，還有我，而且吞拿和麥克白不會讓任何人帶走媽媽的。對了，別忘記，還有科迪，可以殺死猛獁象的魔仆都不是科迪的對手，他不同意，沒有人能帶走媽媽。”威廉強調道。


  “那我也不離開媽媽，我們大家永遠在一起。”米莎想清楚了。


  威廉鬆了一口氣，“好，如果有人來搶你，我就用弩射他。我以後長大會像科迪哥哥一樣勇敢的。”


  “恩。”米莎單純的點著頭，安靜了一陣子，她又說道，“昨天晚上好嚇人。”


  “什麽？”威廉不確定妹妹指什麽。


  “狗叫。”米莎答道。


  “白鷹說那不是狗，是狼群。”威廉答道。米莎輕輕皺了皺鼻子。兩個小孩子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下，靠著城堡的欄杆。旁邊不遠處，是沉默寡言的小克拉文，他在石磚上畫奇怪的符號和花紋。


  昔日城最近一段時間動蕩不安，貴族們、市民、暴徒和投機份子互相攻擊著，往日自由的貿易城已經變成了冒險者的樂園。雇傭兵和賊幫乘機占據了廣場一個街角，至少有十幾個大陸有名的公會在那裏設立了中轉站。


  “什麽貿易中轉站？根本就是賊贓中轉站。”義憤填膺的人們私下裏罵道。


  銀眼家族和克士蓮紫羅蘭勢力的衝突一直膠合狀態，間隔幾天，就會有大規模械鬥和衝突發生。商人陸續在離開這種貿易城市，留下空曠的市場留給成群的烏鴉。


  各方麵勢力都企圖拉攏無知的市民，他們都宣稱自己在為聯盟的利益和公民權利組建軍隊。結果是每個獲得金錢和武器的遊民都變成暴民，搶劫和非法侵占財產，傷人致命司空見慣。霧島伯爵麵對議員們的指責，他公開宣稱，如果要把這些犯人都抓起來投進水牢，那也許會引發更嚴重的暴亂。


  一提到暴動和騷亂，那些深受其害的貴族和議員們頓時像魚一樣沉默了。昔日聯盟有限的軍隊正忙於監控銀眼家族和泰神教徒，守城的軍團正在疲於奔命對付城外越來越多的饑民和逃難者。


  另外，還有一絲不安如利劍懸空，始終沒有消失。徹夜的狼嗥和野獸低吼。讓那些在大競技場目睹狼人的人們膽戰心驚。不斷有消息從各地送來，有些是無稽之談，而有些卻令人恐懼。關於壞消息的傳聞很多，自從幾個月前開始的各種天災和洪水過後，瘟疫也開始出現，部分領地出現了數百人暴斃的慘禍。臨時宮廷執政已經失去了她的權威，議員們采取的方法就是交給軍隊。軍隊處理瘟疫和災民別無它法，就是舉起武器和放火。更多的難民駐留在法老河畔，曾經清澈的法老河變成墨綠色，最近幾周城裏盛傳一個消息，“河水是溫熱的。”


  雖然季節已經是冬末，可一直冰冷刺骨的法老河卻冒著熱騰騰的白煙，不能說不古怪。作為民政官和臨時聯合軍團的指揮，高盧親自去河邊巡視。


  很久沒有離開城堡的威廉糾纏著也參與了那次出行，威廉看見黝黑的法老河從昔日城外緩緩流淌，在河水之上，翻滾著又濃又厚的白煙。有幾名家族的侍從用大甕取了河水抬過來。所有用手試過河水的人都麵露驚訝。


  威廉等父親和貴族們離開的時候，也去摸了一下大甕裏的河水。


  該死，幾乎燙手。威廉輕聲叫了一嗓子。他隨後一天，都覺得手上有股怪味，後來想起，是法老河邊的氣味。腥臭，令人窒息，像什麽東西腐爛了。


  “那河水被汙染了，也許是法老河的上遊浸泡著一百具屍體。”跟隨高盧一起去河邊的一個武士回城後對廚房裏的娘兒們戲言道，嚇著那些女人們用尋找依靠的目光望著他。


  威廉聽了渾身一個寒戰，他幾乎不用閉眼睛，都能想象出那武士隨口戲言的可怕場景。他又聞了聞洗過幾十遍的手，他幾乎真的覺得，那武士說的是真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