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威廉和米莎(四)
威廉認為光明港的阿波羅皇室要奪走他的妹妹米莎,都怪那該死的黑血之民,都怪他們的首領伏地狼。那個不守諾言的騙子!
他說過,給米莎畫的像會永遠收藏的,誰也不會給。可是他竟然讓妹妹的畫像落在阿波羅皇室的手裏了,現在他們要和席可法聯姻。
奧伯龍啊,他們想搶走我妹妹!
威廉手裏握著曾經最心愛的寸金弩,他心萌悔意。
十二歲的男孩子,經曆了昔日城最近所有的變故和災難,目睹了宮廷和自由議會,體驗了權力在貴族和大人們之間遊移,觸目驚心的看過血淋淋的角逐後,知道王權之畔,風高浪急。
這個時代很艱險。
他隱約能明白,一個大陸著名的皇室,派來使者,向席可法家族伸出橄欖枝的份量。
“媽媽,你不會答應的,是嗎?”威廉幾乎撲過去,跪在媽媽前麵,抱住艾慕黛的腿,“不要把米莎給他們,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威廉。”艾慕黛有些驚訝,“誰也不能把米莎帶走,阿波羅皇室提親的事情,僅僅是人們的謠傳。就算這是真的,這一切也要等米莎長大到十五歲以後,她能自己決定的時候才能答複。”
“我不!”米莎似乎明白了母親的意思,她站在那裏,看著窗外,似乎眺望遠方,然後轉回頭,“我永遠也不離開媽媽,不離開父親大人,我要和威廉,吞拿哥哥,麥克白哥哥和弟弟克拉文在一起。永遠留在城堡裏,哥哥們如果離開,我就在這裏等他們,我哪裏也不去!誰也別想帶我離開你們!”
艾慕黛看著米莎一本正經的樣子,看著她眼圈紅紅的可憐樣兒,忍不住笑起來,“來,米莎,當然,你永遠是媽媽的小米莎。”
“那您剛才說的。”威廉將信將疑問道。
“如果謠言是真的,那也隻能怪你們的不慎重,威廉,不要在這樣胡鬧。”艾慕黛責備道,又歎息一聲,“你們父親會處理好這些事情的,從來就不用我們來考慮這些問題的。他會做對你們最有利的事情的。”
“萬一,萬一阿波羅皇室有個壞皇帝呢?他們要搶妹妹呢?”威廉問道。
“那怎麽可能?曆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皇帝為一個美人兒,真的向其他城市開戰的先例。雖然我們的小米莎很漂亮,但是,距離那樣的美人兒還差一點點……那是童話書裏的故事,小孩子才會想到的結果。就算真的發生了,那也不用擔心,你們父親會帶軍隊保護米莎的。”艾慕黛輕鬆笑著道,“全昔日城有很多效忠我們家的軍人,對不對?”
米莎藍眼睛亮亮的,用力點著頭,她拉著媽媽的袖子,“對不起,別罵哥哥好嗎?是我要畫那幅油畫的,我想幫哥哥換那隻弓,後來他用那隻弓救了父親呢。”
艾慕黛望著孩子們,她欲言又止,她回來後,聽說了掃羅的狼巫們刺殺高盧的時候,她能想象出有多危險,家族第一武士亨伯特命喪狼口。她的心頓時軟了,心疼地抱著威廉和米莎,又招招手,把一邊沉默著注視他們的克拉文叫過來,一起摟住,輕聲歎息著,“這是個亂世,孩子們,你們出生在一個動蕩危險的時代,你們都很好。我不怪你們了……我不應該責怪你們……”
女騎士珍低著頭,她輕輕吸著鼻子。威廉還想幫女騎士珍求情。外麵的小校軍場上喧鬧起來,門外有跑步的聲音,屋子裏的人都緊張地不知所措。門被撞開了,是席可法家的一名家臣,尼爾格雷喬伊爵士。他氣喘籲籲,滿臉大汗,全身肮髒的輕鎧甲,明顯剛從馬上下來。
“夫人,昔日城……被攻破了,安襲香軍團衝進來了。”他說道。
“不可能!”艾慕黛目光銳利,她慢慢站起來,“不可能,我丈夫高盧絕對不可能讓敵人破城!不可能!”
“夫人,破城的方向不是高盧大人的西城,您放心,高盧大人毫毛都沒有損傷……是城南,城南教區被攻陷了,克士蓮導師的教區被敵人攻破了。”尼爾爵士明白了艾慕黛的緊張,他解釋道。
艾慕黛聽罷,憤怒和緊張的神情頓時微微輕鬆下來,她自言自語道,“不是高盧的城西嗎?原來不是……”
“高盧大人已經命令了馬丁伯爵帶圖騰軍趕回來守護城堡,命城堡裏軍人全部駐防,他率領援軍趕往城南教會區了,他們正在城裏進行巷戰。”尼爾爵士答道,“我想請示夫人,城堡裏的指揮,是您親自來,還是授權給我?”
“你……當然是你來指揮……”艾慕黛答道。尼爾爵士致意後退出去,很快,外麵小廣場傳來各種武器和機械的聲音。
“他們在守城堡。”威廉爬在窗戶邊上,大聲叫著。
“你們父親帶軍去救城南教會區了,科迪……科迪在就好了。”艾慕黛低聲說著。
“有瘋狗呢,瘋狗也很厲害,他在父親身邊。”威廉有點興奮地叫嚷道。
“幾百人混戰的時候,科迪哥哥才是無冕之王。”小克拉文對威廉說道。
“你們兩個笨蛋,看不出媽媽擔心死了嗎?”米莎把兩個惟恐天下不亂的臭小子一人掐了一下,小聲罵道,三個人都不說話了。
城南的離奇失陷,的確令人匪夷所思。後來女騎士珍出去詢問趕回來的騎士,才知道了大概。城南守軍指揮,昔日城第三自由軍團指揮官,聯盟遠征軍司令,伊文斯塔爾的同族兄長,霜穆斯塔爾子爵遇害是城南失守的起因。
霜穆斯塔爾子爵防守南城堡壘,上午因為流矢所傷,流血不止,塗抹了希瑞克大主教的療傷藥後,血是止住了,但是幾個小時後毒發身亡,臉色紫黑,舌苔變綠。霜穆斯塔爾子爵的親信懷疑希瑞克大主教的療傷藥有問題,於是把那藥給抹在一匹馬的鼻子上,那馬十幾分鍾後暴斃而亡,舌苔變色。
頓時事態不可收拾,親信拔劍殺了在場的希瑞克大主教的幾名神甫。中毒身亡的斯塔爾子爵旗下憤怒的軍人和武士包圍了城南的西斯大教堂,並且和城南教區的泰神教眾和雇傭兵們發生激烈衝突,導致大規模火並,數千人參加了血腥武鬥,武鬥演發成內戰。
本來就不是昔日城的這些軍人,他們惡毒地采用了一種報複方式。憤怒的第三自由軍團軍人們放棄了駐守南麵城門,或者有人說,是第三自由軍團將安襲香大公的草原軍團引入了王城。
總之,安襲香的鐵騎從城南,破城而入。
克士蓮紫羅蘭的教會自治區變成了最後一道防線,數萬聖教私募軍人和雇傭兵們和安襲香草原的鐵騎爆發規模空前的巷戰。
高盧和昔日城守備團團長漢科烈火,就在這種情況下,帶了一千多名軍人趕赴城南。他們將麵對的不僅僅是安襲香入侵者,還有憤怒失控的,臨陣倒戈的第三自由軍團的數千軍人。
黑煙,從昔日城南冉冉升起。喊殺聲和刀劍裂革之聲,伴隨著這些憤怒盲目的生命們,無助哀傷地吼叫著,把殺戮者,受害者,願意的,不願意的人們,都卷入該死的戰爭。
(第五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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