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克拉文（三）
克拉文看見父親大人匆匆離開伯爵堡，等再見他，已經是晚飯時候。父親大人明顯悶悶不樂，臉色憂鬱。他一回伯爵堡，就命令關上鐵門，拉起吊橋，同時叫衛兵和武士們日夜巡邏，還吩咐在伯爵堡的護牆上插滿火把。
晚餐的時候，高盧囑咐克洛狄烏斯和艾慕黛和孩子們整夜不要分開，照顧好威廉、米莎和克拉文。威廉和米莎在父親回來之前才到伯爵堡，一天都沒有見影子，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看威廉像隻偷了蜂蜜的熊，似乎碰到什麽得意的事情。克拉文覺得威廉越來越奇怪了。
“大人，發生了什麽事情？”艾慕黛不安地問道。
“圖騰堡被怪物攻克了，現在議會把這些怪物叫魔兵，裏麵除了狼以外，還有一些騎著大狼的巨人。中午前後，南麵防風林和護林人和城外大墓地的守墓人被迫迎戰。”高盧答道。
“可憐的護林人。”艾慕黛記得在議會裏看見的那個人。
“是啊，可憐的護林人。”高盧搖著頭，“如果不是上次議會的大人們對他們的恐嚇，他們這次就能活下來了。”
“父親大人，難道您認為他們會輸嗎？”威廉問道。
“不是我認為他們會輸，是他們肯定會輸。圖騰堡兩千多名軍人都擋不住魔兵，丟下一千多具屍體逃回來，還有十幾萬難民，幾百個護林人和守墓人怎麽可能會……”高盧搖著頭。
威廉無聲地張了張嘴，有點吃驚，見父親心情很差，他於是低著頭不說話，用叉子玩著盤子裏的食物。
“大人，您一定又幫護林人說話了吧？”艾慕黛猜丈夫的沮喪一定與此有關，“議員們沒有采納您的建議？”
“比這個更糟糕。”高盧索性放下了食物，他一點食欲都沒有。
“宮廷派的大臣們居然主張出擊！而且是在晚上！奧伯龍啊，他們沒有見過夜晚的狼群有多恐怖，我無法阻止他們，克士蓮那個女人！因為我拒絕合作，她居然……暫停了我軍務大臣的職務！他們都瘋了！”高盧兩眼失神。
“大人……”艾慕黛才知道丈夫今天在議會經曆了一場噩夢，想必高盧必然奮力抗爭，結果慘遭排擠。
“難道議員們都相信宮廷派能阻止逼近的魔兵嗎？”克洛狄烏斯實在忍不住了，他問道。
“他們狂妄的以為昔日城是堅不可摧的神山了。”高盧慘笑道，“宮廷派要調動剛剛集結的第二自由軍團，這隻由職業老兵組成的軍團有五個大隊，他們堅信這隻軍團能阻擋逼近的魔兵。他們根本聽不進從圖騰堡逃回來的幸存者的話，他們隻聽見那些魔兵能鑿穿城牆，深恐要在昔日城裏和怪物們巷戰，所以惶恐的把軍權交給了主張連夜出戰的宮廷派。”
“真是可笑，他們強奪了您，一個指揮軍團快二十年的司令兵權，那……那……他們讓誰當這隻軍團的指揮官？”艾慕黛問道。
“霧島家的一名男爵，你永遠不會想到，這次進攻的計劃是誰擬訂的。”高盧義憤填膺，“居然是金格！”
“國王的小醜！”威廉叫起來。
高盧點了點頭。艾慕黛小聲哀歎。
“還有宮廷情報官亨米歇爾，他是副指揮。”高盧道。
“他很會養鴿子，米歇爾的鴿子年年都是昔日城的冠軍。”威廉又驚喜地發現，父親大人提了個他知道的了不起的人物，“這麽厲害的幾個大人物，那我們一定能打敗魔兵了。”他興奮地道。
高盧還沒有回答，外麵傳來嘈雜聲。
“大人！大人！”下麵傳來亨伯特的叫聲。高盧走到窗戶口，探出身子。
“大人！光芒部落的五十名勇士到了！”亨伯特叫道。
高盧吩咐放吊橋，開鐵門，讓他們進來。然後回到座位上，說道，“議會要求玫瑰山穀的軍隊協防昔日城，不同意他們北上。我拒絕了議會，引起了公憤，他們暫停了我的護民官職務。”
“阿修羅！大人，您怎麽……您怎麽……”艾慕黛圓睜雙眼望著丈夫。
“也好，我明天就可以親自率領軍隊北上援救吞拿了，我們全部一起走。”高盧道，“我剛才派人去通知麥克白，叫他派了五十名光芒部落的勇士來協助我們。”
“大人，請三思啊，您如果這樣，就徹底和昔日城決裂了，他們不會認為您是去救吞拿，而會認為您是臨陣脫逃，拋棄了昔日城的公民，這樣會永遠失去人心的。”克洛狄烏斯都看出了可怕的後果，他勸阻道。
“他們不需要我！而且他們還阻止我去救我兒子！我怎麽可能還為這些人服務！”高盧怒道。
“大人，我一直聽聞人們傳聞，席可法家的領袖不僅僅是個勇士，還是個卓越的政治家，為什麽您在處理關係到親人的事情上，立刻就失去了冷靜呢？”克洛狄烏斯大膽地責問道。
高盧目光如炬瞪著克洛狄烏斯，半天他才說道，“政治這個詞，一文不值，在我心裏，沒有什麽比家族更重要的，我不會置吞拿的安危不顧，困守在昔日城，和那些自私的混蛋耗費時間。”
他斬釘截鐵道，“玫瑰山穀的武士，要立刻北上救吞拿。他們因此而來。”
艾慕黛慌忙阻止克洛狄烏斯繼續發表自己的看法，她打斷道，“科迪，大人的決定肯定有足夠的道理，你沒有到過議會，你根本不知道麵對的都是些什麽人，我去過，我親眼看見過他們的自私和冷酷，我相信大人的判斷。”
克洛狄烏斯猛然醒悟，他愣了一下，然後站起來道歉，請高盧原諒剛才他的言語。高盧反而沉思了一下，又有點沒有自信地反問旁邊的妻子，自己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艾慕黛道，“我會尊重大人的決定。”高盧沉思不語了。
晚餐後，高盧擔心魔兵真的衝進城裏，或者出現不久前那恐怖之夜的情況，叫眾人聚集在小校軍場上度過寒夜。武士們升了火，深秋的夜晚，殘月和天空中央的火流星，還有城外的警鍾和隱約的喊殺聲喧鬧聲，不久，南麵就出現了火光，天際一閃一閃。那仿佛從遙遠戰場上傳來的聲音漸漸平息了。
伯爵堡外，似乎有幾百匹戰馬趕過來，還有很多人的叫聲，一時間，席可法家的男人們都緊張地站起來，瘋狗也提起了他的巨型鐮刀，克洛狄烏斯早已經把兩隻銀槍插在背後，手裏握著一柄雪亮的重劍。
伯爵堡大門的護衛大聲警告著外麵接近的人，“站住，你們是誰？再硬闖就放箭了！”
“大人！高盧大人！護林人部隊全死了，第二軍團被圍住了，灰鷹爵士請大人速速趕去議會！”外麵有人高喊道。
“高盧，不要去，小心他們，他們現在都發瘋了！”艾慕黛尖叫道。
外麵有人高喊著，“克士蓮導師也派來代表請高盧大人，導師為下午對大人的誤解表示歉意。”
“讓我去，昔日城現在需要我。”高盧望著妻子，遲疑了半天，聽著外麵哀求的叫聲，終於歎息了一聲。
“大人，我陪您一起去。”克洛狄烏斯全副武裝走過來，他一身的鱗甲甚是威武，龍形頭盔戴著，一頭淡金長發飄在銀灰色的鎧甲外，胸前的徽章是頭展翅巨龍，背後赫然是玫瑰獅子的徽章。
艾慕黛又叫瘋狗也陪著去，還叫瘋狗挑了十五名光芒部落的勇士，才坎坷不安的看著伯爵堡鐵門升起，男人們魚貫而出。克拉文被媽媽拉著手，望著席可法家的首領和最強有力的一批戰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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