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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克拉文

  小克拉文被媽媽拉著手,在高高的伯爵堡空中長廊上,朝著麥克白哥哥大叫著。麥克白被父親大人的兩名騎士和四名高級護衛保護著,前往玫瑰山穀,召集效忠席可法家族的武士們,正離開伯爵堡。


  威廉裝出很大人的樣子,用眼睛斜瞥著克拉文。米莎眼圈紅紅的,一個勁對麥克白哥哥招手,麥克白穿著閃亮的索子甲,外麵罩著有玫瑰獅子徽章的外套,腰裏掛著中型配劍,另一邊配帶著父親大人早上剛授予他的守護者之劍。本來麥克白消瘦的臉和略白皙的皮膚就很有氣質,現在的這套貴族武裝更加映襯出他的英俊。他的嘴唇薄薄的,平時都微微抿在一起,眼神沒有吞拿哥哥的熱情,也不像威廉那麽機警,總是心平氣和,淡然注視著周圍,麥克白有種無法掩飾的特質,他在任何人裏麵,都會顯示出自信,優雅,自然而然的顯露出首領的風範。


  父親大人已經前往宮廷,麥克白對著克拉文和媽媽,還有威廉和米莎招了招手,然後雙腿一夾坐騎,後麵跟著兩名騎士和他們的侍從,還有四名家族高級護衛,穿過伯爵堡的大鐵門,出發了。


  克拉文還在大聲叫著,除了他自己,估計連媽媽都聽不懂他在叫什麽。威廉知道無非他在叫些什麽“不許走!”之類奇怪的話,就像吞拿離開伯爵堡的時候,他任性的用小拳頭打麥克白,叫麥克白把吞拿抓回來一樣,他總是把整個世界當是一個遊戲,什麽都不懂的蘿卜頭。威廉想著,和米莎悄悄溜走了。


  克拉文盡情地在伯爵堡長廊上大叫著,和哥哥告別,媽媽耐心又寬容的微笑著陪著他。他知道麥克白去玫瑰山穀請求援兵,去幫助吞拿哥哥殺狼,他聽伯爵堡的使女和衛兵們說過,玫瑰山穀的蠻族武士都是聯邦最凶猛的戰士,一個個都像護衛團的團長麥丁道爾,他們騎著長毛獠牙馬,在半人高牧草的草原裏追趕土狼和金錢豹子,能雙手扔出門板一樣巨大的斧頭,把野獸直接劈成兩半。


  雖然克拉文每年夏天和冬天,都會跟隨父親大人返回玫瑰山穀的獅子堡居住一段時間,但是他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見過那些使女們傳說的玫瑰武士。那裏的人和昔日城伯爵堡的人沒有什麽區別。克拉文喜歡玫瑰山穀,那裏有鮮花草原和夢境穀,還有溪流,岩石山脈,各種猴子和野獸,白屁股的瞪羚。


  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哥哥們一個接一個離開熟悉的家,雖然父親大人和媽媽都沒有離開,但是克拉文越來越害怕,他發現和以前不同了,以前家裏安全,又人來人往,而且衛兵和騎士們很多,現在衛兵少了很多,伯爵堡四周的高牆上巡邏的護衛也稀疏了。他早上在餐桌上聽見父親大人說過,跟隨吞拿哥哥一起出發的艾瑞克戴恩騎士和威曼騎士,回不來了,他想起威曼騎士帶他釣過魚的,還在亨伯特亨伯特之前教他跑步和衝刺,教他用短劍的,聽說他再回不來了,克拉文第一次感覺到一種若有所失,傷心的感覺,這個曾經笑著,滿臉胡子,嘴裏有大蒜和酒味的叔叔再不會像以前一樣出現了,克拉文很害怕,害怕吞拿哥哥和麥克白哥哥也不回來了。


  威廉總是說他什麽都不懂,是屬於班傑明學士說的,大腦栓塞型的笨蛋,克拉文覺得威廉才是個笨蛋,威廉根本不敢和他玩國王象棋,自從上次對壘連輸了六次以後,威廉現在看見國王象棋就抓狂,那才是班傑明學士說的條件反射,一看象棋就刺激運動神經,跑的比兔子還快。


  克拉文看不見麥克白哥哥的影子了,終於也累了,他正想找媽媽去看亨伯特跳繩,威廉和米莎又跑上來,指著東邊,叫大家看那燃燒的天空,一條著火的巨蛇橫穿天際,正慢慢飛過。克拉文覺得這壯麗雄奇的景色美麗絕倫,他癡迷地望著,連媽媽被威廉他們拉走也沒有發覺。


  席可法家的孩子中,克拉文是對藝術品非常敏感強烈,這一點連艾慕黛都留意到了,她發現幼子對雕塑和色彩,對幾乎所有的異常的東西,都有種說不出來的癡迷,他顯示出狂熱般的好奇心。艾慕黛也認為克拉文是孩子裏麵,相同年齡段裏,顯示出卓越智力的,她也告訴過丈夫,小克拉文也許是孩子裏麵最聰敏的。


  艾慕黛看見克拉文沉迷在奇異的天文景觀麵前,按照巫師的說話,這又是一個新的天兆,她知道克拉文這樣子會持續很久,於是囑咐了一名使女,讓她陪著克拉文,自己先回房間去了,她有太多的事情要理頭緒,還要去藏書塔翻一些記錄,席可法家族豐富的藏書和卷軸,可能會對她有點幫助,她現在後悔幼年的時候沒有在巫師塔裏把那些卷軸都背下來,誰會預料到未來呢。


  克拉文望著燃燒的火龍,他不知道為什麽會聯想起一些很奇怪的東西,他又感覺到左胸像著火一樣發燙,最近這種現象經常出現,有時候在晚上,有時候白天,甚至吃飯的時候,克拉文幹脆不去理睬,他知道肯定是自己左胸那奇怪的文身造成的,幾個兄弟都有,媽媽說那是一個標誌,標誌克拉文和吞拿他們是親兄弟,這說明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麵臨這樣的情況,他以為自己的哥哥們和米莎姐姐也一樣,他們都挺好,那自己也估計不會有什麽問題,克拉文這樣想想,就不把它當一回事情了。


  在腦海中聯想出來的東西越來越清晰,克拉文眼前雖然還沒有出現幻覺,但是他能感覺出天空中那火龍有種悲壯無比的情緒,甚至能感染到他,他隱約覺得天空中的景色像是一幅畫,那血色的天幕裏,似乎有一個人在受難。這就像是一個畫手在紙上落筆開始他的創作,克拉文越看越像一幅畫,於是他忍不住尋找著每一個朦朧的線條和煙霧的軌跡,來豐富自己的想象。哦,這裏是他的胸膛,被周圍的人們撕開,他正在痛苦的慘叫,前麵有幾個裸的身體,還有不少是女人,他的身後是一個鏡子一樣的深淵入口,那裏應該是地獄……克拉文覺得自己渾身越來越燙,臉上就像著火一樣,猛然一驚,這幅圖就像是一張準備吞噬大地的恐怖血盆大口,他悚然覺醒,渾身的熱潮像海潮一樣退去,再定睛望那天幕,卻再也看不出剛才的地獄景象。再聚精會神,投入注意力去看,覺得又像另一幅畫,颶風和搖晃的城堡,還有無數閃電在周圍,但是這畫麵給他的感覺不強烈,幾乎沒有堅持幾秒就消失了。


  克拉文滿腹狐疑,他覺得太奇怪了,又刺激,又有趣,這種感覺就像吞拿哥哥他們獵鹿,或者是追逐野獸,有種新奇的探險和征服感。


  他的視覺可以抓住這不斷變化的火燒雲般的天空,可以創造出各種豐富的想象,可以幻想天幕正在講述一個神奇的故事。也許,天空中的景像隻是似真似幻的一條火龍,它距離大地太遙遠,任何人都可以把它幻想成任何一幅圖。克拉文脖子都酸了,他決定下次再來玩這個遊戲,現在,他想休息,又想去玩國王象棋。


  他發現媽媽不在身邊了,伯爵夫人的使女耐心等在一旁。他拔腿就往自己的房間跑,使女受驚一樣發現他“醒”了,慌忙跟在後麵,叫著克拉文的名字,讓他小心摔交,克拉文覺得很好笑,為什麽大人們總是認為,小孩子跑的時候,一定會摔交呢,克拉文於是跑的更快了。


  當他覺得自己像陣風一樣衝過小書房,快要到走道上的時候,他聽見窗戶外麵有人說話,那下麵是家族小教堂的中殿,雖然克拉文和他的兄弟們都不信奉泰神教,但是有不少衛兵、領主和家臣是泰神教徒,於是紅衣大主教派來了修士伊格提爾,他是伯爵堡的小教堂神甫,總喜歡用手撫摩人們的頭頂。


  克拉文靠近窗戶,外麵的交談聲聽著很清楚了。


  “先是狼群傷人,然後又是王家學院的老院長遇害,現在天上還出現可怕的火球,到底發生什麽了,會不會燒到城裏來呢,我真想跑回鄉下去躲著。”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你別發傻了,現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離開昔日城,外麵多亂啊,你不知道外麵很多地方都在發洪水和地震嗎?昨天晚上,馬夫吉米的一個親戚來投奔他,聽說他們老家,整個村子都被泥巴埋了。”另一個女人說道。


  “就是啊,外麵還在打仗,我還聽說會有很多難民會住進城裏來,外麵又有土匪,又有狼群,還有洪水,現在出城簡直是活不下去呢。我看呆在這裏最安全,有食物還有軍隊保護,如果伯爵的堡壘都危險了,那其他地方就更完蛋了。”還有個女人附和道。


  “看你們很輕鬆的,難道你們看著那天上的火球不害怕嗎?”


  “我們瞎操心是多餘的,這些事情就交給自由議會的大人們去吧,伯爵他們會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好的,我們就是把夫人他們的午飯準備好就行了。”


  “我是擔心鄉下的家裏人呢。”


  “我的家裏人都在玫瑰山穀,那裏好象很安全,你是南麵衛水鎮來的吧,那難怪了,隻能祈禱你家裏人都平安了。”


  克拉文聽著,知道她們可能是幾個傭人和廚房的幫工,聽見身後有腳步聲,知道是媽媽的使女跟來了,他蹦蹦跳跳跑進走道,這是條悠長,有點窒息的青石走道,克拉文一直覺得這是伯爵堡最神秘的一段走道,每次穿過這裏,都感覺像在一個千年墓穴的底下穿過,有種悠久沉重的感覺,好象兩邊牆壁裏,能傳出很多年前的聲音,如目睹席可法家族曆史的見證者在耳旁低語。


  今天一個人穿越這裏,更是感覺這種想象特別清晰,克拉文甚至覺得兩邊牆壁上浮現出一排一排戴著深藍色頭罩的男人,他們默默注視著他,他們的頭順著他的移動慢慢轉動。這些男人像是畫冊裏的魔法師,卻在腰間背著木頭盾牌。


  火炬的火焰忽起忽落,走道裏似乎穿過一陣風,克拉文的影子在地上搖晃著,兩邊牆壁上的人影卻沒有受影響。克拉文興奮又害怕,但是還沒有被嚇倒,他的心裏,總認為在這個世界上,一定不會僅僅有他們存在,他相信所有的城堡,石頭,岩石,鏡子和河流中,都隱藏著一些和人類不同的東西,它們有時候會出現。


  如果克拉文把這些想法告訴別人,大多數人都會像他的哥哥,比如威廉那樣,覺得他還沒有長大,是小孩子標準的胡說八道,索性他就不告訴別人自己感覺到什麽和看到什麽,偶爾他會告訴媽媽,令克拉文高興的是,媽媽好象總是相信他的。


  “你們是席可法家族以前的衛兵嗎?”克拉文對著那些影子問道,聲音在空寂的走道回蕩,沒有回音,但是餘音使克拉文覺得自己對著一口深井喊話一樣。


  “你們能看見我嗎?”克拉文問道。


  “能聽見我說話嗎?”


  克拉文見兩邊牆壁上的男人們一動不動,他認為自己的嚐試明顯失敗了,於是又移動腳步,那些影子這次是跟著他一起移動起來,腳步蹣跚,人頭湧動。


  “喂……你們能說話嗎?”克拉文又叫道。


  “克拉文,你碰到巡邏的衛兵了嗎?”後麵的使女跟上來,問道。


  瞬間,火把的光芒把走道照亮了,走道兩端又顯露出明亮的光線,克拉文才想起來,現在是白天,兩邊牆壁上的男人們都消失了,他揉了揉眼睛,他望著走過來的使女,忍不住告訴她,“牆壁上麵有武士的圖片呢。”


  使女仔細看了看,她是看見了一些圖案,但是都是裝飾性的浮雕,走廊的牆邊,間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尊真人大小,精鋼盔甲的武士雕塑,但是牆上的畫裏並沒有,她搖頭道,“不知道為什麽這條走道不開些窗戶,就是白天,這裏也冷颼颼的,陰暗的嚇人。”


  “不是嚇人,是充滿神秘。”克拉文糾正道。


  使女很驚異地望了他一眼,把他的手牽著,輕輕拍了拍,“克拉文都知道神秘了,對,是神秘,小克拉文就喜歡神秘的地方。”


  克拉文很失望沒有在媽媽的房間裏找到她,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於是把國王棋抱著,跑到自己的房間裏,使女看他專心致誌地去擺弄城堡,騎士,將軍和戰車的遊戲去了,笑著把門輕輕帶上走了。


  克拉文把所有的國王棋倒在地毯上,他就像所有六歲的小孩子一樣,饒有興趣玩著自己編造的英雄故事,他先用王後棋子來扮演可憐的公主,然後用將軍棋子來扮演邪惡的貴族,再用騎士棋子來扮演英雄,拯救困境中的公主。


  他的故事當然以英雄的勝利而告終,小孩子的童話都是善良打敗邪惡,而且善良的角色是不可以有任何損傷的,否則就不完美了。


  克拉文望著一大堆用野牛角雕刻的立體棋子,他望著那手舉長槍的騎士出神,他猛然發現了什麽驚奇的事實一樣,跳起來,跑到床邊,把床底的一個大箱子費力地拖出來,發出的聲音之大,連房間外麵的衛兵和使女都驚動了,他們小心的推開門,看見小克拉文正在和他的玩具箱子搏鬥,於是忍著笑又掩上門退出去。


  克拉文不準別人動他這寶貝箱子的,每個小孩子都有一個藏寶貝的地方,克拉文的寶藏就藏在床底下的大木箱裏麵。


  他終於把箱子拖出來了,把箱子打開,從裏麵取出二十幾副國王象棋,有的水晶雕刻的,有的是紅木雕刻的,還有風格冷俊的金屬,木質地的就近十種,金屬風格的三種,玻璃和水晶類的幾種,還有碳質地和石頭的,還有幾種說不出材質的零散棋子,那種單獨的都是做工頂級精美,很多是貴族們送給高盧的禮物,被克拉文死纏爛打要過來的。


  把所有的棋子都擺在地毯上,有的擺在他們的棋盤上,克拉文坐在中間,覺得太壯觀了,然後他一個一個仔細查看,原來他想找一個最像自己的武士,然後給他命名叫勇士克克,表示是克拉文的替身,然後用這個替身來導演新的英雄冒險故事。


  幾乎挑選完所有的棋子後,他依然沒有找到自己滿意的替身,他突然覺得好象少了一枚棋子,記得有一枚自己非常喜歡的單獨的棋子不在這裏,於是他又在自己的寶箱裏翻來翻去,終於找到了,一枚隻有成年人的拇指大小的武士,沒有騎馬,這是亞利山大城的貴族送給父親大人的禮物,他們把他叫“大拇指武士”。據說是珠寶商用隕石雕刻成的,這種石頭異常堅硬,以至雕刻師傅弄斷了幾十把雕刻刀。


  克拉文笑起來,就是這枚棋子,他愛不釋手的拿在手裏,“你就是我的替身,以後我就叫你勇士克克。”


  這根本不算是枚棋子,應該是個獨立的藝術品,它雕刻的是一位英俊的西部武士,從挺拔的鼻梁和深凹的雙眼明顯可以看出來,而席可法家族是標準的山穀部落的五官。按道理說,怎麽看,克拉文找這個大拇指武士來做替身就是風牛馬不相及,但是克拉文就是覺得,“我長大就會是這個樣子。”


  以前叫大拇指武士,現在被克拉文叫做勇士克克的雕塑,頭戴著古典樣式的羽毛冠頭盔,現在這種頭盔幾乎已經絕跡,前麵還有護鼻,壓在武士的鼻梁上。上身半甲,穿著是鱗甲,胳膊幾乎直接裸露出來,下麵也是鱗甲,是戰裙樣式的護甲,膝蓋裸露著,小腿以下是護甲和靴子。背後是一把雙手寶劍和一麵圓形的盾牌,盾牌上麵是一隻飛馬。


  克拉文遺憾地想,如果勇士克克鎧甲和盾牌上有玫瑰獅子的徽章,就完美了,但是他知道這幾乎不可能,想想後放棄了。接著,他把房間牆壁上一麵城堡和森林的油畫給取下來了,本來想去摘最大的那幅,後來發現,那幅畫足夠把他壓個四腳朝天,他非常驚險的在事故邊緣停止了自己的愚行。


  下一步,他又翻出寶箱裏麵的畫冊和故事書。然後把油畫放在床邊,靠著床沿立著,在油畫前麵放一張小桌子,然後把棋子放在桌子上,看著城堡和森林的背景,講述他的童話故事。


  這次克拉文想象的故事因為加入了城堡的背景,他開始想講述勇士克克複仇的故事,但是他講到複仇的原因,就卡殼了,因為他可不想講為父尋仇,他不希望父親大人發生一點意外,所以勇士克克為父報仇是不可以的,那媽媽,更不行,那就隻有哥哥們和米莎了,左思右想,本來想安排勇士克克為威廉哥哥報仇,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他心底也不願意威廉出任何意外。


  克拉文拿著兩枚棋子,一手是一個紅木騎士,代表邪惡的貴族,另一隻手是勇士克克,代表克拉文自己,卻講不出為什麽原因他們要決鬥了,他傻在那裏,左歪歪腦袋,右歪歪腦袋,還是想不出來。


  最後他的手都酸了,把兩個棋子放在桌子上,把地上的幾本故事書翻了翻,想起什麽,打開旁邊的寶貝箱子,終於翻出一本畫冊,打開了飛快看了幾眼,高興地笑起來,“這個邪惡的貴族被一個黑魔導師汙染了內心,他失去了控製,屠殺領地裏的人們……還……還……還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勇士克克為正義而戰,在貴族的城堡前麵發生了決鬥!”


  克拉文終於找出了為什麽他們要決鬥,壞人被發現,好人去聲張正義,精彩的故事都是這樣開頭的。他猛然想起,自己編造的這個貴族的經曆很有點像是怒風伯父的遭遇,但是他並沒有忌諱,他正高興呢,又覺得胸前又開始發熱了,他隨手把畫冊放進了寶貝箱子裏,他眼睛的餘光居然看見桌子上的兩個棋子就像擁有了生命一樣,自己動起來了。更驚訝的是,勇士克克鎧甲上出現了玫瑰獅子驕傲的徽章,連他盾牌上的飛馬也變成了咬著玫瑰的雄獅。


  克拉文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眨了眨眼,真的夢想成真,而且真的看見擺在小桌子上的兩個棋子動起來了,還聽見戰馬叫了一聲,可轉眼,他們卻又一動不動了,不管克拉文再怎麽命令和推動它們,他們都紋絲不動了。


  勇士克克衣服的徽章和盾牌的圖案千真萬確已經變成了玫瑰獅子,這是真的,絕對不是眼花了。一定有什麽東西,克拉文想著自己動了什麽,他想起來,自己去動了那個寶貝箱子,於是回頭去看,克拉文發現箱子裏有東西在發光,走過去,原來是幾天前晚上撿的黃石頭在發光,他當時回來就把它放進藏寶箱裏了,現在它居然自己發光起來了。


  他把黃石頭從箱子裏拿出來,隨手放在桌子上,放在兩個棋子的旁邊,克拉文的手剛剛離開石頭,那兩枚棋子立刻像擁有了生命一樣,栩栩如生般活起來了,騎在馬上的騎士提著坐騎的韁繩,戰馬人立而嘶,騎士右手高舉長劍,朝勇士克克衝過去。勇士克克弓步站在原地,抽出背後的雙手寶劍,斜指向身後,突然發力,健步如飛,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迎著騎士撲去。


  喀嚓一聲摧響,紅木製作的騎士棋子被勇士克克從馬脖子處,整齊劈為幾段,全身黝黑發亮的勇士克克將長劍刺在桌子上,對著克拉文單腿跪下,就像家族裏的武士曾經對父親大人宣誓效忠一樣,宣誓完站起,收寶劍,昂然挺拔而立。


  克拉文小心地將手伸過去,把這枚黑鐵棋子拿起,勇士克克瞬間又變成毫無生命的象棋子,他端詳著,不敢相信,但是轉頭去看桌子上,那裂成幾塊的紅木棋子,一切都發生過,是真實發生的,並不是幻覺。這枚黑鐵棋子真的殺死了代表邪惡貴族的騎士,並且對著他致意。


  百思不得其解的克拉文終於把目光凝聚在桌子上的黃色寶石上,他屏住呼吸,用另一隻手把寶石拿起來,然後將黑鐵棋子放在桌子上,吞了口唾沫,戰戰兢兢道,“勇士克克消滅了邪惡的貴族後,邪惡貴族的血誓衛前來報仇,他們派來了四個刺客,把勇士克克包圍了,勇士克克像個英雄一樣勇敢毫不退縮,和他們英勇戰鬥起來!”說完,他把四枚金屬和玻璃的刺客棋子從地上找到,拿起來,放在桌子上麵,然後用手緊緊握著寶石,他全神貫注地想象著自己描述的故事,幻想著勇士克克應該如何戰鬥,就像亨伯特亨伯特一樣敏捷的身手。


  不久,克拉文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湧動起來,手裏的寶石果然發燙,他的左胸也和寶石呼應著,一股一股熱浪衝擊著克拉文的胸膛,令他激動地想大聲叫嚷,“上啊!上啊!勇士克克!上啊!”,克拉文仿佛聽見一聲模糊的號角聲,桌子上的五枚棋子全都像擁有生命一樣閃電般穿插格鬥起來。


  克拉文臉色一度慘白,他幾乎以為這次勇士克克會被擊敗,他沒有想到那四名刺客也如此凶猛,特別是裏麵一枚透明的刺客棋子,手裏的水晶彎刀飛舞的出神入化,腳步移動又非常詭異。幾次潛伏到勇士克克的身後,差點偷襲成功。


  當勇士克克又一次向克拉文致意,桌子上是一堆碎玻璃和殘缺的碎金屬。


  克拉文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麽那天能從鏡子裏拿出麥克白的手鏈了,他發現寶貝了,這個寶貝可以他延伸他所有的想象力,但是他此刻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隻知道,這顆黃寶石是無價之寶,它能帶領克拉文進入一個從來沒有預料過的領域,或者說,強大到驚世駭俗的魔法被克拉文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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