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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克拉文席可法

  高盧伯爵的幼子,克拉文席可法,今年六歲,他像所有的小孩子一樣,以驚人的活力糾纏著他的媽媽,艾慕黛興趣盎然看著寶貝兒子在床上擺著貴族們經常玩的國王象棋,克拉文早已學會了走法,但是此刻,他一個人擺布著雙方的棋子,隨意地挪動著它們,還給母親講述著他想象中的故事。


  “這個騎兵是湯麥斯叔叔,他騎著赫色馬從這裏,經過這裏,殺死了進攻我們的馬幫。”克拉文拿著代表著騎兵的小雕塑,把心目中土匪馬幫的騎兵雕塑給撞翻了。


  “哈哈,克拉文指揮的騎兵這麽厲害啊。”艾慕黛掩著嘴,忍住笑,看著兒子的遊戲。


  “這是父親大人,他是最厲害的,他帶著瘋狗和吞拿哥哥,把所有的敵人都打敗了,敵人開始逃跑,父親大人就追他們,噢……噢……噢……父親大人就要追上他們了,他們就要輸了。”克拉文在大上,神情專注的一隻手拿著代表高盧伯爵的國王棋子,另一隻手拿著敵人一方的國王棋子,一邊叫著一邊在床上爬來爬去。


  “克拉文,克拉文……這是國王棋子,他應該是諾丁漢國王,你父親大人應該是……恩,我想用那枚將軍棋子更合適一些。”艾慕黛摸著克拉文的頭,糾正他的錯誤。


  “不,我就要用國王棋子來代表父親大人,父親大人應該是最厲害的,我不想用將軍。”克拉文顯示出六歲孩子的固執。


  “哦,那好吧,那就用國王棋子吧,反正我想諾丁漢國王也不會介意的。”艾慕黛宛爾道,“那麽,克拉文,那個被追趕的黑國王又是誰呢?”


  “當然是北境王掃羅公爵!”克拉文用眼睛瞥了一眼母親,神情裏充滿了小孩子的那種不屑,就像說,你好笨蛋啊,那種表情。艾慕黛聽完,有點驚訝,又哈哈大笑起來,“克拉文,你怎麽會想到,你的父親會去追北境王掃羅大人呢?”


  “掃羅公爵是個壞國王。”克拉文答道。


  “誰告訴你的?”艾慕黛很好奇。


  “我聽衛兵和使女們說的。”克拉文答道,“他們說掃羅殺和我一樣大的小孩子,還把大臣們的夫人搶進他的城堡。”


  “哈哈,克拉文,過來。”艾慕黛抱著兒子,“以前你最喜歡纏著奶媽聽故事了,是不是?”


  克拉文點著頭。


  “以後每天晚上媽媽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好啊好啊。”克拉文裂著嘴很開心笑著,“晚上我能和媽媽一起睡嗎?”


  “哦,不行,你要去自己的房間睡覺,我會像平時一樣,等你睡著了再離開,好嗎?”艾慕黛問道。


  “恩,媽媽,有時候,夜晚的時候,我聽見我屋子裏有人對我說悄悄話,可是當我睜開眼,他們又不說話了。”克拉文說道。


  艾慕黛眉毛微微一跳,她問道,“你聽見這些悄悄話,有多長時間了。”


  克拉文想了想,“一直都有。”


  “你害怕嗎?”艾慕黛問道。


  “不怕,他們很溫和。”克拉文答道,“媽媽,你相信我說的話嗎?我告訴過威廉,威廉說那是我在做夢,我告訴米莎,米莎說我是膽小鬼,但是我的屋子裏真的有人在說悄悄話。”


  艾慕黛摸著小兒子的頭,“我相信你,如果他們有一天,不再溫和的說話的時候,就告訴我,別害怕,也許他們隻是在幫你趕走噩夢呢。”


  “他們是我的朋友?”克拉文驚喜道。


  “也許吧。”艾慕黛答道。


  “他們是什麽人。”克拉文問道,“為什麽我醒的時候,沒有見過他們?”


  “奶媽給你講過大衛王和他的十三個靈騎士的故事嗎?”艾慕黛問道。


  “大衛王?是個國王嗎?他的禁衛軍叫靈騎士嗎?媽媽,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故事呢,快講給我聽。”克拉文聽到一個新故事,興奮的把腳在床上亂踢,拉著艾慕黛的手亂搖,興奮的尖叫起來。


  艾慕黛發現這個寶貝真的非常喜歡聽故事,她笑著讓克拉文安靜下來,然後講道,“在很久以前,這個世界還有幽靈和吸血鬼,還有魔法和巫師,人們必須依靠勇敢的騎士,用寶劍保衛城市的時候,一個名叫希律的國王,他統一了十三個部落,建立了加南國,在他的身邊,從此聚集了十三個部落中,最驍勇善戰的十三名勇士,他們分別代表著自己的勢力效忠國王。”


  “就像諾丁漢大公的鷹冠騎士?”克拉文問道。


  “對。”艾慕黛點頭。


  “然後呢?”克拉文瞪大眼睛,搖著媽媽的胳膊。艾慕黛似笑非笑望著他,就是不說話,克拉文像頭饑餓的小豬一樣拱著媽媽,“然後呢?快講啊,快啊。”


  艾慕黛看他的樣子,怕他真的生氣了,於是不逗他了,繼續講道,“希律王和他的十三名勇士前後一共戰勝了敵人一百次,在他們幾乎把整個王國所有敵人都消滅的時候,一個先知出現了。”


  “什麽是先知?媽媽?”克拉文問道。


  “就是最聰明的人,大概能猜對以後要發生什麽的那種人。”艾慕黛答道。


  “就像我們家的班傑明大學士?”克拉文問道。


  “要比班傑明大學士還聰明。”


  “然後呢?”克拉文又開始催促了。


  “先知告訴希律王,他們的敵人設下圈套,將會陰謀殺害希律王,然後加南國將毀滅在希律王的兒子手中。希律王不相信,並且遷怒於先知,還殺了他。不久,希律王和十三名勇士果然在一次戰役中全部陣亡,希律王的兒子大衛王子繼承王位,成為加南國的國王。大衛王登基不久,就麵臨一個可怕的威脅,一個邪惡的森林女王帶領子民來到加南國,並建了一座陰森恐怖的食人城堡,她派來僵屍一樣的信使,告訴大衛王,讓出王位,同時率領家族臣服於森林女王。大衛王拒絕了,雙方展開了長達數年的戰爭,戰爭一直對大衛王不利,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軍隊和騎士,在他窮途末路的時候,他想起了父親生前受的警告,於是他又一次拜訪了先知家族的洞穴,先知的族人告訴了大衛王一個方法,大衛王於是來到了埋葬父親和那十三名勇士的墓地,按照先知族人教授的方法祈禱,不一會兒,希律王的幽靈首先出現,他目睹了兒子和家族的慘狀,後悔自己的驕傲使家族錯失良機,於是答應大衛王的請求,代替十三名勇士在墓地受刑,而換取十三名幽靈勇士暫時返回原來的世界。大衛王在十三名靈騎士的幫助下,集合最後的軍隊,勇敢地衝向森林女王的食人城堡,在城堡和邪惡的女王展開大戰,十三名靈騎士銳不可擋,連女王召喚出來的最可怕的布萊克幽靈也阻擋不住靈騎士的攻擊,最後大衛王斬下了森林女王的頭顱,十三名靈騎士返回了英雄墓地,再後來,偶爾,大衛王在睡夢中,能聽見房間裏有人竊竊私語,那就是他的靈騎士,在默默守護他,提防著那些流竄的布萊克幽靈回來傷害他們的王子。”艾慕黛笑著講完了故事。


  “然後呢?”克拉文問道。


  艾慕黛想了想,“然後大衛王統治著加南國,在十三名靈騎士的守護下,幸福的生活著,直到永遠。”


  “大衛王贏了?”


  “當然。”


  “這麽說,在我屋子裏說悄悄話的,有可能是靈騎士?”克拉文問道。


  “有可能。”艾慕黛一本正經點著頭,眨著眼睛。


  “那他們會不會就是大衛王的靈騎士呢?”克拉文充滿期待。


  “也許。”艾慕黛忍著笑點頭。


  “哇,能打敗森林女王的靈騎士,那比父親的騎士還厲害嗎?”克拉文問道。


  “傳說中的英雄當然比我們身邊的騎士厲害啦。”艾慕黛笑著道,這時候有侍女敲門,進來稟告夫人,說伯爵大人和吞拿少爺他們回來了,他們正在會議廳,伯爵大人請夫人過去議事。


  艾慕黛點頭答應,告訴侍女先去回信,她稍做整理,立刻就到。


  克拉文也嚷著要去看父親大人,艾慕黛派人叫來了麥克白,叫他帶著弟弟,從會議廳的側廳進去,並且告訴克拉文,如果他吵鬧的話,他父親生氣,把他轟出去,那時候艾慕黛肯定不會幫他說話。克拉文點頭保證不發出一點聲音。


  麥克白強調道,“你要像條魚一樣管住嘴。”


  克拉文跟著哥哥,進入會議廳的時候,看見父親、吞拿哥哥和母親他們,還有家臣們和幾名騎士都圍著一條長桌坐著,桌子邊上還有好幾個陌生的貴族。會議廳的四周,在站著不少武士,氣氛緊張,屋子裏的空氣都有股生鐵和盾牌的氣味。


  父親大人正在向幾名貴族引見艾慕黛,同時介紹那幾名客人,“易默托萊文伯爵,席可法家族的盟友,我們將得到伯爵大人支援的五十名騎兵和五十名步兵,同時伯爵的家臣,鐵蹄堡的歐文男爵將在圍剿狼群的過程中,與我們協同作戰。”


  艾慕黛欠身致意,“席可法家族能得到大人的支持,真是榮幸之至。”


  易默托萊文伯爵答道,“這麽多年,第一次聽見夫人的聲音,才是榮幸。”


  然後高盧又介紹琴痕堡的路加尼亞羅伊男爵等人,特別引起克拉文注意的是,居然在座的客人中,有一位浪人,一個身背複合長弓的流浪者,彼德。父親大人介紹這個穿墨綠色獵人裝的浪人是“獨行俠”和“神弓手”,還向貴族們介紹,這個流浪者是昔日城北流亡地的首領。


  “他是個吉普賽人的國王,那些人是小偷。”克拉文拉了拉哥哥的袖子,小聲說道,克拉文總是聽使女和衛兵說流亡地的流浪藝人、馬戲團和乞丐,還有小偷,他們總是把這些人稱為“吉普賽人”。


  麥克白瞪了弟弟一眼,埋怨他胡說八道,而那個克拉文稱為“吉普賽人的國王”的彼德回過頭,對著克拉文作了個很吃驚的表情,連彼德身後的兩個浪人,一男一女,也抱著胳膊,似笑非笑望過來。


  “他們好象能聽見我說話。”克拉文用更小聲音和哥哥道。


  “閉嘴。”麥克白用青白色的眼睛斜瞥著弟弟。


  過了會兒,克拉文又小聲道,“麥克白哥哥,你剛才用眼睛斜盯著我的樣子像條狼,看起來很酷呢。”


  麥克白悠長吐了口氣,連看都沒有看克拉文一眼。


  大人們好象正在爭論什麽,克拉文好象聽到湯麥斯叔叔反對由吞拿哥哥參加援軍救援琴痕堡,而父親大人要趕回玫瑰山穀召集軍隊,無暇分身,鹿盔家族的湯麥斯鹿盔爵士、河間堡的主人馬丁史林特男爵、林根莫爾蒙男爵和幾名英勇善戰,效忠席可法家的騎士都願意統帥援軍立刻奔赴琴痕堡。但是吞拿哥哥懇求父親,讓他參加這次救援。


  克拉文聽了半天,終於有了概念,如果吞拿哥哥參加救援,那他將當仁不讓成為這次的救援指揮,父親大人的家臣似乎認為吞拿的年輕太輕,不適合擔當,父親似乎也有點猶豫,這使吞拿眼裏的火星都要炸出來了。


  “父親大人,您告訴過我,您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在玫瑰山穀縱橫疆場了,我如今已經十七歲了,讓我率領這次軍隊,有瓦雷利亞幫助我,還有眾多爵士幫助,我會非常小心的,您不可能總讓我躲在您的城堡裏給克拉文他們當保姆啊,我已經十七歲了,我跟隨您經曆了幾次風波,您親眼看見過我在戰場上的表現,父親大人,讓我去吧,我發誓,我會堅持到您帶領援軍到達的。”吞拿大叫著。


  “這次救援可以肯定將是九死一生,瘋狗現在還不能移動,躺在床上,如果吞拿少爺參加,太危險了。”湯麥斯爵士依然勸阻道。


  “鹿盔!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劍比你的更加鋒利嗎?你都可以奔赴琴痕堡,為什麽百般阻攔我去琴痕堡?”吞拿氣昏了頭,他第一次這樣對著湯麥斯大叫道。


  湯麥斯也不生氣,他語氣平緩道,“因為湯麥斯就是葬身琴痕堡,也死有所得了,鹿盔家族當年被北境王屠殺,湯麥斯承蒙伯爵援手,鹿盔家族就剩湯麥斯一人,就當是湯麥斯替你去冒一次險,你如果在琴痕堡有什麽不測,那這裏列座席可法的家臣死十次都無法彌補的,這也是大家力阻吞拿少爺去的原因。”


  “笑話,如果席可法家的人在這時候還退縮不前,怎麽又對得起效忠玫瑰獅子家族的封臣,吞拿必須要去,父親大人,讓吞拿分擔一些您的責任。”吞拿堅持道。


  高盧伯爵望了一眼艾慕黛,似乎征求妻子的意見,他見妻子並沒有反對,他似乎有所心動,吞拿也看出來,眼睛裏都閃爍出激動的光芒了。


  “如果伯爵真的同意吞拿的請求,那我建議除了剛才商量的援軍外,再讓亨伯特亨伯特隨軍保護吞拿少爺。”湯麥斯見無法阻攔吞拿少爺,於是提出新的建議,他知道席可法家的第一武士其實就是那個雜技演員。


  “不,讓亨伯特亨伯特留在家裏,讓他保護母親大人,如果父親大人和我都離開昔日城,我唯一相信的就是亨伯特手中的雙刀,他的雙刀至少能阻擋一百個人。”吞拿反對道。


  對麵的亨伯特亨伯特做了個非常吃驚的動作,還誇張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左右看了看在座的大人們。克拉文看著雜技演員的動作,惹不住咯咯笑出聲來,一抬頭,就迎上母親微微責怪的笑臉,還有吞拿哥哥嚴厲的目光,他一點一點躲到麥克白的腿後麵,父親高盧伯爵望了他的方向一眼,似乎並不在意,克拉文鬆了一口氣。


  克拉文說的,那個“吉普賽人的國王”,流亡地的首領,彼德緩聲說道,“如果吞拿大人堅持,伯爵又不放心的話,彼德願意親自陪同吞拿大人前往琴痕堡,我的響尾弓雖然不能像席可法家的亨伯特那麽厲害,阻擋一百個人,但是對付五十條狼還是有把握的。高盧大人,讓我陪吞拿少爺去好了,我帶六十名浪人去幫助少爺,我保證隻要彼德的弓不折斷,沒有什麽東西能傷害到吞拿大人。”


  “六十名浪人,那你們流亡地的成年男人幾乎算了一大半,流亡地的安全怎麽辦?”塞爾瓦裏安長脊,一名席可法家族的騎士驚訝道。


  “那就交給流亡地的女人們,男人走了以後,女人就拿起弓箭,雄鷹飛出巢穴,雌鷹就磨亮利爪守護,吉普賽人不僅個個都是小偷,而且個個都是戰士。”彼德說著對克拉文一裂嘴,還眨了眨眼睛。


  有幾名貴族也順著彼德的目光望了望克拉文,克拉文臉羞得通紅,他猶豫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呆在這裏很不安,於是乘新的談話開始時,悄悄貼著柱子,退著溜出了會議廳。


  克拉文溜出來後,發現外麵全黑了,天空裏星辰閃爍,下麵小校軍場上點了堆篝火,近百名士兵忙碌著,還有很多戰馬,馬房管事傑克森正氣惱的大叫著他的兒子托尼,另一個馬夫吉姆來回忙碌著,還有鐵匠愛德華在檢查戰馬的馬掌,城堡上麵的長廊和衛兵住的房子裏喧嘩著,一隊一隊的士兵在集合,而且大門那裏,好象還有新的隊伍趕到,一切都讓克拉文覺得既陌生,又激動。


  克拉文趴在走廊上津津有味地望著下麵,他發現三名家族的護衛巡邏經過,一個是他熟悉的白鷹,“白鷹叔叔,你怎麽也巡邏了?衛兵呢?”


  高級護衛白鷹停住腳,其他兩人也停下來,“克拉文少爺,席可法家的大部分戰士都要去救援琴痕堡,現在由我們來幫助巡邏了,知道嗎?他們今晚就出發,去消滅大灰狼。”


  “我知道,他們正在商量,我剛從那裏溜出來。”克拉文挺著胸脯道。


  “哦,克拉文少爺,小心點,別爬在台階上,小心掉下去。”白鷹對他招了招手,三名護衛又繼續往前走。


  克拉文睜大眼睛,興奮地望著下麵,一點都不遺漏,他猛然看見幾個熟悉的身影,“威廉哥哥?米莎姐姐?還有馬夫的兒子托尼。”他自言自語道。


  威廉和米莎鬼祟地從馬廄溜出來,他們像兩隻耗子一樣往雷奇廚房的方向溜去,他們身後,跟著傻大個托尼,克拉文在主樓上跟著他們跑著,經過長廊,又跑過幾個房間,最後,他趴在父親畫室的窗口看見威廉他們鑽進了廚房。


  克拉文才想起來,整整一天,威廉哥哥他們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母親大人晚飯的時候曾經派人找過他們,使女找遍了城堡都不見他們蹤影,現在他們居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跑出來了,克拉文如同發現一個大秘密,他又跑又蹦下著樓梯,衝出主樓的時候,差點撞在一個衛兵盾牌上,被衛兵一把扶住,他接近廚房附近,已經聽見裏麵的談話聲,他躡手躡腳悄悄彎腰爬著,靠近一扇窗戶。


  克拉文想偷聽他們在說什麽,聲音很小,他們似乎在忙著找東西吃,還有小狗在叫,模糊聽見他們在談論麥克白的鬱金香手鏈,還有托尼像個鐵塔,男巫、鬼魂神殿和巨蛇女什麽的。克拉文驚訝極了,這很像母親給他講的故事,難道他們去市場買了新的故事書嗎?或者他們去聽流浪藝人講故事了?

  想到威廉哥哥偷偷把他甩在家裏,居然和米莎姐姐去市場玩了一天,他不高興了,但是隨即又忍不住笑起來,他覺得自己發現了威廉哥哥他們的大秘密了,這是個了不起的發現。


  “麥克白的鬱金香手鏈……”裏麵威廉又在說關於手鏈的事情。


  這是第三次還是第四次聽威廉提到了,克拉文明白了,他們最大的秘密就在麥克白的手鏈上,那根手鏈克拉文見過很多次,麥克白經常戴在左腕上,最近沒有看見了,該不是,克拉文猛然一喜,該不是威廉偷偷把麥克白哥哥的手鏈拿走,和別人換了什麽東西,一定發生了非常有趣的事情,你看,有男巫,有鬼魂神殿,還有巨蛇女……


  克拉文又偷聽了一陣子,他可以肯定了,他們手裏一定有本新的故事書,而且是用麥克白的手鏈換來的。


  這時候米莎的文文熊突然狂叫起來,克拉文還沒有來得及逃跑,米莎一頭淡金色的頭發已經伸出窗戶,看見外麵草地上匍匐著的弟弟克拉文,“克拉文?”


  克拉文跳起來,跑到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大叫起來,“我剛才聽見了,我全部都聽見了,你們的秘密被我發現了!”


  “威廉!克拉文剛才在窗戶底下偷聽我們說話!”米莎尖叫道,那焦急的樣子可不是裝的,臉急的通紅。


  “克拉文,你聽見了些什麽?”威廉跳上了窗台,對著弟弟叫道。


  “把你們的故事書給我看看,不然我就去告訴麥克白,你們對他的手鏈做的好事!”克拉文邊後退,別叫著,眼睛像盯著一條黃鼠狼一樣看著威廉。


  “該死的,他都聽見了,托尼,去他後麵攔住克拉文,我們要抓住這臭小子,他最喜歡打小報告了。”威廉縱身跳下窗台,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撲向克拉文。


  克拉文嚇得臉都綠了,他沒有想到威廉身手這麽敏捷,他連滾帶爬朝主樓跑去,別跑放聲大叫,“麥克白!麥克白!”


  “托尼,攔住克拉文!”威廉邊跑邊喊。


  克拉文看見馬夫的兒子,那個相對自己來說,不亞於一個巨人一樣的托尼從側麵正衝過來,張開雙臂,像一頭狗熊一樣要抓住自己。


  “救命啊!麥克白哥哥!救命!”克拉文喊著,突然一拐彎,朝小軍場的方向跑去,那裏有半個昔日城的士兵,至少克拉文是這樣認為的,他像隻鼴鼠一樣衝向小校軍場,托尼和威廉遲疑了幾秒鍾,在威廉的帶領下,也追過去,後麵跟著剛爬過窗戶的米莎,文文熊從米莎的懷裏跳到地上,追著前麵的威廉,還把托尼的褲子給咬了一口,威廉叫著妹妹,“米莎,管好你這隻猴子,它在咬托尼呢。”


  家庭教師安娜女士剛好經過二樓陽台,看見米莎從廚房的窗戶爬出去,她幾乎一頭從樓上掉下來,“米莎,你……你……居然像個野小子一樣爬窗戶?”


  米莎一邊跑一邊辯解,“沒有,我到廚房是想找吃的東西。”


  “還偷東西吃?”安娜女士用手捧著胸口,她臉上露出的是吃了一對活青蛙的表情。


  校軍場上的軍人和武士們看著席可法家的幾個孩子埋頭跑過人群,還有一隻小奶狗,在追著馬夫的兒子狂咬,後麵是漂亮如瓷器娃娃一樣的米莎小姐,也像個野小子一樣追著他們,更驚訝的是,能讓人感覺眼睛一亮的米莎小姐居然跑的還飛快,像隻追兔子的小獵狗。


  “席可法家的小孩子們都這麽精力旺盛的嗎?”從易默托萊文伯爵府前來支援的一名武士笑著問席可法家的士兵。


  “他們都像獅子一樣強壯,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他們更精力旺盛的小孩兒了。”有人笑道。


  克拉文衝進城堡一棟靠西的偏樓,他跳著往樓上跑,他感覺後麵威廉已經追上來了,他猛然推開旁邊一扇房間的門,衝進去,不顧裏麵的人驚叫著,從另一邊的門跑出去,他像隻熟悉地宮的老鼠一樣,在城堡的房間之間亂竄,直到他被人一把抓住後衣領給提了起來。


  後麵的威廉也追到了,他幾乎要撞在一個人身上,那人微微一讓,閃開,眼看威廉就要撞在牆上,威廉嚇的大叫,皺著眉頭,麵孔扭曲,他知道刹不住腳了,慌忙抱起雙臂阻擋在腦袋前麵,但是他感覺衣服後麵被人拉了一把,他結實的外套發出撕裂的聲音,不過,至少他在青石牆前麵停住了。


  威廉慶幸回頭,頓時全身僵硬,“麥克白。”


  麥克白正把克拉文給放在地上,“你們兩個臭小子,這個時候還胡鬧,父親大人正和家臣們商議救援琴痕堡呢,吞拿要是知道你們胡鬧,還不一人一巴掌揍死你們。”


  威廉背靠著牆,一點一點往遠離麥克白的方向磨蹭,他望著克拉文弟弟,眼睛帶著恐懼,就像在看班傑明學士用藥水配出的炸藥一樣。


  “威……”米莎也衝了上來,她抱著文文熊,但是一眼看見麥克白,頓時氣短,一句話噎了回去。


  “米莎……”麥克白皺起了眉頭,“怎麽你也跟著他們兄弟兩個胡鬧?”


  “威廉少爺,等等我……”最後跑上來的是托尼,他看見麥克白,差點又掉下樓梯去。


  “托尼……威廉,你們到底在幹什麽?”麥克白狐疑地打量幾個人,然後問道。


  “沒有什麽……沒有什麽……隻是在捉迷藏。”威廉裂著嘴很單純地傻笑。


  米莎也很純潔的樣子點著頭,托尼傻傻望了兩人一眼,哦了一聲,又對了一聲,“捉……捉迷藏。”


  克拉文一副要被憋死的樣子,突然叫道,“他們說謊!”


  “什麽?”麥克白望著弟弟。


  “麥克白哥哥,他們把你的鬱金香手鏈拿去市場換了本故事書,被我發現了,還要抓我!”克拉文石破天驚的一番話,令麥克白的青狼眼又出現了。


  “見鬼!原來這小子什麽都沒有聽到。”威廉的聲音已經在樓上了,他像兔子一樣逃跑了。


  麥克白閃電般追了上去,“威廉,給我站住,說清楚,把我的手鏈立刻拿出來。”


  托尼也跟著追上去,“慘了,威廉要慘了。”


  “威廉不小心弄丟了麥克白哥哥的手鏈,我們去幫他找了一天,你怎麽對麥克白胡說八道啊,你這個自作聰明的笨蛋!”米莎把克拉文抓住,焦急地解釋,又氣又急,然後跺了下腳,甩頭追麥克白哥哥去了。


  克拉文呆在那裏了,他對著姐姐背影叫道,“但是我聽見你們在說男巫和鬼魂神殿,難道那不是本故事書裏的嗎?”


  “笨蛋,我們說的是一個奇怪的夢,不是什麽故事書……”米莎頭也不回答道。


  克拉文這次傻眼了,他愣了會兒,也追著米莎方向跑去,眼睛餘光掃到一個東西,他站住了,仔細朝牆邊望去,一顆黃色的石頭靜靜躺在那裏,石頭似乎還在發光,他哇了一聲,小心翼翼走過去,蹲下來,左看看,右看看,“一顆寶石?”


  克拉文左右看看,沒有任何人,於是伸出手,將石頭揀了起來,小心將上麵的灰塵搽幹淨,然後吹了又吹,那黃色晶瑩的小石頭跟著克拉文的轉動,微微變化著,像裏麵蘊藏著無數個影子,蘊藏著大千世界一般,克拉文驚喜的叫著,“我居然發現了一顆神奇的寶石!”


  威廉的衣服被麥克白拉破,那顆他們在城外發現的黃色晶石,掉了出來,被克拉文無意發現了。


  樓上隱約傳來威廉驚嚇的叫聲,克拉文猛然醒悟,他把寶石小心放進上衣口袋裏,然後拔腿朝樓上跑去,他跑了幾步後,覺得胸前似乎在微微發熱,他驚訝地停下來,那熱感很明顯,沒有消失,越來越強。熱感來自胸前,小克拉文解開了衣服,卷起了裏麵的襯衫,他看見自己左胸下的那奇異的紋路居然在轉動。


  克拉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手揉了揉雙眼,再定睛看時,那紋路又似乎停下來了,“奇怪。”他自言自語道。


  他等了許久,胸前的文身一動不動,他覺得剛才那一定是眼花了,終於放棄了,他放下襯衫,把衣服扣好,然後又繼續去找哥哥們,經過走廊的一麵鏡子旁時,他又一次感覺胸前的熱流出現了,而且這一次快速流遍全身,像跳進溫泉一般,他正在驚訝的時候,耳邊又聽見威廉的叫聲,麥克白的鬱金香手鏈,他無意中,腦海中清晰的出現這個概念,關於錯怪威廉的內疚和米莎焦急的責罵,使克拉文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麥克白的鬱金香手鏈上,他無意在腦海裏尋覓著這個焦點物品。


  克拉文站在走廊的鏡子旁,這麵落地鏡很大,古老又陳舊,克拉文無意往鏡子裏看了一眼,他悚然一驚,他一直沒有發現,鏡子居然是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是一直都是漆黑一片,還是突然變成的,誰把這鏡子打破了,克拉文納悶地想。


  他在著漆黑的鏡子裏似乎看見什麽東西,在發著微弱的光,他不由自主走了過去,逐漸走過去,那東西也漸漸清晰,克拉文走到鏡子麵前,眼睛瞪圓了,他竟然在鏡子中看見了麥克白哥哥的鬱金香手鏈,那手鏈躺在草叢裏,近在咫尺,周圍一片漆黑,甚至能感覺到一股夜晚的冷風迎麵吹來,手鏈上似乎帶著水珠兒,美麗晶瑩的黃水晶借著星光閃耀著,就這麽在克拉文的眼前一閃一閃。


  克拉文本能的,無意識的將手對著鏡子伸了過去,他的手指真的伸進了鏡子中,然後揀起了草叢中的手鏈,他抓著手鏈,然後收回了手。


  克拉文眼前猛然一亮,原本漆黑一片的鏡子恢複正常了,難道這鏡子沒有被打破?他看見鏡子裏站著自己,背後是走廊和火把,光線雖然有點昏暗,但是非常清楚,而鏡子中的自己手裏抓著威廉弄丟的鬱金香手鏈。他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做了些什麽,他戰戰兢兢低下頭,他的心裏有東西在尖叫,隨時會有一群蝙蝠從胸膛裏瘋狂扇動著翅膀衝出來。


  他感覺自己瞳孔在收縮,整個頭皮在發麻,因為,麥克白的鬱金香手鏈,清清楚楚的正躺在自己手掌心上。


  三秒鍾後,克拉文用盡全身的力氣,尖叫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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