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盧伯爵（四）
次日，高盧席可法在四名護衛的陪同下，準備前往諾丁漢大公的石楠堡，參加宮廷會議。
“我將懇請國王同意我召集自由公民會議，我希望昔日城的公民們能同意我向北調動軍團，我們必須消滅那些詭異的狼群。”高盧伯爵和妻子告別，小聲耳語著，“如果計劃被通過，我就把你帶在身邊，將有一個軍團和我們在一起，沒有人能傷害你。”
艾慕黛喜悅地笑著，她望著丈夫，讓丈夫感覺到她的安心和平靜。雖然她心裏知道，對於那些巫師來說，一個軍團雖然夠可怕了，但是還沒有可怕到能阻止他們的地步，在一個可以使用魔法的世界，一個軍團挑戰天威的巫師們，就等於為自己預定了五千個裹屍袋。
吞拿立在母親身後，其他幾名子女都在伯爵堡的長廊上往下望，女兒米莎在對父親招手，她生著和她母親一樣的金發，真是神奇。
高盧伯爵滿懷心事走進石楠堡的大廳，這是兩百年前，銀眼家族曆史上最勇敢的戰士，赫拉克勒斯銀眼，雙塔王留下的古堡，幾乎被後來的銀眼家族當作他們家族的正式王宮。
大廳外麵要經過一道悠長的石廊，兩邊是身著重甲的王家衛兵，紮拉讚恩奧比頓，諾丁漢大公的禁衛軍領隊之一，鷹冠騎士，正傲立在石廊的盡頭，他微微向高盧伯爵點頭致意，伯爵也還禮。
高盧穿過長廊，長廊的兩邊，是一副波瀾壯闊的油畫，記載著雙塔王戰勝野人，焚燒獵頭塔的故事，因為這場傳奇般的勝利中，銀眼家族在首領的率領下，燒毀了野人兩座曾經被認為是堅不可摧的防禦塔，將野人徹底趕出安襲香草原，從而贏得雙塔王之美名。油畫上的雙塔王用長劍劈開了野人王的胸鎧，這幅畫雖然很熟悉，但是高盧每次看見，都有種窒息感。
“很逼真，是嗎？就像能聽見馬蹄聲和戰鼓一樣，我每次凝視這畫，也有這種錯覺。”紮拉讚恩問道。
高盧伯爵一怔，宛如從夢中醒來，笑了笑，衷心道，“雙塔王的勇武是舉世無雙的。”
紮拉讚恩點了點頭，又道，“我私下認為，銀眼家族即將出現一個更偉大的國王。”
高盧聽了，又是一愣，但是他腳步絲毫沒有停，隨口道，“國王萬歲。”
走進大廳，伯爵看見德高望重的王家顧問，王家學院院長喬治桑，他的胡子和頭發日益雪白，眼神卻日益明亮，背挺著筆直，就像棵老青鬆一樣，伯爵微微點頭致意，喬治桑笑著點了點頭。
顧問下首是王國的財政大臣，菲利普蟲塔伯爵，他尖細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屬架眼鏡，肥胖的下巴堆了好幾層，高盧絲毫不敢怠慢這個肥胖如豬的家夥，他為國王收集金幣的本事和他的體重是成正比的，這是昔日城商會公認的事實。
法務大臣，撒姆萊霧島伯爵被人稱為霧島判官，因為他家族的名字和國王的監獄恰好是一樣，都是霧島，有人戲稱，那些被撒姆萊的法官宣判有罪的犯人，都成為了霧島家族的成員。
禦林禁衛軍首席騎士，金冠騎士伊文斯塔爾守護在磐石王座的一側，國王的王座是一塊黑紋大理石雕刻而成，上刻銀眼家族雄鷹徽章，王座的後麵是垂下來的一麵國王之旗，上麵是金冠雄鷹，一頭翱翔之鷹桀驁瞪著前方。
高盧伯爵還沒有來得及向其他宮廷人員致意，兩名年輕的國王侍從走進大廳，高聲道，“昔日城自由聯邦的國王，十三族聯盟的守護者，王國法律捍衛者，泰神教宗近衛團成員，昔日城商會的保護人，自由公民議會的保護人，尊敬的諾丁漢大公以及奧裏斯家族的天鵝，莎娜蘭尼格王後駕到。”
群臣紛紛恭敬的躬下身體，大廳的入口，出現的正是手持權力之杖的紅發諾丁漢和如煙似水的莎娜蘭尼格王後。
諾丁漢大公年齡不到三十，曾經有人評價過，銀眼家族的男人都像展開翅膀的巨鷹，這恰如其分形容出諾丁漢大公的高大和如鷹隼一般鮮明的大鼻子和五官，他的身高比高盧伯爵還微高幾公分，身材雖然沒有高盧那麽強壯敦實，但是也充滿了不能忽視的力量。昔日城眾所周知，他們的國王最喜歡的運動就是捕鱷，而且是捕巨鱷沼澤裏那種至少五米長的灣鱷，傳聞國王曾經獨自用戰錘砸碎過一頭灣鱷的頭骨，擊殺了這頭可以一口咬斷水牛脊柱的巨獸。
王後，那隻被譽為奧裏斯家族的天鵝，雖然她也算身材修長，仍然比國王幾乎低一個頭，黑色長發，棕色眼眸，豐滿不失力量的胳膊和長腿，她的優雅和迷人幾乎是男人無法抵擋的，王後今年二十三歲，是王國首相，史恩奧裏斯公爵的掌上明珠，這令人羨慕的婚姻是三年前開始的，她的眼裏有一絲失落，聽她的使女傳言，是因為她一直憂心自己無法給她的雄鷹國王生下一個後代，這幾乎快成王後的心病了。
國王與王後已經落坐，國王宮廷官大聲宣布出席宮廷會議人員，“首相史恩奧裏斯大公缺席，由其代言人克士蓮紫羅蘭導師代為出席，神恩祭祀，泰神教樞機大主教，聖痕法師執行官員，克士蓮紫羅蘭導師；王家顧問喬治桑；王國財政大臣菲利普蟲塔伯爵；王政大臣、自由城聯邦軍團司令，高盧席可法伯爵；法務大臣撒姆萊霧島伯爵；禦林禁衛軍長官，金冠騎士伊文斯塔爾爵士；昔日城城防兵團團長漢科烈火爵士；紅衣主教達馬蘇斯；國王祭祀左德師；禦前行刑官，宮廷護衛長，霍威德火手爵士；智囊金格；王室教頭森古石牆……”
終於等到一切程序結束，高盧伯爵搶先將昨天發生的一切陳述在宮廷會議上，他強調了已經有一名貴族和他的衛隊遇害，同時有一座距離昔日城僅僅半天路程的村子遭到血腥屠殺的事實。
“尊敬的國王陛下，我請求您派出一隻至少一千人的軍隊，去幫助北地的那些貴族和人民，我幾乎可以確信，幾個小時後，就會有不斷的遇襲報告和求援傳進宮廷，我們的自由聯邦正在被詭異的狼群襲擊。”高盧伯爵懇求道。
“威瑪羅伊男爵被狼群咬死了？連同他的整個護衛隊？諸神保佑，那我們不是很危險？伯爵大人，我已經聽說席可法家的護衛團長都身受重傷，是那個……那個……麥丁道爾？”財政大臣抖著一臉的肥肉，憂心忡忡問道。
“是的，我的衛隊也遭遇襲擊，如果不是白天，相信也會慘遭毒手，我覺得事態已經發展到要進入備戰狀態了。”高盧伯爵道。
“隻不過是些荒野狼而已。”法務大臣撒姆萊，那個霧島判官不以為然道，“也許我們不該派軍隊去，我們應該組織獵戶去。”
宮廷上沉默了片刻，突然爆發出兩個刺耳的笑聲，一個是來自國王的智囊金格，而另一個，是一個身穿淡綠色長裙，美貌到有些妖豔的年輕女子，她就是首相的代言人，克士蓮紫羅蘭導師。
情形有些尷尬，高盧伯爵的眉頭微皺，這時候，諾丁漢大公也撇了撇嘴，“高盧伯爵，也許……你小題大做了吧，這也許僅僅是一場意外，你居然要求我宣布王國備戰，並且抽調出防衛昔日城的軍隊？”
“但是，威瑪羅伊男爵，一個貴族和他的整個衛隊已經死了，我的護衛也死了好幾個，我親眼看見那些狼群，它們簡直就像一群魔鬼，它們絕對不是簡單的荒野狼。難道國王不該替他的貴族複仇嗎？”伯爵萬萬沒有想到宮廷的權臣們幾乎沒有幾個把這麽嚴重的危機當一回事情。
“複仇？向一群荒野狼複仇？”法務大臣反問道。
“伯爵，威瑪羅伊男爵是您的封臣吧。”一直沉默的紅衣主教達馬蘇斯突然問道。
高盧伯爵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就必須由您向那些荒野狼複仇了，我建議，霧島大人的建議不錯，組織足夠多的獵戶吧。”達馬蘇斯鄭重地說道。
財政大臣菲利普蟲塔終於看出宮廷上這次會議的風向了，他裝作沉思的樣子，將目光投向大廳的頂端。
“尊敬的國王，但是……我已經在昔日城廣場召集自由公民議會，議會將在下午舉行，我將試圖向公民們說明威瑪羅伊男爵遇害和我的衛隊遇襲的事件，我將懇求公民議會授權給我聯邦軍團的指揮權。”高盧伯爵執意說道。
“哦，對了，我們怎麽能忘記，您除了在國王宮廷裏麵擔任軍政大臣以外，您還是自由公民議會選舉出來的民政官，護民官大人！”智囊金格酸酸地說道，然後無理的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
國王諾丁漢幾乎用微怒的眼神瞪了金格一眼，金格嚇的駭然退了一步，他垂下了頭，這使高盧伯爵緊握劍柄的手逐漸鬆開了。
國王對高盧伯爵說道，“當然，高盧伯爵，這是你的義務和職責，也許公民們會同意，也許不會，但是這是你的權利，我不會阻止和否認護民官的權利的，這是自由城的傳統。再說，我也需要你召集公民議會，因為，我也將在議會上提出一個議案。”
“您的議案？”高盧伯爵有點吃驚。
“我是愛爾蘭堡來的克士蓮紫羅蘭，昨天晚上，我有幸遇見貴公子，他的勇武給我很深的印象。”克士蓮導師笑著對伯爵道，“史恩大公派我來告訴諸位大人，愛爾蘭城堡的危急，因為我們的惡鄰奧比司頓，就是大家經常說的射手城聯邦，他們派軍襲擊了愛爾蘭堡，並殺傷了數百名農夫，史恩大公克製並堅強防守著，希望國王和諸位大人，能給予一個有力的答複。諾丁漢大公已經決定……”
高盧伯爵倒吸了口涼氣，心裏大叫不好。
“我決定向射手城聯邦宣戰，我將懇求自由議會同意我的決定，並命令自由軍團進攻射手城。複仇的戰火，將指向東方。”諾丁漢大公說道。
國王的話音剛落，法務大臣、禦林軍的伊文、王家四鷹衛、紅衣主教達馬蘇斯、左德師和金格異口同聲擁護著，叫著國王萬歲，而後，財政大臣菲利普蟲塔也加入他們，高呼國王萬歲。
宮廷裏幾乎所有人都支持國王的決定，隻有兩個人沉默著，高盧伯爵和王家顧問，老院長喬治桑。高盧伯爵猛然明白了，攻打射手城的提議是事先準備好的提議，而有些人，已經集結了一個臨時的紫羅蘭黨，高盧想起進大廳前，四鷹衛之一，紮拉讚恩爵士對自己說的那話，“一個超過雙塔王的國王即將出現”，諾丁漢本性就是一隻飛翔的雄鷹，而這隻鷹周圍的黨羽，全鐵了心要對射手城開戰了。吻別艾慕黛的時候，高盧原本還自信的一顆心，現在坎坷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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