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曲(二)
“大人,像弗拉基米爾那樣效忠天威的領主還有很多嗎?”一名年輕的法師騎著他口中的領主剛送的戰馬,緊跟著重瞳家族的首席巫師卡文高。
“非常多。”卡文高的心情似乎不錯。離開天威一周了,而且又受到一名效忠者的殷情款待,並送了這個隊伍每個法師一匹俊美的戰馬,並派騎兵隊護送他們通過領地,還有深秋的涼爽和那種脫離牢籠後的自由,雖然自由這概念也許是假象,但是,已經足夠改善卡文高的心境了。
“哦,如果擁有十位像弗拉基米爾這樣規模的領主支持,都可以抗衡拉文諾地區任何一個公爵了,我們可以輕易組建一隻雇傭軍和騎兵隊,成為一個諸侯,或者建立一個自由城邦!甚至可以去向北方那些大國聯盟索取一個親王和封爵!”年輕的法師驚歎道。
卡文高饒有興趣的偏頭望著下屬,“天威的勢力已經在亞平寧大陸存在了數千年,如果天威的議會有你這個想法,這片大陸的格局幾千年前就改變了。”
“哦……”,年輕的法師猛然想起天威的戒律和生存方式,頓時頹廢了,他又接著興致勃來,“大人,您……您在帶領我們離開天威之前,暗示我們的……那個……您說的將帶領我們經曆一些改變……該不會是指這個吧?”
卡文高臉上掠過一陣淡淡的笑意,他佩服年輕人的想象力,“拉文諾世俗的權力真的對你有這麽大吸引力嗎?蓋倫笛先生,我必須提醒你,我說的是一些改變,並不是背叛天威,天威的戒律現在,未來,都會約束著我。”
“哦……是的,請原諒我的冒犯,大人。”蓋倫笛法師暗自咒罵自己,覺得自己真是興奮過頭了,居然對著卡文高大人胡言亂語。
“蓋倫迪,你有多少年沒有離開過天威了?”卡文高坐在馬上,抬頭眺望綠色的原野和藍天的銜接處,清晨的光線使一切的風景如沉浸在一團夢境中,美的朦朦朧朧,巫師若有所思地問道。
“我?大人……讓我想想,我作為學徒進入天威以後,直到被拉文議員發現是個擁有魔紋的人,再被訓練成見習法師,後來被法師會測試魔峰,授予法師袍,至今更換了三種顏色,才到灰袍,我一直沒有離開過天威。”蓋倫迪答道。
“哦,原來你不是法師家族的傳承者,你是個人類的修煉法師。難怪,世俗的權力會像一個魔力源泉一樣,始終召喚著你的。那你還記得你原來人類的家族名字嗎?”卡文高問道。
“大人,就是這裏,拉文諾地區的艾爾文家族,當年我的父親大人是個有幾畝封地的騎士。”蓋倫迪說話的時候,眼睛裏閃耀著光芒。
卡文高沉思了片刻,他驚人的記憶很快找到了線索,“盾衛騎士莫拉艾爾文,哦……我明白了,蓋倫迪,你在天威已經封閉度過了近兩百年時間了。”
“兩百……年……”蓋倫迪聲音發顫地重複著,“哦,那這麽說……”
“艾爾文家族已經消失了一百多年了。”卡文高有點不忍,他內心突然覺得,一個女人的影子,非常強烈的出現了,仿佛也在對著他叫嚷,十八年,十八年。
艾慕黛,卡文高暗自長歎,是她,巫師再不理睬周圍的隨從們,閉上了雙眼,身體隨著坐騎顛簸起伏,心裏那影子更加清晰,鮮豔宛如昨天一般。
“我向來傲慢,而且自視頗高,萬萬不曾想到,那個發育不全的人類女子,會如此給我致命一擊。在叢生、權力蔓延的巫師塔群中,多少男巫都饑渴難耐的窺探著她的,那火赤赤的目光連瞎眼的蝙蝠都能感覺到。我早應該有所防備,魔法師被人類稱為理智的覺醒者,而那被我們引以為豪的理智之劍,此刻看來,是如此可笑,它原來可以頃刻之間,就熔化在的火山中的。”卡文高心中仿佛有人在默默低語,那聲音平靜,卻穿透肺腑,“她外冷內熱,苟於言笑,仆役笑稱她是冰人,她舉止高雅,形如長頸天鵝,一頭金發,目光幽藍,凡被她注視者,片刻就能感覺哀冷之極。現在想來,那絕對不是什麽氣質之類的胡說八道,她雖然是人類,但是她蘊藏著甚至超過很多魔法師的能量熵值,很多心靈領域的法師也會無意流露這種自信的儀態。我曾經日複一日,靜靜注視她的倩影,而如今,這愚行使我倍受折磨,無論我再看見任何女人,每次心動的時候,我都驚悚的發現她的影子若隱若現。我有次誤將巫師塔的高階女法師認作她時,我一手撫著狂跳的胸膛,聽著震耳欲聾的脈搏聲,刹那間,愕然明白,她已經潛伏在我心中,成為我的心魔。我不求擁有她,我從來就不曾這樣要求過,我自始至終,也許要求的都僅僅是那輕輕一觸,指間,或者她的秀美長發。世間居然存在如此能觸動我心靈的女子,敬慕阿修羅諸神。我隻求輕輕一觸,十八年了,十八年了,我此刻欲念全無,隻求再看她一眼,哦,艾慕黛,曾經的巫師使女,艾慕黛。”
“大人!”一個聲音將卡文高從夢中驚醒。
“如果我們繼續北行,幾天後,將走上前往石冠城的軍團大道,或者我們從這裏向東,那將通向自由城邦,昔日城。”一名法師騎著馬,指著一出岔路,看著路標道。
“昔……昔日城。”卡文高幾乎需要勇氣才能說出這句十八年都一直渴望的城市。
與此同時,天威法師塔中,“那個法師使女,艾慕黛一直在昔日城。”天威議會的一名資深法師告訴周圍的同僚。
“昔日城?拉文諾地區以東,銀眼家族的領袖,諾丁漢大公的昔日城?”
“沒有錯,就是那座昔日城。”
“阿修羅神啊!她在那裏作什麽?為什麽不返回天威?她是個法師使女,是屬於天威的!”
“她在昔日城作伯爵夫人,十八年前就是如此,並且她已經為她的丈夫生育了五名子女。因為她當年得到紅塔師的承諾,如果她完成使命,就還給她自由,她選擇了自己的生活,沒有返回天威,而嫁給了玫瑰山穀的貴族,高盧席可法。”
“席可法家族的下一代繼承人?”
“他父親已經死了十餘年了,他現在是玫瑰山穀的守護者,席可法家族的首領,而且,他也是昔日城的民政官和自由城軍團司令。”
“願藍火祭壇燒死她!哦……對不起,我的意思是說……哎,這不是就麻煩了嗎?卡文高不顧一切離開天威,就是去找這個艾慕黛,而這個女人,居然現在是昔日城最高行政官和軍事指揮的夫人!”
“而且還是五個伯爵繼承人的母親,玫瑰山穀守護者的妻子。”
“而另一方麵,卡文高和他的十幾名下屬,不過是一群無法使用魔法的糟老頭子。”
“結果是,如果卡文高仍然像在天威一樣跋扈,那冒犯了玫瑰山穀守護者的結果將是……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那是個災難!”
“卡文高那顆生長了七百多年的頭將脫離他的身體,而且是在天威的庇護之外。”一名法師幾乎用幸災樂禍的口吻道。
“近來巫師會的成員越來越傲慢了,這次藍塔出現魔法振蕩,他們至今還沒有出現。”
“藍塔不是還沒有開啟嗎?卡文高可是天威巫師會的成員,巫師會如果知道我們無所作為,任憑事態惡化,一定非常生氣的。”一名議員心有餘悸道,巫師會不是天威的行政組織,從來不涉及日常諸事,但是這次,議員們也拿不準巫師會的反應。
“阿修羅神啊!我們必須立刻製止卡文高前往昔日城,我們必須製止這隻飛蛾撲進篝火中。而且,快去知會巫師會的其他巫師們,再次邀請巫師們,藍塔將要開啟了。”
“立刻聯係玫瑰山穀附近效忠我們的世家和領主。”一位議員在征得同僚的首肯後,命令隨從,然後他又望著法師塔外一座閃耀著光芒的建築,“怎麽會這樣,你們不奇怪嗎?藍塔居然保持如此劇烈的魔力振蕩幾個星期了,還沒有開啟,這是不是很反常?”
“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哪一件正常呢?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一個坐在最外圍低級的法師隨從說完,被其他法師嚴厲的目光盯著低下了頭,他悄然撇了撇嘴,心裏微微輕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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