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2.第1022章 擔憂
朱禮這個說法,楊雲溪自然也是理解的。她這般一網子下去,大魚小魚都要撈乾凈,那些魚兒們自然是惶恐受驚,自然也是要垂死掙扎的。
不過,水至清則無魚這個話——楊雲溪思忖了片刻,而後揚眉問朱禮:「那大郎你的意思呢?是要徹查一個不漏呢,還是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就過去了?」
朱禮拿起了一隻橘子,慢慢的將皮剝了,又細細的去撕那些白色的脈絡。一面仔細的做著這些,一面笑道:「後宮既是交給你,那麼我自是不管的。一切你做主即可。」
朱禮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倒是真一副甩手掌柜全然不管的樣子。
楊雲溪嗔怪的看了一眼朱禮,眸光卻是又落在朱禮手指上,看朱禮去撕那些白色的脈絡,一面看一面道:「我也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問你罷了。誰要你做主了?我既是起了這個頭,若是沒個結尾,日後卻還是怎麼服眾?不過是與你商量罷了。」
朱禮抬頭看楊雲溪一眼,眨了眨眼睛似乎故意的放慢了聲音:「那你便是求我,我就替你出個主意,你看如何?」
楊雲溪倒是沒想到朱禮忽然耍起無賴來,便是噎了一噎。而後她便是白了朱禮一眼,倒是不大想搭理她了。
朱禮看著楊雲溪這般樣子,便是笑了一聲,而後將橘子掰開,捏了一瓣兒遞到了楊雲溪的唇邊:「你嘗嘗,看甜不甜。」
朱禮都擱在了她唇邊了,楊雲溪自然也是不好拒絕,當下只得張口含了,又無奈的看朱禮一眼——這人真是沒皮沒臉的,真真兒是叫人沒法子。
不過橘子卻是真的甜,本來那白色的脈絡微有些苦味,不過朱禮都撕了,自然只剩下了甜味。這一甜,便像是滲透了四肢百骸,只叫她覺得彷彿整個人都是泡在了蜜罐子一般。
其實夫妻之間,許多時候並不是要做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兒才覺得夫妻情深,有時候就好比現在這般,你替我剝個橘子,我替你整一整衣袖,許多溫潤的東西便是如同涓涓細流一般的流淌開來。
楊雲溪從朱禮手裡拿了一半橘子過來,也替朱禮喂,也不說話只是抿唇淺淺一笑。
這麼一來,旁邊服侍的宮人倒是都忍不住唇角微微上翹起來,不過卻也都不約而同的將頭埋得更深了,唯恐打擾了他們。
而這一岔開,朱禮倒是忘記了自己之前故意不肯說只讓楊雲溪求他的事兒,當下一笑:「其實這次的事兒也不難,你與我說說你的主意,我再替你琢磨琢磨。」
朱禮這般一開口,楊雲溪便是笑看他一眼,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剛才還不肯說呢,這會子倒是肯了。」不過一看朱禮似笑非笑的神色,她便是不敢再多說,唯恐朱禮反悔的不給他開口機會,繼續說下去道:「其實一網打盡也不現實,若真都打發了,只怕也剩不下幾個幹活的。能鑽空子的,辦事兒能力必然也都是不差的。所以我想著,便是先嚴辦一些,再敲打敲打剩下的。最後他們自然也就老實服帖了。」
道理說起來就是這麼一個道理,只是真做起來,卻也不一定是那麼容易。尤其是這個度,卻是很難把握。
朱禮聽了楊雲溪這般的說法,倒是笑著誇讚一句:「這不是想得挺好的么?」
楊雲溪白了朱禮一眼:「我就不信你真不知道難度在何處?」
朱禮自是知道難度在何處的,當下便是一笑:「無非就是把握一個度罷了。誰能動,誰不能動,我叫人擬一張單子給你,你看如何?」
楊雲溪這才笑逐顏開的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這事兒若是她自己去辦,自然是也不知多久才能夠摸得清這些複雜的關係網,也不知多久才敢動手。可是有了朱禮隨手這麼一幫忙,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兩人又說了一些細碎的事兒,最後楊雲溪便是問起了劉恩來:「劉恩那頭還沒有消息?還有陳歸塵那頭——」
上次熙和說,陳歸塵的副將已是叛變,也不知陳歸塵回去是個什麼光景。
而劉恩跑的這一趟,更是關係到了朱禮的性命。她不著急,那才是奇怪呢。
朱禮倒似乎不怎麼擔心,反倒是笑了一笑,而後道:「陳歸塵那兒倒是不必擔心——朱啟都死了,他就算有心叛變,也得給我將心思收斂回去。只要陳歸塵不一開始就露出要收拾他的意思,他也不敢輕舉妄動。至於劉恩,這會子怕也剛到苗寨那邊不遠罷。」
楊雲溪蹙眉:「那劉恩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我應該也用不了多久。」朱禮笑了一笑:「你也不必擔憂,橫豎苗人那邊比我更害怕才是。我若死了,這頭還有墩兒繼承皇位,影響也不大,可是他們……卻是滅族的大事兒。」
所以,他便是只管老神在在的等著解藥便是,哪裡需要操心?
楊雲溪明白朱禮的意思,只是心頭到底還是忍不住擔心罷了——畢竟明白是一回事兒,可解藥一日沒有,她便是一日止不住擔心。
「你放心罷,咱們總歸是會活得長長久久的。」朱禮伸手攬住楊雲溪的肩,而後將她攬入懷中,聲音輕柔:「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齒搖發白。」
楊雲溪心中柔軟,靠在朱禮肩上,輕聲道:「是啊,直到齒搖發落,我們依舊還是在一起。咱們要一起看小蟲兒出嫁,阿石和阿木娶媳婦,阿芥也會出嫁——」
「嗯。」朱禮應了一聲,微微眯了眯眼睛忍不住幻想了一下那樣的情景,最後自己倒是忍不住的笑著心生期盼來了。
兩人就這麼依靠著,倒是好半晌都沒再說話。
朱禮自是不會告訴楊雲溪,其實劉恩這一次路上卻是不大太平,如今也是與苗疆那邊僵持著,遲遲還沒得出一個結果。而他這裡,更是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連輔政大臣,他也是在物色了。為的就是防著最壞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