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3.第963章 愛恨也罷
李太后的聲音都是帶著顫,她慌忙的說著,幾乎有些語無倫次。
可見李太后也是真的有些著急了。不過著急卻也是應該的,畢竟這一次,是真的關係到了朱啟的性命。
楊雲溪收回暮光,心裡忍不住的想,若是換成自己的話,那麼必然也會是如此的。這大約是天底下做母親的人,都會做的事兒罷。
只是,李太后如此姿態雖然叫人同情和唏噓,可是卻並不能讓人同意她的話。若是因為她的求情,就放過朱啟,那麼朱禮又該如何對天下人交代?
朱禮想來也是為難的,楊雲溪側頭看了一眼朱禮。與此同時感覺到了他握著自己的手緊了一緊。
楊雲溪微微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搶在朱禮說話之前開了口:「太后,您心裡難道不明白,之前皇上就已經開恩太多次了?」言下之意,便是這一次絕不應該再開恩了。
李太后看了楊雲溪一眼,有些不快,卻也是不敢再如同以往那般的直接說難聽話,唯恐讓楊雲溪不痛快了,到時候她便是越發的難以打動朱禮。
李太后壓下怒氣,而後卻是放軟了聲音,幾乎是帶著點兒哀求的味道:「貴妃也是為人母的,想來應該明白我的心情才是。」
楊雲溪倒是沒想到李太后還會來軟的這一招,微微一愣神后,卻是笑了一下搖搖頭:「我雖然是為人母的,可是我想,若是阿石將來敢做這樣的事兒,我第一個便是饒不了他。我更不會為難墩兒。畢竟,國事為重,我卻是不敢因為一己私慾就去要求墩兒做出有悖大義的事。「
李太后被這般暗諷了一陣子,倒是好半晌都沒再說話,那神色倒是看著叫人有些不落忍。
昭平公主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了口:」母后又何必如此?大郎他——「
李太后看了一眼昭平,似有些不滿意:」昭平,大郎是你親弟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楊雲溪總覺得「親弟弟」三個字聽著著實是有些刺耳。昭平公主大約也是有些這樣的感覺,當下便是神色也不大好:「安王是我弟弟,大郎難道就不是了?」
李太后看了一眼昭平公主,而後便是嘆了一口氣:「是我太過了。」
楊雲溪卻是覺得,這件事情李太后卻是不會覺得是她自己太過了才是。若是就這麼算了,李太后還是李太后?
果不其然,李太后隨即便是站起身來,淡淡道:「既然是四郎要死,那麼我只盼著皇上將來還能讓他進了皇陵,好叫我能時刻看著他。我們母子一路上黃泉,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這哪裡還是什麼認錯放棄的態度?分明便是威脅罷了。
朱禮苦笑了一聲,似有些難過:「母後到底還是更偏心安王一些。只是母后可曾想過,您這般,卻是害了他?「若不是一開始李太后就百般維護縱容,朱啟也未必能夠長得這麼歪。
就連睿王都比朱啟更出息一些。
朱禮揉了揉眉心,卻是最後正了正神色:」這件事情,母后卻是不必再提了。您若是什麼也不說也就罷了,安王還能有個體面的死法。可若是您繼續這般……「
李太后驚得往後一退,有些不可置信:」你——「
楊雲溪和昭平公主也同樣是有些詫異的看住了朱禮:縱然真要安王的命,她們都以為他會私底下一些,而不是當著李太后的面兒這般直接就說了出來。
不過朱禮的樣子,看著便是知道,這件事情顯然並不是他開玩笑的。若是李太后真的再這般無理取鬧下去,只怕朱禮真敢讓朱啟立時死在這裡。
「劉恩,送母後去歇著。」朱禮顯也是不願意再聽李太后多說什麼,側頭看了一眼劉恩。
劉恩自然也是沒給李太后再說話的機會,捂住嘴自然是不可能,不過卻是飛快的將李太后帶出了屋子。
這頭李太后一走,朱禮卻是一下子有些坐不住了一般,整個人精神也是落了下去。他苦笑一聲:「如今這身子,倒是真有些撐不住了。」
楊雲溪看著朱禮這般,聽著朱禮這話,登時便是憂心起來:「要不去歇著?」
朱禮搖搖頭:「坐一會兒緩一緩就好了。」隨後摸了摸楊雲溪的肚子:「你今兒也是沒歇,累不累?若是累了,便是歇一陣子罷。」
當著昭平公主的額面兒,楊雲溪多少有些不大自在,便是白了朱禮一眼,卻也是腿了出去更衣了。
昭平公主看了一眼朱禮,而後輕嘆了一聲:「母后她——」
「這事情不可逆轉。」朱禮嘆了一口氣:「朱啟這一次,絕不可能再被饒恕。我已是給過了他一次機會,然而……」
只能說是朱啟自己作死,又能怪得了誰?
昭平公主沉默了一瞬:「只是你又何必明說……」
朱禮卻是笑:「遲早都是要知曉的。她若恨我,至少心頭有個念想。」
昭平公主徹底怔住,不由得喚了一聲:「大郎。「
朱禮淺笑,語氣卻是悵然:」到底母子一場,我能做的也不過如此。「恨也好,愛也罷,終歸也不過是這樣了。朱啟一死,李太后斷然此生再不可能和他回去以往時光——其實從李太后捨棄他這個兒子那一瞬,就註定已是回不去了。他心中有隔閡,而李太后同樣如此。
昭平公主鼻子一酸,幾乎落下淚來。而此時,她聽見朱禮輕聲又道:「只盼著阿姐莫要覺得我冷酷無情才好。」
「我又怎麼會如此?」昭平公主知道他的心思,當下一笑,只是這種氣氛之下到底有些勉強:」我說了,朱啟是我弟弟,你也是。並無什麼不同,你有難處,我心中難道不明白?朱啟自己不爭氣罷了。「
若是朱啟但凡爭氣一些……
「朱啟勾結了苗疆的人,意圖謀反,許諾苗人蜀地三座城池。」朱禮輕聲解釋,聲音輕得像是一陣風,又或是風中一聲喟嘆,不過是一瞬便是被吹散。其中的各種情緒,卻是再無處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