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第622章 愧疚
朱禮笑了一笑:「倒是做得挺精緻。」
熙和笑得恬淡:「不做精緻些,怕墩兒不喜歡不肯戴。小孩子嘛。」
只是看似和睦恬靜,到底卻還是掩不住尷尬和冷淡。朱禮沒再接話,氣氛便是迅速的冷了下來。等到朱禮再一開口,便是徹底的將這氣氛打破了:「上次你與我說的事情,卻是可否說說到底是誰?」
熙和唇角的笑容便是淡了下來。
良久,熙和才嘆了一口氣,苦笑一聲道:「殿下這話卻是不該問我才是。我縱說了,殿下也未必相信。而且這般說了,倒是平白顯得我有些挑撥離間的味道,又是何必呢?我就不信,憑著殿下的本事,真查不出來?」
熙和這話再有道理不過。若說的是楊雲溪,朱禮或許也就這麼算了。不過……人心到底都是有偏頗的。
朱禮微微一笑,定定看住了熙和:「既是這般,當初你又如何就開了口呢?」
熙和張了張口,最終便是苦笑了一聲:「這話說得,真真兒是叫人心傷。」
朱禮揉了揉眉心:「熙和你又何必如此說?既是真心疼墩兒,那便是更該告訴我才是。」
熙和低頭淺笑,揉了揉眉心:「殿下這話真真是說得沒錯,我竟是都不好意思了。」
朱禮點了點椅子扶手,垂眸盯著自己腰上的香囊——那香囊還是楊雲溪做的。只是如今楊雲溪倒是不大動針線了。
熙和看著朱禮明顯的有些走神,最後嘆了一口氣:「殿下既是來找我,想來是不懷疑我的。既是如此,那麼能做手腳的人也不多了。小胡貴人一直都擔心楊側妃和太子妃將墩兒要過去養著。一時之間動了歪心也是有的。」
這話便是明擺擺的在跟朱禮說這是胡蔓的所作所為了。
朱禮回過神來,隨後便是嘆了一口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朱禮一面說著這話,一面卻是灼灼的看住了熙和。
熙和被朱禮這般一看,倒是怔了一下神。隨後才抿了一下唇,坦然的看住了朱禮:「殿下是在宮裡長大的,自然比我更明白宮裡的手段。」
熙和這般坦然,反而倒是讓人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朱禮也是沉默了許久,最終才笑了一笑:「倒是我大驚小怪了。」
「我知殿下不喜歡這些手段。可是……」熙和苦笑了一下,又看住朱禮:「不管如何,我對殿下的心意擺在這裡,殿下放心,我不會做什麼的。無非只是不想當個睜眼瞎罷了。」
「其他人也就罷了,薔薇院里,不可染指。」朱禮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淡淡的,卻是又分明帶著點兒肅穆和警告。
熙和苦笑:「不必殿下說,我心中也明白的。」
熙和這麼凄然一笑,倒是有點兒楚楚可憐的味道。
朱禮沒看見,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感觸,最終反而是神色淡淡,起身道:「這事兒便是到此為止。你既是關心墩兒,也是極好的。胡氏的確不盡責,你便是多操心一些。還有太子妃那兒,如今月份越發大了,你便是多留心。」
說這話的時候,朱禮倒是完全是公事公辦的口吻,不像是和自己的女人說話,倒像是吩咐劉恩這些人一般。
不過,到底也是有些不同——朱禮對熙和,到底還是寬容和看重一些的,語氣也是溫和一些。
到了這個地步,熙和倒是也不廢話了,只是抬眸看了一眼朱禮:「若是辦得好,殿下又打算如何獎賞我呢?」
這話卻是問到了關鍵處。
不過朱禮倒是反而覺得鬆了一口氣——比起什麼都不求,他倒是更喜歡現在這般。什麼都說清楚了,倒是各自不必再頭疼什麼。而且這般說清楚了,倒是也斷絕了一些別的情緒滋生。
「四妃之位如何?」朱禮挑眉,倒是說得一臉認真,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而且也不覺得這個時候就這樣說有什麼不應該。
熙和沉吟片刻,也是微微挑眉:「四妃之首如何?不知殿下可捨得?」
朱禮眉頭再度挑高了幾分,隨後才一點頭:「既是如此,便是答應你。」
熙和微微一笑:「殿下果真爽快。」心頭卻是不由得去想:她是四妃之首了,那麼楊雲溪呢?朱禮又會如何安排呢?
不過這個問題自然也是不可能問出口的。
朱禮便是在熙和那兒用了晚膳,才又回了薔薇院。
楊雲溪倒是已經睡醒了,這麼睡了一覺,倒是整個人都是清爽了不少,人也略略精神了一些。見了朱禮,楊雲溪便是唇角一揚:「大郎你回來了。」
這個「回來了」,楊雲溪說得再自然不過。朱禮聽在耳里,便是莫名的心頭微醺,只覺得暖洋洋的一陣舒泰。連日來的焦躁煩悶更是因了這麼一句再平淡不過的招呼消散開來。
縱還有殘留,卻也是再少不過了。
朱禮笑著迎了一聲:「嗯,回來了。」一面說著一面便是湊上去看小蟲兒。
楊雲溪伸手攔了:「別湊得這麼近。雖說大人沒見過幾個得痘疹的,可是這個到底也傳人的。大郎你遠些。」
朱禮聞言便是淺笑:「怕什麼?你都不怕,我難道還怕?」
楊雲溪搖頭:「到底不一樣。大郎你——」
「我與父皇說了,我願回南京替皇祖父守墓。」朱禮知道楊雲溪想說什麼,便是直接打斷了楊雲溪的話,如此淡然的說了這麼一句。倒是半點婉轉也沒有,平鋪直敘,也無多少情緒。
楊雲溪自是一愣。隨後便是猛然反應過來朱禮這話的意思——而後自然少不得就想了一下為何會如此。
幾乎是下意識的,楊雲溪便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上,當即眉頭一皺:「大郎你這般,莫不是和我有關係……」說到這裡,卻是有點兒說不下去了。
她當然知道她當時不肯將小蟲兒送出宮去,而是選擇了封宮,到底是會有多大的影響。
此時楊雲溪心裡自然是十分複雜的。複雜得甚至有些忐忑不安——她是真怕朱禮會責怪她,或是因了這事兒與她生了嫌隙。
而即便是朱禮不責怪也不在意,她心裡也是覺得不安和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