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第603章 陰暗
面對褚慶這般的質問，楊雲溪淡淡一笑：「送出宮？只怕來不及了。不過太醫放心，我也並不打算去害別人。若真是天花，傳染也是在我這薔薇院里傳染罷了。也並不會危害旁人。只是連累了褚老太醫，這並非是我的本意。若是褚老太醫有什麼要求，也只管提出來就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必是全力以赴。但是有一點，如今我女兒的性命，也請褚老太醫全力以赴。」
說到最後，楊雲溪鄭重其事的朝著儲慶行了一禮：」拜託褚老太醫您了。「
褚慶被楊雲溪這般一說，倒是有點兒不好意思說那樣的話了。兀自氣悶了半晌，最終之能是認栽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天花這個東西，想來太子側妃也是知道的。我也並非華佗扁鵲。這件事情，只恐怕是……」
褚慶顯然是沒多少信心。
楊雲溪嘆了一口氣，心頭自是惴惴不安。可是她也知道天花是什麼，所以她也不可能因為這話發火。最終只能是近乎哀求的一般道：「這件事情只求褚老太醫您盡心便是。至於將結果不管如何，我也都不會怪罪太醫您的。」
褚慶到底心中還是有怨氣的，當場聽了這話便是冷哼一聲：」側妃是不會怪罪我，側妃這是已經將我的命和小郡主連在了一處罷了。天花會傳染，側妃想來不會不知。老夫能不能出了這個院子，只怕都是個問題。「
楊雲溪垂眸：」或許是我自私了些。可是誰叫我是個母親呢？褚老您放心，我也會一直陪著小郡主。若真有個什麼，我也是一樣的。「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儲慶到底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縱然氣惱，可是更多的也是無奈：」這事兒我會儘力。我也不求別的，只求萬一真有個什麼，側妃您讓人善待我家人便是。讓他們好歹不至於窮困。」
儲慶說這話說得理直又氣壯。
楊雲溪也應得爽快：「薛家別的不多，銀子總歸是有的。」只要褚慶治好小蟲兒，再多的銀子她也是願意給的。
褚慶這才滿意了一些。然後讓人準備了東西：「多做些面罩，平日里都掩住口鼻。另外，生石灰，燒酒這些東西更是必不可少的。這一片的人，能清出去就清出去，小郡主這幾日碰過的東西，沒用的都燒了。要留著的，也要用滾水煮一陣子。「
楊雲溪點了點頭，叫人一一照辦了。只是末了到底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褚老您有幾分把握？「
楊雲溪眼巴巴的樣子叫人看得有些不落忍。哪怕褚慶心裡帶著怨，此時也是不由得緩和了幾分語氣：」眼下情況倒是還不算最差，總也有三四分把握的。「
三四分把握。
楊雲溪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往下沉了幾分。不過很快她便是又忙安慰自己：有三四分把握，總好過一分把握也沒有的。至少，還有個期盼不是？
楊雲溪看了一眼褚慶：」那就麻煩褚老了。「
說完這話，楊雲溪便是出了屋子。旋即吩咐歲梅：」將這個消息散出去罷。然後再將薔薇院的大門封了。不只是薔薇院，胡蔓那邊也是暫且封住。昨日墩兒和小蟲兒接觸太多，只怕……「
楊雲溪說到了這裡，心頭便是猛然一跳：若是意外染上的也就罷了。可若不是呢？
」快去，看看墩兒有事兒沒有。「楊雲溪打發了一個沒跟她進過小蟲兒那屋子的小宮女去胡蔓那邊看看。
若是墩兒此時也是和小蟲兒一樣的情況，那麼很顯然的，這次只怕是小蟲兒被連累了。畢竟小蟲兒只是個女孩兒，怎麼看也不至於有人要故意害小蟲兒才是。
可是墩兒卻是不一樣。
楊雲溪心頭想著，便是只覺得一股怒氣蓬勃而起，幾乎將她的理智燃燒殆盡。
然而小宮女很快便是過來回稟了：」墩兒並無什麼事兒。精神也是極好。「
這麼說來，倒是她想多了？楊雲溪略略一沉吟，忽然又輕笑了一聲，壓低聲音對那小宮女道：」你再去一趟，給小胡貴人帶一句話。就說，我懷疑小蟲兒這是替人受過。而那人，本是想嫁禍於我或是太子妃。」
楊雲溪說這話的時候，唇邊上是帶著笑。可是實則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她這頭封了宮，只怕熙和轉頭就會琢磨著趁著這個機會動手腳。她不想在此時還得去對付熙和，所以乾脆先出手才好。橫豎胡蔓本也想對付熙和不是嗎？
至於栽贓嫁禍這種手段，雖然是有些陰暗齷蹉。可是到了這個地步，她又還在意什麼？她的女兒都這般了，她還有什麼可在意的？
「這件事情，告訴太子妃。請太子妃務必攔住殿下。」楊雲溪垂眸，「請太子妃替我轉告殿下，就說若是我和小蟲兒出了事兒，便是讓我們母子同穴而眠罷。」
說完這話，楊雲溪便是讓歲梅清點沒接觸過小蟲兒的人，隨後將這些人都悉數遣了出去。這般一來，薔薇院登時就冷清了下來。
重新分派活兒的事情自然是有歲梅操心。楊雲溪回了屋子，只守著小蟲兒。
從現在開始，她打算是什麼也不做，只是守著小蟲兒。她很後悔，為何當時會將小蟲兒留在南京。甚至又怨恨朱禮：為何要將小蟲兒接過來？
思緒紛紛雜雜的，像是一鍋亂七八糟的粥，所有東西都是混雜在一起，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
楊雲溪看著小蟲兒，看著她團成一團燒得迷迷糊糊，卻又總難受的哼哼唧唧，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難受的自然不只是楊雲溪。璟姑姑放心不下，連葯都是親自熬的。只是端著葯進來的時候，眼圈兒卻都是紅的。
「我來罷。」楊雲溪攔住了璟姑姑想要去喂葯的動作，強忍著淚意低聲道：「她長這麼大，我也沒親自為她做過多少事兒。如今……讓我來罷。」
璟姑姑有些猶豫：「主子千金貴體——」
「無妨，小蟲兒若沒了。我活著也是沒意思的。」楊雲溪一臉平靜，卻又是一臉狠戾：「這件事情必不是那樣簡單，小蟲兒好好的，身子也是健壯，而且你們照顧得精心，更是沒機會接觸什麼腌臢的東西，怎麼會得天花？等我將這事兒弄明白，誰下的手，我就要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