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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第570章 驅逐

  一聽到「戰事吃緊」這四個字,楊雲溪便是心中緊了一緊:「戰事吃緊?怎麼回事兒?這都年關了,怎麼的仗還沒打完?」


  朱禮苦笑一聲:「是啊,今年也不知怎麼了,西蠻那邊彷彿跟知道咱們這頭一舉一動似的,咱們越是吃緊,他們就越是打得猛烈。」


  楊雲溪也不知怎麼的,下意識的便是想起陳歸塵來:陳歸塵如今也在打仗呢,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只是這話她如何能問朱禮?就是再想知道,也是只能壓在心底不一句話也不問。更不敢叫朱禮看出半點端倪來。


  倒是朱禮主動提起了陳歸塵來:「歸塵那頭也是一直沒有好消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楊雲溪便是覺得像是有人在她心上抓了一把,登時就讓她心都緊了一緊。當下她勉強一笑:「總會好起來的。咱們到底實力更雄厚些,哪裡就真怕了那些蠻夷?」


  朱禮又是一聲輕嘆:「話是這麼說,可是哪裡真能這麼耗下?國庫虧空,本就不足以支撐。這般下去,讓將士們吃什麼用什麼?還有那一層層貪官——」


  朱禮說得憂心忡忡,楊雲溪聽得同樣憂心忡忡。只是卻都是無可奈何:楊雲溪只是個深宮婦人,根本管不得這樣的事情。而朱禮呢?朱禮則是有心無力。他是可以管,可是皇帝允許嗎?


  皇帝自是不允許。


  若是皇帝允許,那麼也不是這個情形了。


  用過了晚膳,陪著朱禮散步的時候,朱禮卻是又冷不丁的說了一句:「此番過了年,我還是打算試一試。」


  楊雲溪愣神了一下,才算是反映過來朱禮口中那個試一試是指的什麼。朱禮應該是想整頓一下朝中的風氣。


  原本這件事情也輪不到楊雲溪來置喙,可是朱禮問話的語氣里,卻是分明有著徵詢的意思。


  楊雲溪幾乎是沒有猶豫的,便是看著朱禮道:「不管大郎你想做什麼,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朱禮其實問這話也不是真就拿不定主意了,而只是想看看楊雲溪的意思罷了。楊雲溪支持與否,對於朱禮來說,其實也並不會對他產生任何的動搖。


  不過,有人站在自己這邊的感覺,到底是極好的。朱禮幾乎是有些享受的一笑,牽著楊雲溪的手,也不再言語,只是默默的往前繼續走。


  如今宮中四處都已經是掛好了燈籠,紅彤彤的照在白雪上,便是又多添了幾分喜慶來。


  「小蟲兒都已是一歲了。」楊雲溪看著那些燈籠,便是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過了年,我便是著人去接她回來。」朱禮自然也是想念小蟲兒的。若非局勢如此不明朗,又有太多的動蕩,他又哪裡捨得將小蟲兒一人丟在南京?

  「過了年,安王的封號便是沒了,大郎你也可以安心一些了。」對於朱禮來說,其實競爭最大的,還是安王朱啟,畢竟嫡子的地位在那兒擺著呢。而如今這般,朱禮倒是的確可以放心幾分了。


  朱禮一笑,倒是有那麼幾分感嘆:「母后如今還在惱我呢,如今我去請安她也不肯見我。而熙和又是如此——」


  楊雲溪的手指微微用力一下,隨後又飛快鬆了力道,故作輕鬆道:「母子之間哪裡又哪裡有隔夜的仇?也不過是一時之間氣惱罷了。等到過了年之後一切塵埃落定,遲早皇後娘娘也會諒解大郎你的。」


  其實倒不是李皇后理解朱禮,而是到了那個時候,即便皇后是不理解朱禮,那又如何?安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麼李皇后唯一能夠仰仗的只有朱禮,所以李皇后理解與否原諒與否卻是都不重要的。


  到時候,只有李皇后看朱禮臉色過日子的份兒。


  朱禮顯然也是明白楊雲溪意思的,當即便是苦笑了一聲,言道:「但願如此罷。」


  楊雲溪想著皇帝的金丹,便是多嘴問了一句:「那個道士呢?」


  「凌遲了。」朱禮說得輕描淡寫,卻是讓楊雲溪眉頭都是忍不住一跳。凌遲這種刑罰,雖她是沒見過,可是卻也知道那是多酷烈的。


  將大活人一刀刀的就那麼片成一片片的肉片,不說別的,只說那人心理上的折磨,便是已經足夠煎熬了。


  不過楊雲溪卻也不是那等心軟之人,在她看來,那道士有這般的結果,那是罪有應得罷了。在一開始和朱啟合作的時候,那個道士就該是做好了被凌遲的準備。


  誰叫他們算計的人,是天底下最尊貴最有權勢的那個人呢?

  「那金丹呢?」楊雲溪沉默片刻后這般問了一句。既知道金丹是假的,那麼皇帝應該是不會再願意服用,但是……


  「換了方子,不過卻是戒不了了。」朱禮輕嘆了一聲:「這東西就像是附骨之蛆,除非有大毅力之人,輕易是拔出不得的。父皇頭疾甚重,離不得這個了。」


  楊雲溪便是越發默然,也越發的覺得宮中下一場喪事是離得不遠了。


  皇帝身子本就不算好,又這般一折騰,如今只怕也就好比是那蠟燭一般,燒的不過是自身精髓罷了。一旦那燈芯燒完了,也不過是只有熄滅一個途徑罷了。


  朱禮嘆了一口氣,「若是我將來我也有犯糊塗的一日,你便是千萬提醒我才是。」


  楊雲溪聽了這話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哪裡又會有這種情況?而且,你哪裡會如此?我才不信你會如此。」


  朱禮和皇帝卻是不同,她怎麼也不覺得朱禮會像是皇帝一樣糊塗至此。


  「誰又說得清楚呢?」朱禮苦笑一聲:「父皇以前何曾又是這般呢?」以前皇帝雖然多疑,可是總也不至於如此糊塗。可是現在呢?多疑,暴烈,冷酷無情,是非不分……


  哪裡還有以前英明的樣子?

  朱禮嘆了一口氣。只覺得有些骨子裡都隱隱在發寒。對那些道士便是有本能的厭惡。不過想到皇帝的命令,最終朱禮又皺了皺眉:「父皇的意思是,驅逐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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