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討價還價
「荊州牧？」聽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辭彙，郅輔再一次驚呆了。
州牧是一個很古老的官職了。據說從上古三皇時候就有這個官職了，有牧守一方之意。在那時候，州牧也被稱為州伯。考慮到上古時期諸侯分封的境況，差不多也可以把它和所謂「西伯侯」，「北伯侯」之流聯繫起來。總之，這是一個相當有權利的官職。
在秦始皇統一天下之後，州牧因為權利太大而被廢止，而將天下分為三十六郡。郡的最高首長被稱為太守。後來漢朝取代秦朝，為掌控地方太守的行為，便以州為單位設立監察刺史部，派親信官員巡視全州，監察地方太守的行止——這多少有點八府巡按味道的官職，便是刺史的由來。
刺史一開始品階是不如太守的。刺史只是六百石的小官，而太守是兩千石的高官，兩者之間差了好幾個品級。可後來因為地方權力的擴張，原本只是臨時派下去巡視地方的刺史因為中央朝廷的信任而逐漸被賦予了更多的職責，漸漸掌有一州行政大權，成為了太守們的上司。此時，刺史的品階才立於太守之上。
到漢成帝的時候，因為邊境州郡有警，需要強有力的人物統領一州之勢調動應對，便給刺史以更多的權利，將其改稱為州牧，統領有一州軍政大權。後來又因為這個權利太大，而被廢止——這個時候的州牧之說並不是常態，往往是中央根據實際情況進行的任免的。
直到漢靈帝的時候，因為黃巾之亂的破壞，朝廷逐漸失去了對地方的掌控，又被劉焉這個看上去忠厚老實，實際上卻暗懷不臣之心的傢伙蠱惑，便在刺史之上再次設立了州牧的位置：當時劉焉為益州牧、劉虞為幽州牧、劉表為荊州牧、劉繇為揚州牧。
天下十三州，卻有四州之地為劉氏所掌握。漢朝希望依靠這些宗室忠臣來延續皇朝的生命，但這樣的想法卻著實抵不過人心的多變以及時局的詭異。在漢末的亂局中，州牧這種身兼一州軍政大權的官職逐漸成為割據群雄的別號。朝廷對地方的掌控不但沒有增強反而更加衰弱了。
在這等群雄紛爭的亂世里，州牧之號聞名天下。幾乎每一個稱得上有影響力的群雄頭上都有州牧的帽子。
就某種意義上而言，州牧已經等同於上古分封時代的諸侯王了。
正因為州牧的權利如此大，所以朝廷在一統天下之後，就將這個官職給廢止了。儘管從前任荊州刺史劉弘開始，其所擁有的許可權就已經和州牧差不多，但劉弘的官職始終是荊州刺史而不是荊州牧。
雖然只是一個名號的區別，但其中代表的意思卻不一樣。如果真的給與李珏荊州牧的官職，那豈不是說朝廷直接承認李珏對荊州的割據可嘛！
公然許可割據，這個帽子郅輔可不敢讓自己的主公背上。
「大人，一定要這個令天下側目的頭銜嗎？如果大人要這個官職，我家主公也不是不能給，只是這樣之後，大人怕是會成為眾矢之的。」郅輔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很是關切的說道。他完全擺出了一副為李珏著想的模樣。
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擺出一副為對方著想的模樣，這是一個合格的說客所必須要有的姿態，只有擺出這樣的姿態，才容易說服自己的目標。
郅輔眼下就這麼做了。他說得很是真切，雖然提出的是反對意見，但依舊是為李珏考慮的。
「你以為我會害怕嗎？」他這邊勸說得苦口婆心，那邊的李珏卻是惱火的瞪起了眼睛，滿臉的不屑一顧。
「這……」郅輔聞言又是一愣。李珏出人意料的表現當真出乎他的意料。為此他在自己的心底又給李珏記了一筆：這是一個相當自負狂妄的人——這是李珏的一個「缺點」。
如何利用這個缺點？郅輔的腦瓜轉的飛快，迅速便有了定見。
「大人坐擁荊州之地自然是不怕了。只是四面八方的勢力接連圍攻大人，大人會不會覺得煩躁呢？我家殿下畢竟坐擁朝廷，若他下令招安陳敏……我想陳敏也是會答應的。而且大人如此招搖，只怕東海王對大人也是不喜啊。」郅輔繼續苦口婆心，分析厲害。
「這也有些道理。」李珏沉吟了一會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這個暫且不提吧。」李珏輕輕的揮手，算是揭過此事。
還好……
見李珏終於不提這事情，郅輔不由得用手抹了抹自己的額頭，雖然那裡一點汗水也沒有，可他依舊不由自主的做了這麼一把。
微微的鬆了一口氣，郅輔覺得隱約有些氣悶了。他正想說些什麼，卻又聽見李珏再次開口了：「我知道你家殿下也不敢承擔分裂天下的責任，更明白你家殿下派你來此究竟是為了什麼。你想讓我答應你們的要求也成……但你們終須給與我們更多的利益才行。」
這一番話，李珏說得十分明白，只是明白之下的直接讓郅輔覺得有些受不了。他想起李珏的出身，似乎也明白李珏為何會如此明了的提出利益二字了。
「那麼大人想要得到什麼？」李珏都那樣光明正大了，那郅輔也不會雲里霧裡的說，他也這麼直接了當的詢問李珏。
「書籍、人口、工匠……」李珏伸出三根手指明白的在郅輔的眼前晃蕩：「朝廷書庫錄入的典籍，我需要你們幫我攥錄一份；被迫跟隨張方西去的人口，你看著分我一部分；另外我聽說朝廷那邊還有很不錯的工匠，我需要一批，我需要他們來為我的荊州營造府邸。」
「唔……」聽李珏提出這樣的條件，郅輔凝神沉思了好一會，這才開口言語：「典籍我們會儘力給你的……工匠我們給你五百戶如何？至於人口，我想五千戶大概是沒問題的。」
「五千戶太少了，至少要有五萬戶才行。」李珏獅子大張口。
「不，五萬戶著實太多了，我退一步，給你一萬戶怎麼樣？」郅輔連連搖頭。
「四萬戶……這是最基本的量了。」李珏再次提出自己的價碼。
「一萬八千戶吧！」
「不行……」
一番討價還價下來，郅輔終於代表司馬顒答應給李珏這邊提供三萬戶的百姓，這已是他所擁有許可權中的最大數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