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第二張底牌
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情。若不知天高地厚，強行去做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那結果說好一點是悲壯，說差一點就是找死。
救援自己士兵，是出於感性。而忍著不動，則是出於理性。只是理性的冷靜壓過感性的衝動之時，趙霧心裡的痛苦也是難以分說的。
含著淚水，趙霧重重的搖了搖頭。他扭過頭去，帶著逃出生天的士兵返回自己的營地。這最後一段路，他沒有遭遇李珏軍的追擊，很順利的回到了自家的營地之中。
只是這樣的回歸，讓他越發的感覺到了屈辱。
也不知究竟是不是他的錯覺，站在自家營地的入口處，趙霧對身後的動靜反而聽得更加清楚了，他真切的聽到身後自己那些手下臨死之前的絕望。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來增援……同袍們都跑了嗎？」
「……不，我還不想死啊！」
「救命！」
林林總總的聲音在趙霧的腦袋裡此起彼伏，讓他的眉頭緊緊的皺起，腳下的步伐隱約加快了一些。
很快，他就來到了劉弘的面前。
高高的耬車之上涼風習習，說起來是有點冰冷，可再怎麼冰冷，都冷不過冷不過趙霧的心。面對這位對自己寄予厚望的刺史大人，趙霧的心充滿了愧疚。
「大人，我輸了！」趙霧低著頭。
「勝敗乃兵家常事。」劉弘擺了擺手，目光深遠的看著前面的戰場，淡淡的說道，「這一次失敗沒關係。關鍵，你需在這次作戰中有所得。」
說著，他轉過頭來，目光灼灼看向趙霧，和聲問道：「這一次，你可有所得？」
「所得？」趙霧微微一愣，旋即明白劉弘的意思。
自己是失敗了，但失敗的很正常，自己本就是被劉弘丟出去作為探路石的存在。
自己可以輸，但是必須弄明白自己究竟輸在哪裡。
如此，自己的失敗才算有意義。
明白了老大的意思，趙霧微微一思索，開口回答：「大人，那裡根本就是一個陷阱啊。那溝壑被對方挖得四通八達，甬道與甬道相連。其長不不過十餘丈，寬只有一丈，深也與之相當。
在這樣的地形中，我們士兵手裡的長槍完全無法展開，往往可攻，而不可收。而敵人則裝備更加靈巧的齊眉槍，這種槍不足一人高，相當輕巧。
他們在甬道以伍為作戰小隊對我們進行阻擊，相當油滑靈巧。我們每一次被他們消滅掉的人並不多，只是一次次，一點點被吃掉的疊加在一起，其數量也是十分驚人。
我們沒有辦法形成合力，極度不適應這樣的地形。如果要打，我建議，我們還是在經過了一番整訓之後再打。對面這樣的布置，我們不管派多少進去都是死啊。」
「這樣啊！」劉弘聽著趙霧的說明，最終認可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好了。」
「是，大人！」趙霧聞言不在說話，朝劉弘行了一個軍禮，旋即下去了。
劉弘沒看趙霧的背影，而是繼續端起水晶筒瞄著對面的溝壑。
溝壑里的戰鬥還在繼續著，不斷有屬於趙霧的手下從那溝壑的入口中逃出來。他們大都帶傷，零零散散的，看起來有些狼狽，而且數量也偏少一些。
等到許久過後，溝壑里一片寂靜無聲。劉弘知道不會再有人出來了。他派人再去清點一下趙霧的手下，最終得到的數據是兩千六百七十三——有零有整，大半帶傷，也就一個時辰多一點的功夫，趙霧的五千人便死傷近半。
「這還真是一個令人感到恐懼的陷阱啊。」劉弘無奈的嘆息著，他也知道對方很強，卻也沒有想過對方的強竟然會強到如此地步。
接下來該怎麼辦？全面進攻是不可能了，對方將大地切割成這個樣子，防備的就是自己的全面進攻。他們也不和你玩虛的，直接就來了一個地形限制，你要往前就必須按照他們的規矩去辦。
「真是好招數！」劉弘頭疼的皺起眉頭。他想了又想，想要解決眼下這個問題的辦法其實不少，可是真正能夠救急的確實沒有一個。劉弘對此也是無奈的緊了。
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劉弘也只能選擇放棄。眼下他進攻不得，那麼也能讓戰局僵持下去了。
他不打算繼續進攻李珏的陣地，反而下命令讓自己的軍隊進行防守。雖然這樣的防守有點兒被動了，但劉弘的目的很明確，那便是「敵不動，我不動，敵進攻，我防守。」總之就是一個拖字，一直將事情拖到自己這邊有了解決辦法為止。
帶著這樣的想法，劉弘的軍隊迅速龜縮起來。同時他也開始營地的大建設。箭樓，望塔……劉弘讓自己的水軍從襄陽運來大批物資和糧草，在河邊的灘涂之上建立起了一座座堅固的防禦工事。當著李珏的面，背著寬闊的河水，他直接立下堅固的營盤。
背水紮營，這本來是軍中最為忌諱的取死之道，但是在眼下，因為整個漢水流域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身後還有強大的水軍進行支援，所以劉弘的心安穩得緊。
他不擔心自己的糧道，因為寬闊的漢水就是他的糧道。他也不擔心自己在這裡的坐守那邊的襄陽城會遭遇什麼危險，因為這裡和襄陽城離得那麼近，而襄陽城裡還有守軍，無論如何也不是能被對方小股部隊偷襲成功的。
如果對方直接動用大軍，劉弘相信自己的水軍艦隊絕對來得及將自己麾下的這幾萬人飛快的運到襄陽去。
所謂，南船北馬，在靠近江河的地方，掌握了水軍，掌握了河道，那就基本掌握勝利的關鍵。
機動和補給，這兩者都能依靠船隊，從水上獲得。
總而言之，沒有強大的水軍，你就別想在江南之地討得什麼好處了。
劉弘不是水軍將領對於水師作戰了解的不是很多，但作為一名放眼觀天下的大家，劉弘對於水軍之能還有著十分充分的了解。他知道水軍是自己立於不敗的依仗。
至於破局，劉弘則是將這一點放在自己的第二張底牌上。
他估摸著時間，細細盤算：「按道理，他們應該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