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北山之戰
一直持續不斷的騷擾突然停止究竟意味著什麼？別人不清楚，陶侃卻早有念想。
「準備吧！他們要來了。」一切風停浪止之後，陶侃聽到手下人的彙報，眉頭緊緊的揪起，沉聲對自己的部將門說道。
「來？是要和我決戰？」護軍校尉陶武瞪大了眼睛。
「看樣子是要在明天嗎？」跟在他旁邊的裨將軍陶晨也警覺起來。
他們都是陶侃的族人，是一個家族中最精銳的弟子，他們很早的時候就被遴選出來跟隨在陶侃這個家族中最優秀的人身邊，接受他的調教。他們從一個小小的伍長開始，歷經數年，如今已成長成為陶侃身邊有力左膀右臂。
在荊州軍中，他們兩個和奉命留守順陽的陶明一道被稱為陶家三子，是荊州軍中比較出色的年輕人，也是劉盤的好友。
他們通過自家族叔和劉盤的關係知道劉盤正要去救援穰縣，他們也想去穰縣和劉盤會和，但卻遇上了對方的騷擾。
令人頭痛的騷擾毫無疑問的說明了一點，那就是李珏那邊已經猜到了有人會去救援穰縣，他們對此進行了一連串的布置——騷擾自己正是這布置中的一環。
因為要拖住自己，所以要騷擾自己。
如今騷擾突然停止，那情況必然有大的變化。
不是穰縣已經被攻破，就是敵人打算圍點打援對自己這邊下手了。
以現今攻城困難的情況來考慮似乎后一點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想要吃掉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的胃口究竟好不好！」陶晨撇了撇嘴，眼眸中儘是不屈之色。
「總之，要做好準備。」陶侃平靜的說道：「我們對手很強，即使是面面對的硬拼，我們也不可能順利的壓下他們。他們既然已經做好了決戰的準備，他們迎接我們的將會是一場苦戰。」
「苦戰嗎？」陶晨和陶武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安定下來的軍營漸漸陷入了夢境，這一夜安謐，讓困苦不看的陶侃軍士兵徹底的安歇了下去。他們睡得很熟，只是陶侃幾人卻明白，這樣的安靜絕對是暴風雨來襲之前的平靜。
士兵們能夠安睡，但另外一些人絕對是睡不下去的。
再離天明還有兩個時辰的時候，陶侃派出的斥候帶回來了最新的消息：「敵軍已經在十里之外建立營地。營地不大，兵馬不到萬人，防守極為嚴密……」
「十里？這明白著是一個用來決戰的軍營啊。」陶侃瞭然的點了點頭。
這一下，他更加確認來者的用意了。
「真的要打？那就來吧！在這樣的起伏不平的山林谷地之中，他們的『神兵利器』肯定很難抵達，所以明日的廝殺肯定是雙方面對面的血拚，很殘酷，可不會令人感到害怕。」說著，陶侃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正面干一場？說實話，他還是很有自信的。
那麼就準備吧。
三更造飯，五更出發，陶侃直接肅整大軍出營而去。
大軍旌旗招展，氣勢如龍。陶侃引著兵馬前行不到小半個時辰，便又收到了前方探馬來報的消息：「敵軍已在七里之外的山谷中列陣了。」
「好快的動作，他們看起來比我們還麻利呢。」陶晨說著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麻利？他們是麻利的找死呢。」陶武看似不屑的撇了撇嘴，心中的一分警惕也提高到了頂點。
跟隨陶侃日久，他們也學到了陶侃的幾分性情，別的不說，就這謹慎兩個字，他們還是牢牢記著的。
「前進，一進入谷地，我們就展開陣型。」就在他們議論紛紛的時候，走在他們前面的陶侃突然開口吩咐道：「這一次我們用鶴翼陣對敵。」
「諾！」陶侃命令傳入他們的耳中，他們俱是一凜，躬身垂首稱是。
一個時辰之後，日頭上升，光明大作。在辰時泛起的大日之光下，陶侃領著一萬多人浩浩蕩蕩的開進了山谷。
山谷不大，東西寬闊五里，南北縱深三里，在四周只有十餘丈高低的小山丘包裹之下倒和一口淺底大瓮十分相似。
山谷之中淺草低低，地勢平坦，一目望去，正適合大軍正面搏殺，倒是沒有迴旋周轉的可能。
這裡，就是一個適合雙方硬碰硬的地方。
陶侃到時，對面的謝玄與陳安已經列好的陣勢。他們兵馬不多，也就兩三千人的模樣，在山谷的另一邊，排起了圓圓的方圓陣，似乎是打定主意守在那兒阻止自家軍隊通過了。
「阻擊嗎？他們究竟想做什麼？」陶侃看著，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方圓陣勢適合防守的陣型，他陣列密集，移動速度緩慢。
陶侃不知道對面的人究竟是怎麼想的，可就眼前的情況來看，卻是很幸運的讓自己有了排兵布陣的時間——畢竟對方如此陣勢，根本就是放任自己在山谷中排兵布陣嘛。
這是對方的好意，陶侃可不想辜負了。
於是，鶴翼陣集結起來。
陶侃作為大將安靜的立於鶴翼陣的中底，也就那個凹陷進去的位置。他在這裡布置下了不少的自己手中所有的騎兵。作為全軍的殺手鐧，他將這些騎兵隱藏在層層疊疊的旌旗之後。在這些遮蔽騎兵的旌旗之前，則是三排弓弩戰線和三排長槍防線。
鶴翼陣是形如飛鳥展開羽翼的陣型。陶侃讓陶晨領三千軍兵布置與鶴翼之左；而陶武則領剩下的三千人立於鶴翼之右。
他沒有做什麼重點分配之流，在他安置下鶴翼的左右兩側兵馬都是相當的。
雙方陣列而成，彼此之間的距離大約在兩里左右。
隆隆的鼓聲在這個時候被敲起來。最先響起的是陶侃這邊的鼓聲。之後，謝玄那邊的鼓聲也隨之響了起來。
鼓聲便是進軍的信號。
在隆隆的鼓點聲中，官軍陶侃的鶴翼陣和謝玄的方圓陣在緩緩的靠近。
他們依著一定的節奏，以一種並不迅速的腳步，維持彼此之間的距離。
這一刻，雙方氣勢衝天，將原本聚集在雙方頭頂之上的白雲也被這龐大的殺氣給驚著了。它們飛快的後退，只在遙遙的遠處堆積在一起，環成一圈，將一碧如洗的藍天暴露在兩軍的頭頂上。
這一片天很是寬闊，寧靜的令人心平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