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水陸齊發
儘管李珏讓羅攀那邊作為攻擊的第一波,可因為彼此之間距離遠近的緣故,事實上最初帶給劉盤打擊的不是從山腰上和江面上射來的百虎奔雷箭,而是來自他們腳底下的地雷。
李珏將地雷布置在谷地靠近江岸的地方,也就是谷地的西南角。如果將群山環繞之所視為口袋的口子的話,那麼大水橫江的這裡就可以被視為口袋袋底。李珏地雷陣就安置在袋底,按照劉盤的行軍序列,這也是劉盤先鋒騎兵的所在之處。
眼下地雷在這兒炸起,如雷的聲響在戰馬的耳邊炸開,那從地底噴薄而出的巨力,將一片片騎兵直接炸飛到天空,撕裂了身軀,鮮血淋漓的落下。雖然李珏手上只有黑火藥,爆炸威力和後世的炸藥沒得比,但質量不夠數量來湊。當一個點上埋了幾十斤的分量之後,所造成的驚人效果,便是駭人異常。
地雷不斷的響著,一片片騎兵恍如盛開的鮮花一般從中心向四周綻放。這是充滿了死亡與血腥的花朵,一朵盛開就代表了幾十條性命的逝去,一聲炸響就代表了成百的鐵騎突然變得狂亂起來。
火藥爆炸時的轟鳴,是對付騎兵的最好辦法。這些被人類馴服的最溫順的坐騎根本就無法承受這一聲聲聞所未聞的炸響。
在戰馬的狂奔之下,很多騎兵就此墜落塵埃。他們跌落大地,旋即便在一片的慌亂之中身化雲泥,在同袍和同袍戰馬的反覆踐踏之下與大地混合一處,浸潤了原本乾燥的土壤。
不過短短的幾個呼吸,劉盤的先鋒騎兵便徹底的混亂起來。在不斷騰起的煙霧和血雨之下,他們承受著最為惡毒的攻擊,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敵人究竟在哪裡。
他們可以說是被這莫名的攻勢打得七葷八素,可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一切或許還挽回的餘地。但,事情並不是如此簡單的。
地雷的轟鳴,只是伏擊的開始。而幾乎就在地雷炸響的同時,西邊山腰所在和數百步之外的江面上卻也是厲嘯聲不斷,白煙瀰漫了。
只是間隔了差四五個呼吸,便有數之不盡的利箭從這兩處升騰而起,化作一片烏雲朝劉盤那邊籠罩過去。
很明顯,他們的目標就是劉盤的所在。
隨著長箭如雨的落下,凄厲呼號聲在曠野之上回蕩。
劉盤聽著這等呼號之聲,面容沉靜無比,神情看似平靜,可不斷緊握的拳頭和手上不斷爆起的青筋說明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竟然……竟然有人在這裡設伏?」這是劉盤第一個覺得自己失算的地方。
而第二個、第三個失算的所在也隨之而來:「他們的攻擊真的能夠從地底爆發?好像前朝的諸葛丞相有發明過地雷,可那樣奇物不是早在戰亂中遺失了嗎?責任又是從哪裡獲得的?」
而且……
「他們從船上和山腰上發射出來的利箭究竟是什麼玩意。這些帶著白煙,尾巴噴火,速度奇快的玩意兒,居然連我們的盾牌都防不住。該死,他們究竟從哪裡弄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一個又一個問題從劉盤的腦海中冒出,而偏偏劉盤沒有精力,也沒有時間去肖想這些問題的答案。
他根本無法想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對於來自後世的李珏來說根本就是一個簡單主意,一些早已背熟了張口就來的「發明創造」而已。
而這樣的發明創造絕對是非常致命的。
面對這些噴火的箭矢,劉盤驚恐的發現自家士兵手中高舉的用來抵禦長箭的大盾根本一點作用也沒有。一張張看似能夠護住全身的盾牌在利箭的穿刺之下,卻不比白紙好到哪裡去,長箭輕易戳穿了它,然後沒入遲盾著的身體之中。
只是一波箭羽的侵襲,劉盤的士兵便倒下了幾百人,而由此帶來的混亂,更是讓劉盤在眨眼之間就失去了對麾下兵馬的掌控。
「穩住!都給我穩住!只是一波箭羽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劉盤放聲大喝,故作輕鬆的說道。
他的聲音很大,整個谷地的士兵都能聽見他的吶喊——至少就正常的情況來說是這樣的。
然而眼下並非正常的情況,自然也就沒那麼多士兵聽到他的呼喊了。
或許他們也是聽到的,只是周圍的混亂,包括他們自己本身的慌張將這一切都屏蔽了。
總之,在劉盤吼了那一嗓子之後,真正回應他,聽從他的吩咐的只有他身邊的這兩千來人了。
一萬多人的大軍,到這下只留得兩千多人可供指揮,劉盤皺起眉頭心中煩躁,卻也頗有些無可奈何。
當然,他再怎麼無可奈何,也必須直面眼下局。
在地雷的洗禮和百虎奔雷車的箭羽之後,李珏自己帶著千餘精壯之士,也放開坑道壕溝殺了出來。在李珏的率領下,他們惡狠狠的撲向劉盤的隊伍。
只是和劉盤想象的不同,他們並沒有直接沖著劉盤這邊唯一完好的中軍而來,而是徑自殺向本就混亂無比的后軍方向。
「他們這是?」劉盤看著微微一愣,臉上的驚恐隨之而起。
他猜到李珏究竟想做些什麼了。他不是有意要放過劉盤,而是他想要以更輕鬆的手段來擊潰劉盤。
如何更輕鬆一些?
那自然是攻擊劉盤控制不到的地方,讓這些地方的混亂變成崩潰,然後驅趕著這些崩潰的士兵如浪潮湧動,向劉盤這邊席捲而來。
劉盤這邊只有兩千多人,而當李珏驅趕潰兵形成浩大聲勢的時候,衝擊而去的潰兵不怕會有四五千之眾,以四五千之中衝擊兩千多人的隊伍,李珏相信自己的贏面還是很大的,而且無論是潰兵還是劉盤之軍本身都是屬於敵人一流,敵人之間的自相殘殺,李珏還真是有些喜聞樂見了。
不要說這樣的手段太過殘酷,事實上在戰爭之中為取勝而施展的手段,原本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驅趕潰兵沖陣,這只是最普通,最尋常的辦法罷了。
「怎麼辦?我究竟要怎麼辦才好?」劉盤到此倒有些慌亂了。畢竟,他也才是二十齣頭的年輕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