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撤離
一夜就此過去。
第二天一早，李珏軍一如既往的在城下擺開攻城的架勢，因為沒有更多敵軍出現在自己身後的緣故，他們將一門門留著黑洞洞口子的大炮推了出來直接對準了順陽城上。
陶侃已然入城，從原本的順陽城守將那兒去了城池的控制權。他控制了順陽的防務，正式擔起了防守順陽的指責。
當李珏在城下羅列陣勢的時候，陶侃就在城上冷靜的端看眼前的這一切。
攻城該怎麼打？如何利用火炮對城池發動攻擊，李珏這邊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下早有領悟。他們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規矩。
如今這種規矩化為一條條命令，在順陽城下被執行著。
辰時末，太陽已然身上了天空的高處，金色的璀璨化為白色的光明，將世間的一切都照得通透亮堂起來。
在明日藍天白雲之下，李珏軍做好了一切準備。
火炮聲當下隆隆的響起，一顆顆黑色的鐵球的飛上天空，在越過制高點之後，帶著一聲聲尖銳的呼嘯狠狠的砸了下來。城頭陣列，磚石飛濺，那一聲聲砸到地面而起的巨響，讓陶侃聽得都有些心驚。
打在城頭上造成的效果和打在地面造成的效果似乎有點不一樣，至少陶侃發誓自己昨天真的沒有看到有這等聲勢的火炮。
「難道說，昨天對方並沒有把自己的全部實力拿出來？」陶侃靜靜的觀察著，心裡如是想道。
炮擊，還是炮擊。
隆隆的炮聲不斷的響起，順陽城裡的軍民，也從最初的驚詫莫名到後面的麻木不仁。
炮擊足足持續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這一天下來，陶侃發現李珏根本就沒有攻城的興趣，他只想著炮擊，炮擊，不斷的炮擊。他們似乎將順陽城作為一個巨大的靶子，不斷的聯繫打靶。
當然，這樣的打靶是有層次的。在李珏這邊不斷開火的時候，陶侃也認真的觀察了——在他的眼中李珏的這兵器威力是很強大，但這個強大的兵器似乎沒有多少持續作戰能力，而且射速也極為緩慢。李珏之所以能夠打上整整一天，那是因為他手中的玩意兒夠多。
在陶侃眼中，城下李珏用以開火的足足有一百多門，這些東西錯落的排列在那邊，每一次開火的也只有幾門而已。
「他們是輪流使用啊。這說明那手中的玩意兒並不能迅速的參與到戰鬥中去。如果說弓弩是臨陣不過三矢的話，那這玩意兒打上一輪也就差不多了。」陶侃看著，想著不由得長長鬆了一口氣。
如此又一天過去。
直到入夜之後，李珏收兵回營。但他並沒有停止自己的鬧騰。黑幕之下喧嘩再起，從順陽城的城牆上遙望，視線所及之處點點星火正從東面的地平線所在朝位於城東的李珏軍大營移動。他們行進的不慢，很快就和李珏軍大營中的營火化為一體。
「他們也有援兵抵達了？」看著雙方匯聚在一起的這一幕，陶侃心裡很有些不是滋味：「他們從哪裡要來的這些援兵？」
陶侃不解，因為他事先根本就沒有得到任何的情報。可以說他對此完全是一無所知的。
一無所知之下，竟然又會出現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望氣所見，他怎麼也不相信這會是真的。
望氣這可是軍中一門極為高深的學問，雖然其中間雜了風水學的一些理論，但也包含著通過觀察煙塵等現象來計算敵軍動向的經驗。
陶侃在站在城頭眺望，發現李珏的大營之中人聲鼎沸，裊裊升空的炊煙似乎顯然是多了一些。而原本已經打好的營地外圍柵欄在這一夜之下被直接拔起。無數人口還是躍動，他們拿著各式各樣的工具，開始擴建大營。
「看來他們真的在增兵啊。」陶侃覺得有些頭痛了。從城下的判斷來看，李珏似乎打算在這裡和自己來一個決戰。
「奇怪……他這究竟是什麼道理？為什麼他要死抓著我不放呢？」陶侃真的有些懵逼了。眼前的這些情況無一例外的說明了李珏軍正在增兵。
而這徵兵並沒有一下子結束，雖然後面幾天的規模小了很多，但徵兵這個動靜一直持續到兩天之後才真正的結束。
「他們究竟集合了多少兵力？」陶侃對此很是不解，心中的疑惑越發的擴大了。
這幾日來他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可還沒等他顯出一個所以然來李珏那邊的動靜確是越發的大了。
深夜時分，李珏大營方向便遠遠的傳來了綿延不斷的擂鼓聲。
聽聞這急促而宏亮的聲響，唯恐李珏連夜攻城的陶侃連忙從剛剛躺下的榻上翻身而起，顧不得穿戴整齊便在幾位將校的陪同下朝城東那早已被轟得坑坑窪窪的城頭跑去。
遠處李珏軍大營方向營火更勝往昔，就連戰鼓也敲得震天響。
陶侃在昨天發現李珏軍停止增兵后便命令守軍枕戈待旦，負責守御城牆的南鄉郡兵即便不當值也要披甲而眠，為的便是防止李珏那邊突然到來的攻擊。眼下李珏大肆擂鼓，陶侃唯恐自己的猜測應驗，便喚醒那些睡眼朦朧的傢伙，讓他們趕緊登上各處城牆守御，就連並非李珏主攻方向的城牆也不例外。
在膽怯心驚和緊張的氣氛中，眾人靜靜的等待著李珏軍的再次開炮。但很奇怪的是，對面的軍營一直沒有任何動靜，只是隆隆的鼓聲不斷的想著，折騰的令人煩躁。
如此這般折騰了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一早天亮，這鼓聲都沒有停息的跡象。
「不對勁啊！」陶侃皺起了眉頭。他連忙重金招募死士縋城而下，前往李珏大營方向探查清楚。
不一會那些疲憊欲死的死士跑回來向他彙報，他這才知道，此刻的你李珏軍營之中早已人去樓空！
「真的都走了？」
再三確認無誤后，仗著將騎兵撒出去獲得的情報網，頂著黑眼圈的護南蠻校尉陶侃這才帶著自己麾下的大軍出城探查，緩緩的向李珏軍大營前進。他們走的並不快，好像是怕中了李珏的誘敵之計一般。
如此謹慎一番，直到抵達李珏軍大營，陶侃看著大營內的布置，臉色立刻便鐵青了起來。
「減兵增灶！」
「懸羊擊鼓！」
陶侃憤恨的看著李珏軍營地中央，中軍大帳之前一字排開的二十面巨大的戰鼓，一起在鼓前立起的高架台上束縛著的二十頭矯健的山羊，咬牙切齒的哼出這幾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