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武當城下
可行，這自然是可行的。畢竟這個時代，類似於武當守將這樣出生於大家奴僕的官員將領，除了某些特別「奇葩」的偉大人物之外，家在國之前，為家族賣命才是正理。在從張光的口中聽說武當守將，都尉張禮是他的家僕出身之後，李珏便明白武當很有可能在自己露面之後就被輕而易舉的拿下了——這基本就和戰爭中你抓了對方的主將令對方投降差不多。
清晨，當明晃晃的太陽從東邊的地平線上躍出的時候，或許是因為昨夜寒氣太重的緣故，地上蒙蒙的升騰起一片薄霧。薄霧之下，在朦朦朧朧的隱約之中，城上的守軍看到對面的敵營有了不小的動靜。
這本也是尋常，這些天來，這些人都是這麼做的。
「一大早就開始……正不知道這些人從哪裡弄來這麼多鐵球……他們的鐵就不要錢嗎？這麼多鐵，額可以打造多少鎧甲啊！」一名守城的的士兵無奈的抱怨道。
能夠想到這一點他還算是有見識的。只是作為這個時代的人，他意識到鐵的珍貴，鐵甲的強大，卻沒有想過，其實像鐵，像鋼這樣的東西，只要有合適的手段，充裕的材料，都能夠一鍋幾百斤，上千斤的給你練出來——事實上，在梁縣的關家坳，李珏組建的那些個煉鐵高爐不斷開工，已經能夠日產五千斤的鐵。
日產五千斤，這在李珏看來算不得什麼，可在眼下這卻是一個宛如夢幻一般的天文數字。
這樣的數字是別人無法想象的。
所以他們就覺得無法理解。但，再怎麼無法理解，事情終究還是要面對的。如果他想投降那一切或許也就容易許多，但他顯然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是一個忠誠的人，這樣的忠誠不是針對於這個國家，而是針對於他的家族。從三國時代走過來的人，見識過國家朝代的替換，在期待太平的同時，也認識到一點，「皇權，是沒有世家穩定的。沒有超過三百年的皇權，但卻有數百年的世家。」
既然如此，他們想要渴求安穩的人究竟是跟著世家走還是跟著「朝不保夕」的皇朝，在沒有直接承受皇朝恩惠的情況，究竟該怎麼選擇，這是個人都會選擇吧。
張禮也是一樣的想法，在他的想法中，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主家給予，包括眼前的官職也是，他感激自己的主人，自然也決定為自己主人守好這裡的城池和物資。
接受恩惠，當湧泉相報。
張禮不是白眼狼，所以他無論如何也是要堅持下去的。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但至少在現在，他沒有放棄的打算。
「堅持下去吧！等主人的大軍殺到就好了。」張禮如是想道。他已經接到了消息，所以是自家主人的兵馬正朝這裡的趕來。這絕對是一件好事，也是他能夠堅持下去的底氣所在。
「按照昨天的辦法做好準備。「張禮高聲下令。
只是在這樣的命令下，他隊伍里的氣氛卻不是太好。
只能挨打而無法還手的事情是最傷士氣的，更別說按照他的命令眼下還得有一部分人去送死——一下子很多人都低下頭去不說話了。他們都知道自家將軍的命令是最恰當的，只是恰當歸恰當，送死活的落在自己身上，還真是令人受不了。
他們無法贊同這樣的命令，但也不可能反對，所以只能卡在那邊了。
張禮看出了自己手下那並不高昂的士氣，心中明白他們的顧慮，但是眼下的局面終究有人要犧牲的，所以他最終也只能做出一些調整：「大家輪流來，凡是戰死受傷的除了原本三倍的撫恤，我另外獎賞你們一百貫錢。只要你們挺過這一回，這足夠你們做很多事情了。」
「什麼三倍的撫恤，外加一百貫的獎賞？」
士兵聞言騷動起來，這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如果真有這麼多錢，那麼把自己這條性命賣出去又有何妨？
想著，士兵們的士氣稍稍有些恢復，對於張禮的安排他們再沒有了意見。
很快他們上了城牆，等候來自敵人的攻擊。
但想象之中的攻擊並沒有來臨。沒錯，對方的確一如既往排兵布陣在昨天炮擊過後的城門之下列好的陣型，可他們並沒有多少想要動手的意思。
儘管這並非什麼有確切證據的事情，但張禮心中的確有這樣怪怪的感覺。
「氣氛有些不對，他們究竟想做什麼？」張禮看了，感受了一下很是不解自問道。
幹什麼？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而他也不需要別人的回答，因為答案很快就擺在了他的面前。
在散開來的陣列之中，幾輛大車被人推了出來。透過宛如輕紗一般的薄霧，張禮倒是清楚的看到那些車上承載的究竟是什麼玩意——旗幟，大量的殘破旗幟，還有衣甲、兵器。
「這好像是戰利品啊。」張禮如是想道。
只是對方把戰利品拿到自己眼前究竟是為了什麼？
張禮有些不解。他瞪大了眼睛認真端看，一絲驚恐迅速的出現在他雙目之中：「大人的軍旗？這……這怎麼可能？難道大人被打敗了？不，絕對不會這樣的。」
張禮用力的搖頭，他真的無法接受這一點。
他吧嗒了幾下眼睛，努力的看了又看，但眼前的物件沒有任何改變。而且他越是看，就越肯定自己眼前的東西，就是那個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玩意。
「難道……」他心裡糾結著。
而這個時候，李珏來到了城下。騎著高頭大馬的他，在離城頭還有六百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冷冷的看著城頭上的張禮：「我的軍隊有多強的戰力，你們已經知道了，你們為什麼還要負隅頑抗？如果能夠早降，豈不快哉？總比死無葬身之地來得好。」
李珏用冷冽的聲音說著充滿威脅的話語。
「我為國家守城，豈會投降你這叛逆！」張禮義正言辭的拒絕。當然，他沒有說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