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九章 陷阱
「誰殺了我的愛駒?」一個粗豪有力的聲音宛如旱地驚雷一般在眾人的耳邊炸起。
本來就顯得有些散亂的騎兵隊伍如海浪一般向兩邊分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如熊似的出現在那些鮮卑人的面前。
「呀,是愛塔大人。」
「愛塔大人的脾氣最火爆也不過了。這下有好戲瞧了。」
……
紛紛擾擾的議論聲響起,顯然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這個傢伙在鮮卑軍中還是有些地位和身份的。他的名字為眾人所熟知,大夥都懂的他的個性。
但見他氣勢十足的往李珏軍方陣面前五十步的地方一丈,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大黑馬,臉上的表情頓時扭曲的變化起來。
他變得哀傷,白花花的淚水在粗獷的臉上落下。
「我的黑龍啊!你死得好慘啊!」他哀嚎起來,就像一隻巨大的狗熊流下假惺惺的鱷魚眼淚。雖然他哭得很傷心,可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不得不說,鮮卑人真的不適合演戲,尤其在這等漢化未深的時候,演一出悲情戲,對他們來說還是太難了。
「太假了。」這是李珏軍這邊人的感覺。
但這樣的感覺,無法傳遞到鮮卑人那邊去。
那個叫愛塔的漢子還是很賣力的繼續著。
他嚎了幾聲便要繼續衝上前來,突進李珏的軍前。
這是李珏這邊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在愛塔向前的時候,弓上弦,槍斜指,李珏對他們完全是一副嚴加防備的模樣。
「這反應有點過了吧。」在後面看著的拓跋猗迤如是想道。
他可沒有想過,在自己算計李珏的時候,李珏也在算計著他。
「來者止步!在上前,我們可要對你不客氣啦。」李珏軍的軍士發出嚴厲的警告聲。
「不客氣?你要怎麼不客氣!」愛塔嚷嚷起來,很有些潑婦的氣質,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從哪裡學的,總之這一下他就是及其大聲:「大家來評評理啊!這些人殺了我的馬,居然還如此振振有詞,真的是沒有道理啊。」
他一邊說一邊更加往李珏軍陣那邊靠。
李珏這邊當然不能讓他如此,於是在他靠近三十步警戒線的時候,又是十幾支警告飽含警告意味的箭射了過去。
「哆……哆……哆!」箭沒有射在愛塔身上,但是箭上的警告,卻讓愛塔不敢繼續靠近了。
他只是奉命來鬧一鬧的,卻沒有想過因此而把自己的命搭上。
只是,他止步歸止步,心裡還是有所不甘,看著離自己還有些距離的重要道具——已經了無生息的戰馬「黑龍」,他彆扭的乾嚎了幾聲,就往回奔,一邊奔跑,一邊大聲嚷嚷:「單于,你看看吧!這些晉人都欺負到我們頭上拉!」
「誰敢如此囂張。」愛塔如此哀嚎出聲的時候,拓跋猗迤就明白現在該自己上場了。畢竟,原本的劇本,也是這麼個樣子,雖然現在的愛塔因為種種緣故,省卻了一些東西,可終究也到了這個地步。
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那麼就繼續下去吧!
所以,拓跋猗迤出面了。
他出來就是為愛塔站台的。
帶著一股雄渾的氣勢,面貌清秀俊朗的拓跋猗迤站立在李珏軍的面前。
他和愛塔差不多高,但身形卻沒有那麼橫,他瞧著修長,一身灰色金紋的直裾漢服讓他看起來似乎也有幾分飄逸的模樣。
「樣貌是英俊了。可是那雙眼睛卻像狼一樣綠油油的,真讓人想把他摘下來啊。」李珏看了拓跋猗迤一眼,心中在覺得他帥氣之餘也不免這麼想道。
這或許就是屁股決定了感官吧。
管他呢!本來漢人和胡人就是相對的好不好。
李珏撇了撇嘴。
從前面那個叫愛塔的傢伙開口訴說的話語來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傢伙就是拓跋猗迤了。
處於兵對兵,王對王的對等原則,儘管李珏已經將這件事情託付給了桓溫,但為了防止拓跋猗迤這些胡人賴皮的糾纏,李珏認為自己還是得做好出面的準備。
「這熱鬧的規模看起來會越演越烈啊。」李珏說著,心念一動,小聲的傳音給諸葛果:「果兒,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在短時間你擁有一點氣力的?現在這問題,可能需要我來解決呢。」
「有是有……只是那樣的刺激之後,你怕是要躺更久了呢。」一邊身著軍裝,做小兵模樣的諸葛果輕輕點頭,猶豫了一下明白的告訴李珏這樣做的後果。
「沒事,先應付過眼下再說。」李珏對此不甚在意。
「好吧!」李珏這樣說了,諸葛果也就由得她了。這一刻的諸葛果,倒不像是依戀李珏的小妹妹,而像一個包容李珏的大姐姐。或許,她認為自己還能兜得住眼下的局吧。
既然能夠兜得住,那就由得他。
諸葛果就是這麼想的。
飄飄然,帶著一股香氛,諸葛果出現在李珏的身後,伸出芊芊細手朝李珏身上點去。
一道仙氣,化為尖針,在李珏的幾個穴道上輕輕一紮,絲絲縷縷的仙氣渡入李珏體內,讓李珏的氣色一下子好了許多。
他感覺得到自己身體又充滿了活力,一拳揮出絕對能夠打死一頭牛。雖然這揮拳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有點被針扎了的感覺,但李珏認為這還是能夠接受的。
能夠接受?
嗯,那就先這樣吧。
李珏也沒心思考慮太多。
此時,桓溫已經和拓跋猗迤在交涉了。
拓跋猗迤相當英俊,桓溫也不差。兩人站在一起如果忽略其中劍拔弩張的氣氛,這畫面還是挺賞心悅目的。
「這件事,你們要怎麼解決?你們打算支付多少賠償?」拓跋猗迤淡淡的問了一句。
「什麼?賠償?」桓溫的表情很有些誇張,他瞪大了眼睛,一副你是智障的神色看著拓跋猗迤:「我們只是殺了衝撞軍隊的瘋馬而已,這有錯嗎?需要什麼賠償?」
「瘋馬?這可是神馬!是全天下最好的坐騎!在草原上,這一批馬可自得一百個奴隸。」拓跋猗迤平靜的訴說著這黑馬的珍貴。
「我也不需要你陪我太多,那五十個奴隸來作為賠償,這不算過分吧。」拓跋猗迤顯示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模樣。
「我沒有奴隸。」桓溫不置可否的回答道。
「可是你身後有那麼多人,隨便選五十個就好了。」拓跋猗迤無所謂的聳聳肩。
「這些是我的軍中的勇士,他們可不是什麼奴隸。」桓溫壓抑著怒火,冷冷的答道。
「勇士?他們很能打?切……我的不信的,你們晉人還有一個能打的?」拓跋猗迤,面帶嘲諷的揚起自己的嘴角。
這是蔑視,絕對是赤裸裸的蔑視。
面對這種蔑視,桓溫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李珏的反擊更為犀利。
「那麼拓跋猗迤,你認為人與馬,孰貴!?」
李珏就問了這麼一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