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一章 你究竟是誰?
「唔!」李珏聽著,一邊聽,一邊點頭,似乎很認可盧道的說法。
只是……
在一邊旁聽的桓溫,微微皺起了眉頭,突然向盧道厲聲喝問:「盧子道,你堂堂范陽盧家的家主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藏頭露尾啦。」
「啊?」盧道驟然聽聞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又鎮定下來:「我盧道只是范陽盧家的旁系子弟,可不是盧志家主那樣能人……對於盧志家主我可是心懷景仰的。」
「景仰?」桓溫冷笑:「以家主的字為名,這也是景仰嗎?你就不怕被扣上不孝的罪名嗎?我記得你們范陽盧家可是最講究規矩的。」
「這……」盧道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苦笑起來,他注視著桓溫那年輕的面龐,突然展顏一笑:「你是怎麼看出來?你說的那個理由其實根本不算什麼理由!」
桓溫輕笑著點了點頭:「我是從你的氣質上看出來的。如此沉穩適意,寵辱不驚,卻又隱含高人一等,統帥一方的氣質,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我想……你一定是成都王司馬穎的謀主。而成都王身邊的謀主,姓盧的,如今也只有范陽盧家的家主盧志盧子道一人而已。偏偏,你說假名的時候,又以字為名。這自然讓我認出了你。」
「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雖然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可就看你如此聰慧,便曉得你非尋常之人。天下俊傑何其多呀。」聽了桓溫解釋,盧志長嘆一聲,卻是已經認可了桓溫的說法。
「這些都少說。」對於盧志的讚許桓溫只是輕輕一笑,卻又有些不解的問道:「子道先生應該不是這麼不智的人,怎麼方才卻……如此淺顯的作為,令人難以相信這是子道先生的手筆。」
「哈,你以為計謀應該是怎樣的?需要很複雜么?」盧志聞言輕笑起來。
輕聲之中,他看桓溫和李珏都認真的聚攏過來聽自己說,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計謀說辭,其實都是看人下菜。所有的計謀,所有的說法都是針對人本身。我來到這裡,意外的遭遇到你們,我自己也很擔心。
我以為遇上了盜匪。後來我來到你們這裡,看見你們營地打理得井井有條,我便曉得你們並非想象的那麼簡單。
結合眼前,我認為,你們可能是舉義加入公師藩的義兵。我沒看到你們的旗號,也不知道你們是哪一路人馬,所以我必須做一番偽裝。
不過,現在看來都是做了無用功啊。」
說著到這裡,他朝李珏攤開手:「來吧!逮捕我吧!把我交給東瀛公那邊的人……你們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不是為了東瀛公去的嗎?」
「啊?」盧志的直白讓李珏微微一驚。他可沒想過,盧志一下子變得如此直接,而且他似乎看破了自己這些人身份。
「你知道我們是誰?」李珏瞪大了眼睛,詫異的看著盧志。
「這有什麼難猜的。就我所見,天下只有一支軍隊有這樣的氣勢和訓練度——那就是梁縣的護民軍。雖然你們連暗紅的軍服都不穿,但你們氣質卻做不了假。」盧志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你們知道我們是誰?」盧志的話語,讓李珏微微有些吃驚。
「原來不曉得,但是到這個軍營里之後,我便知道了。」盧志微笑的說道。
「看來你已經猜到我們的來這裡的目的了?」李珏緊張的盯著盧志問道。
「這有什麼難猜的嘛!」盧志眼中閃過笑意,很是無所謂的攤開手來:「只要知道你們是誰,了解你們的一些情況,便能夠猜出你們來此的目的。」
盧志說著看向李珏。
「你不可能與朝廷一方和解吧。畢竟,你那樣得罪了張方。」盧志直接將事情說的明白。
李珏定定看了盧志心中已經打定算盤,是以他也任盧志這樣說去。
當下,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不能和現在代表朝廷的司馬顒一方和解——這是事實。李珏也不會睜眼說瞎話,因為這樣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鄴城一帶混戰的三方,公師藩代表的是朝廷,司馬騰那邊代表的是司馬越一方,還有就是以劉欽為首的匈奴人一方。」盧志說著伸出了三根手指頭:「公師藩你們不可能投靠,匈奴人你們也不會與之交往,那麼唯一剩下的只有司馬騰!」
「嗯,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李珏連連點頭,旋即他微笑著眯眼看盧志:「那麼……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目的,曉得我和你們不是一條路的。那麼……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你可以殺了我,也可以將我交給司馬騰,讓他來殺了我。總之,落在你的手裡,是殺是剮,完全由你你一言而決。」盧志很是光棍的將事情推到李珏那邊。
「你倒是直接。」李珏聞言嘿嘿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不會殺你的。我也不會把你交給司馬騰或是別的什麼人,讓他們來殺你。」李珏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要你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你很聰明,聰明的人就應該把智慧流傳下去。」
「即使我不為你出謀劃策?」盧志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嗯,即使你不為我出謀劃策也是一樣的。」李珏重重的點頭。
「你究竟是怎麼想的?」盧志皺起眉頭,他對李珏的想法很好奇。
「也沒怎麼想。只是覺得,你們不應該死在這裡……就這麼死了,太可惜了。」李珏如是說道。
「太可惜?」盧志覺得很奇怪。
「這個時代讀書人太少了,有智慧的人更不多。中原的聰明人每一個都是種子。就算把你們監禁一輩子也比直接殺了好。」李珏笑著說道:「在一個高深的屋子裡,與旁人隔絕開來,除了書之外就別無他物,沒有人和你們說話,只有人定期餵食,我覺得不投靠我的人用這個方法不錯。」
「這樣的監禁,而且還是一輩子?」盧志聞言微微一愣,身上不由自主的一冷,他沒有遭遇過這樣的事情,只是心中對此隱約有些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