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三章 北邙山的意外
穿過完全看不出昔日繁華的洛陽城，李珏很是不甘的撇了撇嘴，眼中的失望被濃郁的憤怒所代替。
經歷了張方的掠奪，洛陽城內外都充滿了一股死寂的低沉。
這是半年之前才發生的事情。時間不遠，殷鑒於目，洛陽城當然還沒有恢復過來，世面的蕭條和居民臉上的麻木，毫無疑問的體現了令人失望的神采。
至少李珏看到這樣的洛陽城，心裡還真是失望。
「把這麼一座大都市禍害成這個樣子，張方也正是厲害了。」李珏嘆息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完全可以想象在去年的那個冬天張方的軍隊在洛陽城裡肆虐無忌，破門入家，究竟發生了多少慘劇。
縱兵劫掠可不單單是劫掠，更代表了殺人和玩人。
這和李珏當初在鄭家安排的那一幕機械式的屠戮完全不同。可就是在那等嚴格的監控下，李珏依舊發現自己的軍隊里有人做了不該乾的事情。
對於這等違反軍紀之輩，都不用李珏說，桓溫就對他們進行的嚴肅的處理——亂世用重典，引刀成一塊，桓溫對此是毫不猶豫的。
嬉皮笑臉的痞子樣他只有在李珏面前才會出現，在面對屬下的時候，這位桓溫桓大人可是一位心冷人令人恐懼的閻王呢。
李珏自以為自己的軍隊在這個時代是比較注意軍紀的了。只是這樣的軍紀都不能完全杜絕那樣的事情，那更不用說當時已經發瘋了的張方軍了。
在抱著撈一把就走的想法下，張方軍的士兵究竟會有多少瘋狂那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總之，那件事在洛陽城居民的心理留下了深刻的印痕。在護國軍士兵的眼中也是一樣的，因為他們中的好些人也是洛陽城裡的。
必須要阻止張方……
李珏暗暗念叨著，心中有了一種名為使命的堅毅。
洛陽位於黃河之南，洛水之北。
李珏帶著三千兵北上，打著「靖國軍」的旗號，穿過鬼氣森森的北邙山北上，驚起了一地飛鳥。
見了血，經過了嚴格訓練的士兵所表現出來的氣勢是毋庸置疑的。尋常人或許還只感到這支軍隊精氣神十足，有著某種莫名的王者風範，是難得一見的雄兵。可在那些懂得看氣數的修行之人眼裡，這支軍隊卻真的強悍到不行。
修行者是不看軍隊的氣質，士兵的武器裝備，臉上的神情，他們只看氣血之色，這種一般人根本看不到的東西。
氣如煙，形如狼，其色赤紅，直衝九霄，舉止行動間隱隱有風雷閃現，白晝之上亦有破軍伴行。
媽呀！
北邙山上的陰影之中一些神志不清的小鬼瘋狂的想要衝上前去，卻被那赤紅色的氣血一衝，在凄厲的慘叫聲中消散的無影無蹤。
不過轉瞬，就有數千鬼影如此愚蠢的消失。
「該死，你們這些傢伙都給我約束好自己的鬼仆。雖然這些傢伙沒什麼用，但好歹也是我們的財產啊。」一個鬼氣森森的沙啞男聲突兀的響起，大聲喝令被這些氣血吸引過來的老鬼們。
氣血陽息是每個活人必然擁有的東西。陰陽相合，旺盛的氣血對這些鬼物而言擁有致命的吸引力，那是他們可口的美食。
只是和人吃得太撐會腹脹一樣，旺盛的氣血濃郁到了一個驚人地步的時候，這美食也就變成了毒藥，而且是極為致命的毒藥。
神志低下的小鬼，無法抗拒這種毒藥的吸引，它們宛如撲火飛蛾一般前赴後繼，傻乎乎的不知死活。
「真是過分了！」另一個尖細的聲音如是說道。
過分，這不是說他們自己這些鬼，而是說路過這裡的李珏。
「這傢伙難道不知道北邙山是行軍的禁地嗎？」尖細的聲音顯得憤恨不已：「當初我們和司馬炎說好了的。北邙山歸我們。他們借道而行，不能帶超過一萬之軍。現在的人都這麼健忘，還是說我們這些老鬼久不出手，他們都把我們當耳邊風了？」
「長……長老，他們可沒有破壞規矩啊！」就在那尖細的聲音開始暴怒的時候，一個哆哆嗦嗦的話語聲響起。
「什麼意思？」尖細的聲音厲聲喝問。
「他們只來了五千都不到……」哆哆嗦嗦的聲音這樣回應道。
「什麼！才這麼一點？」尖細的聲音顯得有些吃驚：「這怎麼可能？這樣的氣血，沒有一萬的精銳根本聚合不起來啊。」
「可是，他們就是那麼小小的一坨啊。」哆哆嗦嗦的聲音堅持自己的觀點。
「你說的是真的？」尖細的聲音驚訝的道了這麼一聲，旋即捲起一陣陰風，徑自往赤紅血柱那邊飛去。
赤紅的氣血之力雖然滂湃，但那他這等已然修成鬼仙之體的鬼王來說根本就沒有一點用處。他來到那軍隊的上頭往下端看，一時間看的分明。的確，下方的軍隊豈止連一萬人都沒有，就他看來這裡滿打滿算連五千人都沒有。
「不到五千之軍竟然就有這樣的氣數，他們是怎麼煉的？」尖細聲音也跟著詫異起來。
「……」沒有鬼回答他。
曾經於修行或是吞噬中數百年的它們早已忘記的人間的種種，更別說即使是當今之人，也沒有幾個能看得懂李珏練兵的門道了。
「哼，不過這又如何？他們終究是打擾我們了啊！」尖細的聲音蠻橫的道了一聲，旋即如大鳥捕食一般俯衝向下。
他以為下面的小五千人馬也就是氣血充盈而已，根本就沒有什麼強大的力量庇佑。以他鬼仙的實力，拿下這小小的一路人馬實在是太容易也不過了。
鬼物愛氣血，鬼物怕氣血。一旦氣血不起作用了，那這些強大的鬼王想要搞定對方實在是再容易也不過了。
不要說小五千人在這有著尖細聲音的鬼王眼中就是一盤菜，就是更多一些鬼王對此也漫步在乎。
鬼仙雖是所有仙人里最弱的，但也是仙，仙人會怕凡人嗎？除了擔心因果糾纏，那還真的一點也不怕。
所以這傢伙得意的笑了。
「區區幾千人而已！來，成為老祖我的美味吧。」他高聲叫囂著，眉目間顯出幾許興奮的神色。
「媽的！居然被這個老鬼搶先一步。」看到這傢伙如此舉動，遠方旁觀的人不由得咒罵出聲。
當下也有數道身影長身而出試圖加入這美妙的饕餮盛宴，而更多一些自持身份的人，這遠遠的看著。
北邙山鬼地，乃是鬼修之聖地，在這裡修行的鬼王豈止數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