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五章 我允了
於是,一份戰書就在石勒的催促下,在馬匪中文書的匆忙寫就之下被送往桓遠之的面前。
桓遠之是在台墩群中一個較大的台墩內部召見這名的來自馬匪的使者。
這個使者是馬匪中的一個小頭目,是屬於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死,內心癲狂,可外表卻又十分冷靜的那種人。
嗯……他是有點兒神經質的。
所以,他站在桓遠之的面前,站得穩穩的,甚至有點兒高高在上的味道。
戰書就放在桓遠之面前的桌案上。
他也將自己該說的事情都說了。桓遠之沉默著,反覆翻看自己面前的這張只寫了一頁紙,也就兩三百字的戰書,似乎想在裡面看出花來。
「也許那裡面確實有花?」那人想著,心中暗覺這似乎是一個情況。
如果桓遠之沒有答應已方的要求,那就說明這戰書有點問題,自己必須向石勒老大建議,好好的調查一下那書寫戰書的文書了。
對一切非已的人表示懷疑,這也是這個人特質之一。
沉默尷尬的氣氛在大廳里蔓延,但那人依舊從容的忍耐著。
桓遠之在察覺到這一點后,不禁看高了他一些。
這個時候,桓遠之表示自己已經完全看明白了這封戰書里的貓膩。
是的,這封戰書不單純是戰書,更是一份警告。
寫這份戰書的人,似乎依舊有些良心未泯,在戰書的字裡行間,以極為隱晦的詞句,警告自己千萬不可出城迎戰,與石勒對決於荒野之上。
在荒野之上,步兵遭遇騎兵這根本就是一場噩夢。
對方想表達的就是這樣的意思。
這簡直就是把我當孩子看嘛!
桓遠之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爽,但也有感動。畢竟會警告你的人,終究對你還是有點「感情」的。
當然,他也知道這份感情不單單是針對自己,更是針對自己所代表的那些人。
看明白了這份暗示,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桓遠之應該就這樣順從下來,按照那人所說的拒絕石勒的提議。
但,桓遠之明白自己並不能那樣做。
「後天決戰是吧!」桓遠之揚了揚眉頭,「既然是這樣,那我應允了。後天巳時三刻,雙方約戰台墩之西。」
桓遠之滿口答應下來。
「什麼?」桓遠之的應允,讓那使者詫異無比。
居然答應了這樣的決戰?這傢伙是傻子嗎?
使者錯愕了一下,旋即推翻自己心裡所有關於桓遠之的印象。
本以為這樣文靜從容的人是一個不好對付的角色,可就現在看來他完全就是一個來鍍金的世家子弟,對於戰鬥他根本就沒有一點想法,否則他也不會就這樣答應如此離譜的要求了。
「這傢伙的命估計只剩下兩天了吧。」在桓遠之答應下來之後,使者就用看死人一樣的目光,看著桓遠之。
桓遠之對此恍如無覺,他哈哈的笑著,像一個傻子一般,命人將使者送了出去。
而在他離去之後,桓遠之卻是很有點興奮的沖著大廳里因為自己剛剛作出了一個愚蠢選擇而對此表露驚詫和絕望之意的將領們說道:「諸位石勒只有兩天好活了。兩天之後的決戰便是他斃命之時。」
「什麼?」桓遠之這自大無比的話聽在眾人耳中,從一開始就被要求不得說話的將領們徹底的忍耐不下去了。就算因此而違背了軍令,他們也必須開口:
「大人,你的真的沒有發瘋么?讓我們離開完備的工事去和馬匪們野戰,我承認我們的訓練是一流的,但我們訓練的時間畢竟太短了,所具備的實力並不足以做到這一點。和石勒野戰,只怕最後輸的人是我們。」
「我們不會輸!」面帶微笑的桓遠之在自己手下表達出了自己的意見之後,輕輕的搖了搖頭,固執己見的堅持自己的觀點:「輸的人必然是石勒,因為我相信我們的士兵能夠堅持到最後勝利的。」
「堅持?這可不是堅持就能取勝的事情啊。」眾人苦笑,他們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桓遠之吐出了一個令他們也覺得驚喜的消息:
「主公要來了。事實上,主公帶著隊伍就在石勒後方大概一百里的地方。以我對主公所部行軍速度的估計,他們大概明天晚上就能抵達石勒的身後。合圍之勢已然形成!
下一步……便是我們對石勒發動圍剿的關鍵所在了。我們與石勒野戰,自然會是一場苦鬥慘戰,可只要我們願意咬牙堅持下去,最後的勝利必然是我們。因為我們還有主公……」
「原來是這樣。」眾人頓時恍然。這下他們也明白為什麼一貫冷靜明智的桓遠之會做出那樣不合時宜的安排了。
「參軍大人,你這是直接挖了一個坑給石勒跳啊。」石方哈哈大笑起來。他覺得石勒這一下怕是要被坑慘了。
「呵,我可不會挖坑。這個坑是石勒自己挖的,也是他要自己下去的。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的應允下來罷了。」桓遠之淡淡的笑著風輕雲淡的搖了搖頭。
只是這一刻,沒有人相信他是如此的清白無辜。看著他從容淡定的模樣,眾人都是在心底暗自腹誹:「我看你的肚皮是黑的!」
只是,不管桓遠之的肚皮究竟是不是黑的,他這邊的決定都已經這麼定下了。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針對決戰進行各種安排。
這種安排自然不足以為外人說知曉。
石勒派出去的使者也沒有千里眼和順風耳,自然也不曉得桓遠之的重重打算。
從桓遠之那邊離開,他卻是一臉歡喜的回到了石勒的營地之中,將桓遠之竟然傻乎乎的答應了決戰要求的消息告訴了自家老大。
「呀……沒想到他居然真的答應了?這傢伙是不是腦袋有坑啊?」聽使者報告的好消息,石勒臉上也是一臉詫異。
原本他也只是想依照古風,派人去試一試罷了,至於試出來的結果他本來也沒有報太大的希望。他以為對方不會答應,卻沒有想到對方的抉擇出乎自己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