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章 屠戮
看著兒子窘迫的模樣，鄭源淡淡的笑了笑，這才正色開口：「我也不和你說虛。講真，世家之所以能夠一直存在，無非就是一點，為了生存無所不為。」
「為了生存無所不為？」年輕的明之琢磨著這個話語，臉上有些迷茫，心中卻有著駭然：「無所不為是指？」
「兄弟敵國，各位其主，有人會去投靠胡人，也有人會去成為山賊盜匪……」鄭源舉例說道。
「這……」明之聞言感覺心中的某個堅持破碎了。原本他是為自己身為世家子弟自豪的。
但是現在……
他卻覺得世家其實也沒什麼好的，甚至其中的齷齪令人心驚膽戰。
「為了生存，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絕對的朋友。一切皆以家族存亡為主。在這個前提下，父子，兄弟，都是次要的……關鍵是家族的延續。」鄭源平靜的話語卻蘊含著驚人的冷漠。
似乎在這些世家子弟眼裡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家族延續重要。
明之看著自己的父親，眼睛幽幽得得出神，他似乎沒有想到自己平日里和藹可親的父親在竟會有冰冷的一面。
「一定必須這樣嗎？」明之喃喃自語。
「亂世太亂，想要生存，想要壯大，這樣是必須的。」鄭源如是說道。
「所以……」明之的心有點亂。
「所以，我們就算再討厭石勒，我們也必須和他聯手，對付李珏……因為李珏也是紮根於梁縣的。一山不容二虎，他和石勒這頭走狼不同。」鄭源說出了要和石勒聯手的關鍵所在。
鄭家要拿下李珏的產業，要獨霸梁縣的利益，就必須藉助石勒的力量。因為石勒是流寇，他可以搶走女人，拿走金銀財寶，但絕對拿不走李珏在關家坳的那些設施和工匠。
「設備和工匠歸自己，其他的石勒愛要多少便拿多少。」鄭源打得就是這樣的算盤。
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鄭源認為這很公平，畢竟自己是世家豪門，雖然只是支脈，但能夠和一群盜賊如此，已算是客氣了——石勒應該對自己感恩戴德才對。
但，石勒並不這麼認為。
在擁著兩名侍女激烈肉搏之後，石勒滿是汗水的就榻上起身。他伸手輕點兩名侍女的穴道，讓這兩位初承恩澤的可憐人深深的昏睡過去，旋即張口發出一波尋常人難以聽聞，但習武之人又絕對不會聽錯的聲響。
很快，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起來，緊接著便是房門打開的聲音。
石勒這間客房的門被敲響了。石勒開門，三大首領魚貫而入，面色從容而平靜的站在了石勒的面前。
「首尾都收拾清楚了？」石勒開口問自己的手下。
「是的！」眾人重重的點頭。
此時夜已深沉，正是萬物具籟之時，為了不吵醒其它人，大夥的聲音都壓得很低。只是大夥的實力都不錯，就這樣的小聲，大家也都能聽一個明白。
「嘿，今天鄭家給我們的招待不錯吧！你們對此有沒有什麼感想？」在眾人點頭之後，石勒首先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鄭家人規矩太多，我很不喜歡……」廬犁大大咧咧的首先開口。
「沒有人問你這個！」閆凱按住了胡言亂語的巴文。
石勒看了廬犁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他轉頭看著巴文。
巴文明白石勒的意思，便拋磚引玉道：「趙源看上去豪爽大方，可實際上對我們卻是存了利用的想法，他想吞併李珏的產業，可實力又不夠，所以他找上了我們。他希望我們能夠成為他手中的尖刀，為他除掉李珏。」
「真是好想法！可惜，我們是有自己意志的。」石勒咬牙切齒的環顧了四周一番：「腸肥腦滿的傢伙怎麼配擁有如此好東西！」
「大哥你是想？」閆凱和巴文一時間有些吃驚，愣愣的望著石勒。
「現在先做他們的刀，等我們有實力，我會一筆一筆討回來的。」石勒如是說道。
「這是自然！」對此沒有異議。
鄭源不是什麼好人，石勒更是惡棍中的惡棍。這邊才說好要合作呢。石勒心中就想著要黑吃黑了。
由此可見明之心中對他們的不信任是有根源的。
不過，這些事情都是以後了，至於現在，雙方在有李珏這麼一個大目標的情況下，自然得好好的聯合一番。
如此各懷心思的一夜過去。
第二天一早，石勒便帶隊離開了鄭家的塢堡。
該怎麼打，兩邊已有了定計。
石勒從鄭源這邊知道李珏在梁縣的布置，是以防禦關家坳和縣城為主。
這本來沒什麼，但關鍵是李珏在軍隊成立之時，宣稱要保護百姓。
保護百姓那便需要一個一個村落守護下去，那需要大量的兵力，而李珏眼下的兵力並不充裕。
這便是李珏的軟肋了。
事實上，李珏說的那麼好，可沒有人會去平白無辜的相信他。大家其實都在等待，他們都想看看李珏的成色究竟如何。
所以……
鄭源建議從對李珏表示服從的村落開始下手，逐一襲擊這些村落。如果能夠取得不錯的效果，那麼這邊也會發力，說李珏的許諾之虛有圖表之流不可相信。
總之，他們要通過石勒的努力，形成一種對李珏不利的風潮。
在這種評議風潮之下，李珏的名聲會受到很大影響，他會被動搖根基。
這對作為新生政權的李珏傷害很大。
在重重重壓之下，李珏肯定會想著要來剿滅石勒。而以步兵追逐騎兵，雙方還未開戰，李珏便已輸了一步，接下來該怎麼打就要看石勒自己的水平了。
不過以騎兵打步兵，鄭源相信石勒會打得很輕鬆。
石勒自己對此也很有信心。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輸，我一定要將李珏這混蛋欠我們統統討回來。」石勒憤恨的想道。
為此，他的動作又加快了許多。
這一次，他選擇的目標是離鄭家塢堡大約有七十里路程的臨水村，這是一個不到五百人的小村子。人少，實力就弱，便越發沒有獨立的想法。能夠跟隨強者，得到強者的庇佑是這樣小村子最普遍的想法。
臨水村是最早向李珏表示投靠之意的村子，石勒選擇他們作為自己的第一個目標，其殺雞駭猴的念頭已是十分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