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勸降
夜幕之下，離緱氏縣城不遠的幽燕十八騎營地里。一片喧嘩，聲囂塵上，忙碌的燈火，將半邊天都映照得通紅。
緱氏縣令陳鈞將衛玠找來，急匆匆拉著她上了城頭，指著對面那一片鮮明的通紅不解的詢問：「衛大家，你看對面那些人究竟是怎麼了。他們莫不是想連夜攻城吧。」
神情有些慌張的陳鈞語無倫次的說著原本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話語。
他真的是被嚇壞了。這些天他被那些在外面跑馬喧嘩的人弄得緊張無比，眼下的反應似乎是這些天緊張的一個總爆發。
「騎兵攻城？還是在這大黑夜裡，這想想也是不可能的。」衛玠輕輕的搖了搖頭，用溫和的語氣從容的複述著他平日里從葉雨、謝玄那邊聽到一些關於軍事的基本知識。
衛玠並不通曉軍事，可是葉雨，謝玄他們懂。陳鈞這個縣令還是有點世家子弟的高傲脾氣，葉雨、謝玄他們進入緱氏這麼多天，從來沒有去拜訪過他們，所有的事情都是通過衛玠來談。有事衛玠不懂，就要去問葉雨和玄，他也由得衛玠去問。
儘管這無疑大大降低的辦事效率，但陳鈞卻不在乎，或許他覺得一切都慢悠悠的才是正理。
「唉……這人真是！」衛玠想起來也忍不住的嘆息搖頭。
習慣了李珏麾下那啥事情都風風火火的搞，無處不透著活力的快節奏，再來看陳鈞這邊的慢三拍，衛玠還真有些不適應。
不過，好在除了這點看不起人的毛病之外，陳鈞多少也算是明智的人。他能分析出，什麼是正確，什麼事不正確的，並在短時間裡，做出相對適合的選擇。在各方面的資源的調度上，他她表現出了相當的水準。
能夠在短時間裡將葉雨、謝玄他們一行人安排得妥當，讓他們住在縣城裡，舒舒服服，除了守城和訓練的本職工作之外就不需考慮更多的東西，衛玠表示這也是很難得的能力了。
「可惜他這脾氣……」衛玠心中也是無奈的很。如果陳鈞不是這麼瞧不起人的話，他都要出手勸說陳鈞加入自己了。
左右也不過是個縣令，這樣的官職在衛玠眼裡就是一個菜。
「唉……可惜了。」衛玠心中暗嘆。
這時陳鈞的話語再次傳了過來，「他們，究竟是要做什麼呢？」
「做什麼？」衛玠沒有回答他，因為對於下面的情況他也瞧不明白。
本來嘛，他就是不通軍事的。
「別擔心啦。城頭的守備，我們不是都交給葉雨、謝玄他們了嗎？相信他們吧！這樣的事情，他們是能夠處理好的。漫漫長夜，他們怎麼鬧，就怎麼鬧，反正他們進不來，我們還是回去摟著美人睡覺比較好些。」衛玠說罷便轉身欲走。
但是陳鈞叫住了他：「衛大家，等等，好像有情況。」
「有情況？有什麼情況？」衛玠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扭頭狐疑的看著陳鈞。
陳鈞指了指城下的遠處。這時響徹一片的馬蹄聲已經響起，在朦朧的月色之下，一片黑壓壓的波浪由遠而近的奔騰而至。
石勒終於來了。
「嗚！」低沉號角聲響起，那是石勒進兵時的號角。而與他這低沉相對的，則是緱氏城頭上響起隨之遍及全城的鑼鼓聲——敵已至！
敵已至，然戰為起！
面對城頭上緊張兮兮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石勒冷冷的笑了。在左右打起的火把被風吹得不斷搖弋的環境下，他的笑了於忽明忽暗之間顯得有些寒蟬人了。
「可怕的笑容，這就掏心大魔王的笑容嗎？」城樓一片慌亂，很多守城的青壯在看到石勒這樣的微笑之後都不由自主的慌了手腳。
關於石勒的過往這些天已經傳遍了整個緱氏城，人們在痛恨石勒的同時，也對石勒的殘暴感到驚恐。
只是有利有弊，宣傳這一切的本意是想激起人們對石勒的厭惡。然而衛玠底下的人在做好這一點的同時，也不可避免的石勒的兇殘帶入人們的心中。
乍然面見如此兇殘的主兒，就這麼發笑，人們也是心中發寒。
凶名在外，聲威赫赫……
衛玠把握到這些壯丁心裡的變化，心中有些擔心。
未戰先怯，這戰還怎麼打？
衛玠擔心著。
可還不等他說些什麼。
謝玄的聲音便清亮的在城頭響起：「站直嘍，別發抖！怕什麼？就憑怕能阻止這些混賬不做那些令人恐怖的事情嗎？這恐怕不行吧。既然怕救不了你們，為什麼不鼓起勇氣阻止他們？我們都在城牆的保護之下。只要不讓他們攻入城中，你們就不會有事。」
「這……說得沒錯！」謝玄的話同樣也很淺白，但這些守城的壯丁能夠聽進去的也就是這樣淺白的話語。
想了想，眾人要緊牙關。他們這些男人，看了看左右，見到許多身著軍服的女兵板著臉在一邊一絲不苟的勞作，一種羞愧和不甘頓時湧上了這些熱血青年的心頭：「什麼時候，我們這些堂堂男子漢也靠女人來保護了？這些年輕的女人尚且不怕外面的魔王，我們怕什麼？」
想著，他的勇氣頓時湧起。心神也隨之安定不少。
石勒現身所引起的動靜，就像是往深淵裡砸落的石塊，雖然泛起了一些漣漪波濤，但最終化於無形。
「上面還是有能人的。」感受著城頭上氣氛的變化，石勒感慨一聲，但該做的事情，依舊不得不為之。
在搖弋不定火把輝映之下，在城頭上眾人注視的目光之下，石勒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現在不肯投降，無非是想有人會救你們！可是，你們到底失算了。」大笑之後，石勒冷冷的斷喝起來：「你們依仗就是李珏的兩千多人。我承認這兩千多人如果一起出現在這裡，卻是會給我們攻城造成很多不便。
可是李珏選擇了分兵。這是你們最愚蠢的選擇。你們想過沒有，既然我都出現在了這兒，那為什麼我大哥汲桑一直都沒有出現？因為他們去對付你們心中的救星了。」
「看看吧！」石勒說著就從後面的人手裡接過一個首級將其高高的舉起：「你們那個救星的腦袋就在這兒，你們就不要指望他了。」
「哈哈！」說著汲桑再次狂笑起來：「你們的救星都落個如此下場，你們還不投降，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