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意不平
這仗沒法再打下去了。
本來趙家賴以自持的武力便是趙家的六少爺趙韞。可如今連趙韞都落在人家手上了，這戰還怎麼打？
趙恩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迅速告饒：「舍弟年幼無知，還請閣下高抬貴手饒舍弟一回吧。在下願以優惠的價格向閣下提供一百輛牛馬大車和三千石糧食。」
「一百輛不夠，我至少需要兩百輛牛馬打車和四千石糧食。」李珏強硬的說道，一邊說，他還一邊拿捏了一下趙韞的脖子。趙韞本就被卡的難受，此時又被一捏，臉色更是通紅。
趙恩看著自己兄弟那不能呼吸的難過模樣，當下神色惶急的連連擺手：「好說，好說請先把舍弟給放了吧。家父最愛這個小子，我可不敢讓他有絲毫損傷。」
趙恩有意無意強調自己弟弟在家族裡的重要性。
他的說法讓李珏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這是想讓我把趙韞拿下？攥在手中？如果我是真正的山賊，明白了這些肯定會做出這等『正確』的選擇。但很可惜，我並不是真正的山賊。就這麼一個小子，我那在手裡也沒用啊！不宜逼迫太甚。」
李珏心中沉吟著，他已經敏銳的捕捉到了衛玠用眼神給自己的提醒：「最好放人，體現我們的大度。」
「大度么？大度是建立在絕對優勢的基礎上。」想著李珏的目光從那些明顯露出怯意的趙家家丁身上掃過，嘴角的微笑卻是更深了一點。
他知道這些人不足為懼。
既然這樣，李珏捏住趙韞的右手一松，持匕的左手一拳轟在兩人身下的坐騎上，旋即整個人倒飛而起，借著那一拳的勁道回到了自己的坐騎上。看也不看趙韞一眼撥馬就走。
趙韞再一次被刺痛了，他把握長戈的手攥得緊緊的，似乎要將這青銅戈柄捏碎一般。
看著李珏那飄飄然的聲音，被輕視的感覺湧上心頭。
惱火不已的他甚至有從背後突襲上去，將李珏一戈刺死的衝動。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只是才小跑兩步，他便被從後面剛上來的兄長給拉住了胳膊。
「六弟，不要再衝動了。」年近五十的趙恩拉住趙韞，輕輕的朝他搖頭。
趙韞看了看頭髮花白的大哥一眼，冷哼一聲，微微用勁試圖從自家大哥的手中掙脫，但試了幾把力氣卻依舊不能成功。
「大哥的力氣怎麼……？」趙韞心中驚訝。他抬頭看向自己的兄長，意外的把握到了兄長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精芒。
「原來大哥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趙韞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兄長竟然也如此的陌生。
這也難怪，他才十七，而自己的大哥也已經四十有九，大哥的長子趙駿都比他還要大上兩歲。他與大哥在一起看起來不像是兄弟，倒像是父子。
都說三歲一個代溝，兩個年級相差的如此大，這代溝疊起來就更深了。趙家是當地的土豪，雖然還夠不上世家的標準，但大家族該有一些道道，趙家也還是有的。
趙巽的幾個兒子，除了年級最小的兩個都跟在他身邊過活，其他的人，但凡在十歲以上的都有自己的院落，自己的奴僕。
在他們這裡家的氣氛，親人之間的感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濃烈。幾個兄弟之間身子還有敵對的情緒。比如趙韞對他的五哥趙登就很不對付。以至於趙登和楊琀對立，趙韞更是站在自己好友那邊坐視自家好友把自己的兄長「害」死。
人們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其實地方豪強的大宅院里各種是是非非也多如牛毛。
正是因為這樣，趙韞不了解自家大哥有多少本事卻也算得上是正常了。
就這麼一耽擱，李珏回歸本陣。他轉身重新面對已經並立站在一起的兄弟二人，嘴角的笑容再次揚起：「我已經表達出了我的誠意。趙大少，現在該輪到你們了，給一個實價吧。」
「現在一旦糧食是五吊錢，我也不算你太多，給你打一個折算你四吊五如何？」趙恩打了一個哈哈很是市儈的談起了生意。
「四吊五？」李珏吧嗒了一下眼睛，心中有些琢磨不定。他並不熟悉糧價行情，根本就不知道這價格貴不貴。
咋辦？
李珏面上平靜，心底卻發虛得很。
他猶疑著，久久不能語。
衛玠看出了李珏的尷尬，當下策馬而出代李珏和趙恩談判：「四吊五是什麼價格？若你需要，我可以用這個價格賣你萬石。今年的天候不是太好，但河東一代還是大熟的，賣你四吊五，我還能賺上一度。」
「你能賣出萬石糧食？」趙恩一臉不信的望著衛玠。
「為何不可？我堂堂河東衛家難道拿不出萬石糧食嗎？」衛玠揚了揚眉頭，話聲稍稍抬起，眸中帶著一絲不屑。
「河東衛家？閣下是……」看到衛玠如此出色的容貌，趙恩隱約猜到了衛玠的身份，只是他依舊有些不確定：「不會真是那位吧。不應該啊！那樣的人怎麼會……」
他疑惑著，但他的疑惑很快就在衛玠的點頭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衛玠的話也不驚人，只是淡淡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在下衛玠，小子叔寶。」
夠了，這就夠了！
以衛玠，衛叔寶這一個名號，便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可是聞名天下的玄學大家，他出口的話就代表了天下經典最合理的解釋。
聽衛玠承認自己的身份，趙家集這邊所有的人都將矚目的眼神放在衛玠的身上。在他們的眼力天地間只有衛玠一人而已。至於其他的一概成了背景，完全被別人所忽視。
「唉……感受到了沒有！」王聿像是自嘆，又像是給人訴說：「這就是和衛玠在一起最無奈的地方。別人一聽說是他，所有的注意力就都到他身上了。他是光揮璀璨的明星，而我們則是紅花之旁，綠葉之下的泥土。」
王聿對此無奈的很，言語間也帶了些許怨念。
聽他如此說，衛玠不好做什麼表情，但李珏這邊的陳安，馬寧等人都心有餘悸的點頭。徐雯、葉雨、張穎、劉芸幾個更是捂嘴偷笑。
但與他們不同的是，李珏卻是笑呵呵的看著，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其實吧！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什麼？」如此別緻的觀點，讓大夥都有些詫異：「你不會……如此大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