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再燃一把火
衛玠和王聿飛快的來，然後又飛快的離去。
望著他們匆匆而去的背影，孟超不屑的輕啜了一口痰在地上：「什麼人啊！以為我看不出來么？你們分明就是想做逃兵。」
「逃兵？」孟玖揚了揚眉頭，皺眉思索了一下，卻也明白了自己兄弟話語中意思。
衛玠和王聿兩個終究還是看不起司馬顒的作為，為了自保，他們打算遠離長安。畢竟，像自己這樣的小卒子不敢拿他們怎麼樣，可手握大權的張方、司馬顒可不一定了。
孟玖聽說張方對衛玠很感興趣。
「也許他想試試這花樣美男的後庭花？」孟玖不無齷齪的想道。
若非他是去了勢的閹人，若非衛玠天下聞名背後又有數個世家豪門支持他，只怕他對衛玠也有覬覦之心。
「這樣的男人生的比女人都漂亮，實在令人嚮往啊！」孟玖嘆息一聲，旋即收拾了一下心思，揮了揮手，讓自己的隊伍再跟上。
衛玠和王聿不看好司馬顒，孟玖和孟超也不看好。只是和了無牽挂的兩個年輕人不同，他們還有需要侍奉的主公。
他們的主子司馬穎還在張方的手中，這令他們不得不為司馬顒效力，服從張方的軍令。
說實話，他們也很有些無可奈何啊。
「算了……還是不要想太多。」孟玖輕輕的搖了搖腦袋，將這些令人心煩的事情拋之腦後。
大軍在將領們的催促下急行，因為受到峽谷地形的限制，一萬多人的隊伍被長長的拉成了一條蛇。
渡燕峽本來就是荒無人煙的無人谷，平日里除了某些翻山越嶺採集草藥的參客之外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人會來這裡。人少，自然也就不可能開闢道路。
士兵們在至少齊膝的荒草從中行走，有不少人都被茂密而尖銳的草葉割破了裸露在外的小腿慘叫、哀嚎抱怨之聲就此不絕於耳，很多人都開始抱怨這一次行軍。
這些抱怨並沒有很快傳入孟玖兄弟的耳中。他們是領著騎兵隊伍走在最前頭的，坐騎墊高了他們的身子，高高的皮靴給他們的腳帶來了不錯的保護，他們自己沒有這樣的感覺，而後面的不滿也因為被穀道拉長的隊伍而傳播的緩慢。
等他們最終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深入山谷數里有餘。
在這裡，孟玖和孟超二人已經能夠看到前面兩里處燃起的星點火把之光了。
敵人就在面前，接到了有關隊伍里抱怨的孟氏兄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敵人就在眼前了，讓他們忍一忍不行嗎？」
孟超這樣不耐煩的說著。
傳令兵把他的不耐如實傳遞下去，這又是一段時間。而在得到將領確切命令之前，隊伍是必須繼續向前的。
一時間，遭遇傷痛的人在增加，實在無法走動的人越來越多，隊伍里那些士兵的士氣也因此而一降再降。
抱怨聲，一聲高過一聲，即使有通過山谷的獵獵風聲作為掩護，也漸漸的掩蓋不下去了。
情況變得前所未有的糟糕，等孟玖、孟超真正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一切似乎都已經太遲了。
這個時候，吹拂在山谷里的風越來越大了。帶著熱意的風吹在人們的身上非但沒有讓大家覺得涼爽愜意，反而讓他們煩躁起來。
隊伍開始混亂了，傷了腳的士兵想要休息，而還有的士兵則像著繼續前進，前進與後退之間衝突，身體與精神上的消耗……諸般問題都在這一點上爆發出來。
喧囂的咒罵聲變大了。
李珏在渡燕峽之上聽到了這樣的喧囂。
「沒想到，他們竟然變成這樣。」聽著抱怨，李珏臉上笑意頓起。
他趴下身去往峽谷之下的地方張望了一會，再次確定了孟玖、孟超他們的隊伍進入峽谷的已有絕大部分，剩下只有一些行動緩慢的輜重隊和一路動向不明的步卒之後，終於向跟在自己身邊的徐雯點頭示意：「開始行動吧！」
徐雯頓時大喜，一路小跑著去傳達命令。
李珏望著徐雯那颯爽的英姿，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的濃郁起來。
當下他沒動，只是靜靜的等待。直到差不多一刻鐘之後，西邊的山谷那兒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轟鳴之聲。李珏明白自己的計劃已經開始了。
已經計算好長短的炸藥包一個接著一個按照一定的節奏從山崖之上拋下。
它們凌空炸開將包裹在火藥包外圍的鐵屑、鐵釘、陶瓷碎片什麼的潑灑出去，宛如天女散花一般籠罩了行走在穀道之中的軍人頭頂。
因為隊伍實在是密集的緣故，往往一個炸藥包就能重創幾十人，而因此產生的恐慌更是如被狂風吹倒的草原一般迅速蔓延擴散。
而就在炸藥包大量殺傷敵兵的同時，一罐罐用陶罐封裝起來的油被李珏麾下的女丁和男丁們從懸崖之上拋下。
這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技巧，也不需要進行什麼瞄準，只要你有力氣，認得清方向，就足以完成這件事情。
李珏的可戰之兵不多，可有一把力氣還是不少。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們做起來自然毫無難度。不過十幾個呼吸，李珏準備的數萬個油罐就被他們拋擲一空。
此時，熊熊烈火已經在高崖之下的谷地里劇烈的燃燒起來。
點燃它們的不是伏兵投下的薪火而是他們手裡用來照明的火把。
明亮的火把遇上砸下油罐究竟會產生怎樣的反應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這就幾率來說或許算得上是偶然，可放大到整個戰場而言卻算是必然。
山谷里的火無可避免的燃燒起來，即使那些士兵能夠避免一切的偶然卻也無法阻止來自山頂的補刀。
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包裹了浸了油的麻布的結實框子被火把點燃之後從山頂上砸落。它們看上去就像是一顆顆從天空隕落的流星。
臨時被趕製出來的它們絕沒有一絲美感可言，雖然他們落下的瞬間確實有幾分壯觀的模樣，但落在地上之後騰起火焰卻讓人明白它們絕不是為了人們照亮黑暗而來。
隨著這些令人驚恐的，補刀之物的落下，正在飽受莫名轟炸之痛的晉軍又在祝融之焰的洶湧翻騰之中陷入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