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鬥地主
隨著李珏的一聲令下,一個寬大的木質高台就被簡單的搭建起來。高台位於塢堡的門前,寬三丈,高六尺,長一丈有餘,看起來還是挺大氣的。
此時,李珏已經命人將這裡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告知了村民。是以在高台建好后不久,村裡的人們就三三兩兩的過來圍著這座高台轉悠,時不時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他並不知道這高台用來做什麼,但他們依舊覺得這個高台巍峨雄壯,其間蘊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他們不曉得這種力量是什麼,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對這種力量的敬畏。
人,越來越多了,互相之間的議論也起來了。
大家主要關注的焦點便在於這支打下了安家堡的山大王究竟會如何隊伍自己這些手無寸鐵之日的平頭百姓——楊柔的猜測還是很有道理的,在李珏沒有公布他們身份的時候,他們的確被視為山賊盜匪一流。
儘管朝廷已經是那樣的混賬,可在這偏遠的,平時連衙役都見不到幾個的小山村裡,老百姓們關於正統的認知還是那麼樸實。他們未必會在王師抵達之時簞食壺漿恭順的迎上,但他們絕對會因為山賊盜匪的來臨而心中惶恐。
在他們的認知中,賊就是壞的。
安老三也在人群之中。同村的鄉親知道他是第一個見到這伙賊人的人,於是都好奇的向他打探:「他們究竟是誰?強不強,會不會把我們殺了?」
「這事兒有些怪。」安老三老被這樣問著,可他自己心裡也迷糊的緊:「他們那天明明是以人販子的身份入村的,我看他們還帶了那麼多女子……怎麼會!」
「說不定那些女子也是盜匪呢。」有人異想天開的說出了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那怎麼可能!」大夥哄然而笑,大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只有安老三在一邊默默不語,「也許這就是真的呢!」
他是一個觀察仔細的人,自然看出來,這路來歷不明的山匪之中那些說話算數的大都是女子,而且隊伍里女子比男子多,很多男子看見那些身著甲胄的女子,都還有些怕怕的意思。
這些細節,讓他確信,自己的想法似乎有點靠譜。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人家的刀不揮向自己的腦袋,自己似乎也該老老實實的做一個順民吧。
反正不管是安祺還是這些盜匪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形勢,雖說他們宣布要當著自己的面解決掉安祺,可在安老三看來這也只是他們對自己這些老百姓的一種嚇唬,他們在展現自己的力量。這也由得他們,只要他們不整到自己頭上就好。
冷眼旁觀狗咬狗!
安老三是這麼想的,大多數的村民們也都是這麼想的。
所以當李珏心目中那應該是熱熱鬧鬧的公審大會在所有前來觀看的村民們面前展開的時候,所收到的效果是十分差勁的。
已經成了廢人的安祺被拎了上去,只是下面的人並未踴躍的指正他的罪證,而只是冷漠的觀看李珏的人在上面喋喋不休。
儘管被李珏安排在上面的人是一個很會說話的女孩兒,名喚齊欣,看起來有些潑辣和大膽,可面對下面如此冷漠的反應,上面的她也著實有些尷尬了。
「這樣冷場可不行!」看著幾乎要成獨角戲的公審,李珏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他連忙找來葉雨,在她耳邊吩咐一番。
葉雨點點頭,迅速領命下去了。
不一會,人群中一片騷動。李珏凝神望去,便見到一個二十齣頭漢子撥開人群走了出來。
那漢子身高在八尺上下,一生皮膚黝黑光亮,身上不見多少肌肉,但整個人看上去卻是極為精神的。他緊緊皺著眉頭,來到村民們的面前,也不管身後那些人拉扯,很有些不耐煩的開了口:「你們不是說讓我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么?安祺那一家子幾乎沒有一個好人,他前些年奪了我二伯的十畝熟田,不知我可否將他索拿回來?」
「你二伯呢?他為什麼不出面!」台上的齊欣不解的問道。她還記得李珏交代她的事情,若是索要財物的,包括田產最好都由本人出面方可。故而,她聽那漢子說自己是為自己的伯父出頭,便輕聲追問了這麼一句。
「我二伯給他們家害得只剩下一口氣了。如今他卧病在床都是由我再照顧他……」那漢子悲傷的說道。
「你二伯也沒有子嗣?」齊欣又問。
「二伯只有一位閨女,也給他們搶到塢堡里,前兩年聽說已經病死了……」漢子說著,傷心的落下淚來。
這顯然他的傷心事兒。李珏聽漢子哭得情真意切,心下慘然。
這年頭,正規的世家子弟雖有不少不軌之舉,但多少還要些臉面,不至於做得天怒人怨,而類似安家這樣的後起之秀,世家的文化底蘊不曾學得幾分,但世家的霸道與蠻不講理卻是青出於藍。
他們做事更加直接,自然也顯得更加的野蠻,令人無法接受了。
漢子訴說了自己的苦楚。這似乎是真實存在的,在他話語落下之後,在場的百姓大都也瞪大了眼睛。他們未必都有漢子那麼凄慘,可平日也受了安祺和他那些家丁的氣。原本他們是想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可眼下那漢子率先出頭,他們心裡的一些念想頓時被勾了起來,他們也想看看台上的那些大王們究竟是怎麼處理這件事情的。
「你告訴我你二伯姓甚名誰,他的田地是哪一年被搶走的?你二伯的女兒姓甚名誰?你說你二伯被他們害了,那害你二伯的人可還在台上的那些人當中?你能幫我指出他們嗎?」齊欣很是平靜的問了那漢子五個問題,卻是要進一步核實,那漢子所言之事的真實性。
只是,漢子既然站出來了,在膽大之餘他也是很有條理的人。
面對齊欣的追問,他一一作出了回答:「我二伯叫安瑾,他的田地就在村動五百步偏向河流一點的地方。這是他祖傳家業,是在安祺在三年前搶佔走的。說是給我堂姐的嫁妝。
我堂姐叫安玥,是四年前被他們搶入堡內的。不到一年就已經被他們報了個病亡,那時我大伯就傷心的大病一場,更無力下地。之後,才有了他們搶佔土地的事情。
搶佔土地的那天我正在當場,我看到是那邊那個叫岳彥的人帶隊闖入我二伯的屋子。他們奪走了我二伯的田契,並強行按了土地轉讓的手印……當時我二伯不肯,是他,還有他打斷我二伯的腿,割破了他手,按上去的。」
漢子哽咽著說道,隨即在人群里指出了當日行兇的人。
「你確定是他們嗎?」齊欣又問道。
「就算把他們燒成了灰我也認得。」漢子保證道。
「既然這樣,他們當初是如何對待你二伯的,那你現在就如何懟回去。你可以上前打斷他們的腳,卸下他們的手指!」齊欣平靜的說出了辦法。
齊欣身材嬌小,二九年歲,看起來也有幾分姿色。照常理而言,她應該是躲在男人身後嬌滴滴的避開此事才對,但此時她卻站在了台上說出了連漢子聽得都有些不寒而慄的話語。
打斷腳,卸下手指。這簡單的話語之後,是血淋淋的行動。
台上的她不會不知道這究竟代表了什麼。可她還是這麼說了,可見已是下定了決心。
漢子有些猶豫了,他雖然對安家的人充滿了仇恨,可是要就此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報仇,他還有些不敢。
他一時呆在那邊不敢動了。
齊欣對此皺了皺眉頭,厲聲刺激了他一句:「你不是要為你二伯報仇嗎?怎麼?敢說不敢做?你還是不是男人?如此墨跡,不如回家抱娃娃去吧。」
「你……」漢子被這話刺激的全身發抖。
豆大的汗水從他的頭上淋淋落下,他的臉頰卻是漲得的通紅,他怒喝一聲直接就從一邊的刀架上操起一把菜刀,往那叫岳彥的家丁身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