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困難
分分鐘鍾教他做人？這可不是李珏太過自信而口出狂言，而是他真真切切能夠做到的事情。
一百女兵對五百烏合之眾，雖然對方有數量上的優勢，但女兵們已然能運用比較簡單的軍陣。軍陣之中，組織度為上，在火力密度還沒有強大到令人無法興起反抗之意的時候，誰能在戰鬥中保持相應的組織力量，誰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別說什麼士氣，士氣也是為了保存組織度而存在的。
在漫天飄落的大雪之下，在數千人的注視之中，陣列整齊的一百女兵站在了那六百依舊在交頭接耳的漢子們面前。
一百人整齊的邁步，腳踏大地，發出宛如戰鼓一般的轟鳴。
「跨！」就是這麼一下，就將漢子們口中的話語全都嚇得吞了回去。
咽了咽口水，馬寧震驚的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對手。
精銳，絕對的精銳。原來她們和自己一起行軍，大家一般走路，馬寧還不覺得她們有什麼特別。可眼下見著這些，馬寧才明白自己被人下了套。
「這一戰輸定了啊！」瞬息箭馬寧有些沮喪，旋即又有點小興奮起來。他還是有野心的。
「既然自己無法當強者，那麼做一個追隨強者的人也是可以的。」馬寧很快就收拾了心思，他轉身向後看著那些明顯已經被嚇住的兄弟們，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
「別被她們嚇住了，她們都是女的。摸摸你的自己的下面，你們還帶把沒？一群大老爺們居然會被數量少於你們的弱女子嚇住，你們羞不羞？」馬寧大聲的喝斥道。
「上前！衝上去！不能被她們嚇道。」感受到來自身後之人的意動，馬寧怒吼出聲：「走！我也會和你們一起上的。左右就是一場操演，又死不了人，怕什麼！」
說著，他直接抖了一個槍花，便一馬當先的沖在了最前頭。
他表現出了自己的勇氣和些許智慧，這在李珏眼裡是一個亮點。
但也僅此而已罷了。
這是一場勝敗早已註定的戰鬥。馬寧雖然鼓起了麾下兄弟的血氣發動了一次衝鋒，但這樣亂糟糟根本就不成陣法的衝鋒對列陣而待的女兵們根本就構不成威脅。
即使馬寧自己功夫不錯，但也在打到了兩名女兵之後，被更多的棍棒兜頭打下。
從來，女兵們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她們發揮的是整體的力量，依靠的是嚴密的組織力。
雙方的對戰，就像是一道奮勇撲向堅石的海浪。他們狠狠的撲上了，卻在磬石的堅硬面前敗下陣來。
然後，沒有然後了。
烏合之眾而已，你還能指望他們能有再次發動攻擊的勇氣嗎？
所以，他們理所當然的戰敗了。
而戰敗的結果，就是馬寧還有些不服氣的站在了李珏的面前。
「你耍詐！」看到李珏，馬寧還是不願意低頭。雖然他心裡對李珏已然有些佩服，也願意跟在強者的背後，但在表面上，他還是相當剛強的。
「我只是對自己有自信而已。她們的厲害你又不是沒見過……昨夜她們可是把一直壓著你們打的守營衛兵給擊潰了的。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認為她們沒你強的，但很明顯你瞧錯了她們。」李珏平靜而從容的說道。
作為勝利者，在沒有想拿對方怎麼樣的時候，李珏還是表現出了一副大度。
「可我依舊認為女人並不適合戰鬥！昨夜，你也只是偷襲而已。」馬寧回應道。
「你說得也有些道理。」李珏輕輕點頭，可就在他以為對方會認可自己的時候，一句實實在在的大白話向他砸了過去：「可是，我贏了，你輸了！」
「你……」馬寧一滯說不出話來。
他終究還不是那種睜眼說瞎話的賴皮漢子。
李珏的一句話就將他那一點強自撐起來的氣勢全都打掉了。他沉默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弱弱的問道：「你……究竟想怎麼待我？是要殺了我么？如果你要殺我，我不會反抗，但還請你放過我那些兄弟們，給他們一點吃的吧。」
馬寧有野心也有堅持，即使周邊已經沒有他的兄弟看著，但他依舊錶現出了相當的氣概。
李珏不知道他這氣概究竟是真是假，不過馬寧都這麼說了，他也不能沒有回應。
「好了，收起你的低沉吧。我只是希望你承認自己的失敗，履行之前的承諾而已。」李珏走到他身邊，雙眸含煞的盯住他：「你輸了，按照約定，從今往後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你的那些兄弟，我會派人給他們吃的，但是……作為代價他們必須為我賣命。」
「好！」就一個字，馬寧答應下來。
對於他們這些軍中苦力來說，能夠一份吃的就好，至於賣命，給誰賣不是賣？如今天寒地凍，他們遠離家園，也背離了軍隊，自然是需要一份依靠的。
馬寧走了，走的飛快，他要將李珏意思傳達下去。
隨著馬寧的離開，李珏的腳步也開始邁起。
要上路了，中午已經休息得夠久了，接下來自然必須趕路。
天上雪還在飄著，可以預想隊伍行進的速度不會太快。好在敵人在這種天氣下，基本是不可能來偵查自己的，李珏多少還只需顧忌天氣給自己帶來的影響。
「再走看看吧！」看著橫檔在自己前方的一個山頭，又瞅了瞅那山頭之後越發高聳起來的山峰，李珏明白自己接下來的旅程還有的是麻煩。
「終究還是太過匆忙了一點。」李珏小聲說道，話語中盡顯滿滿的無可奈何。
只是，無可奈何歸無可奈何，事已至此，他根本逆轉時空再次改變此事。
到如今，他只能在接受此事的同時，設法尋覓解決眼下難題的辦法。
吃和住，這是對李珏來說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兩個問題。
中午的一頓已經應付過去了，可晚上的一頓幾個時辰之後就會到來。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就算今天解決了問題。可明天，後天……
大亂是李珏臨時發起的，他不可能也沒有時間去細緻的準備逃離之後的眾人所需的糧食。他現在所依靠的也就是他們本身的儲備而已。這儲備能堅持多久？李珏估計過不了三天。如果他沒能夠在兩天之內為自己的隊伍找到能夠的食物，那這支隊伍就等著被餓死吧。
食物是如此，帳篷什麼的也是一樣。
「唉……希望這雪不要再下了。」李珏抬頭看天，再一次的嘆息。
但是，他知道這雪究竟下不下到底還是要看老天爺的。至少，他麾下還沒有足以改變天候的能人。
「真是艱難的起步啊！仔細想來，我是不是把大夥都帶上了絕路？就這樣出來，被餓死凍死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李珏小聲檢討自己的衝動。
「餓死，凍死，哪怕死在荒郊野外無聲無息，也比被人壓著，被人吃了好。至少我們是作為一個人而死得。而不是被人作為玩物、食物！」李珏的小聲引起了他身邊跟著的方長張穎的注意，天生就有些嬌小的張穎吭哧吭哧的說道。
她在李珏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時候很是認真的反駁自家老大的話：「隊伍的困難大家都明白。可大家的想法就是那樣的，只要有選擇，哪怕去死，大家也不想呆在那個地方。
所以，大人你不需要想太多。如果你真的覺得有些歉疚，那就儘快找到一個能救濟一時的食物來源吧。」
「我會的。」李珏重重的點頭。這不僅僅是他的任務，更是一份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