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後院
「清河還小，還需要人照顧。作為公主的家丞，我職責所在，必須為公主出頭。左右也不過是幾個女人，會照顧人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我想你這裡應該還有良人吧。」聶衡心裡千糅百轉，想了許多，李珏可沒有他的那麼多心思，他就站在聶衡的面前很是直白說出了自己理由。
這個理由很直接，很簡單，也很無敵。這樣的理由拿到任何一個地方去說，沒有人覺得不對。
清河只有十歲，這樣的年紀，你說她能照顧自己？除了真正一無所有的平民，只怕在哪個大戶人家，這個年紀的小姐身邊都會有幾個照顧自己的侍女吧。
至於良人，也就是沒開封的貨，李珏卻是從後世那些酒店的老闆總喜歡給某些大人物留下一些包廂做應急而想到的。中國的文明淵源流傳，很多潛規則即使是到了後世還有用。以此溯本追源推測到現在，李珏估計聶衡手裡肯定還會有些好貨。
「這個……」聶衡笑得更尷尬了。他先是小心謹慎的看了看左右，發現除了自己周圍的那位營官和等著自己勾選批條的士兵之外並沒有人注意到這裡后，這才站起身來朝李珏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能借一步說話么？」
「可以！」李珏點頭，旋即看了看那排得老長的隊伍，「那你這邊……」
「君岩兄會幫我的。」聶衡笑著朝身邊的那名軍官使了一個眼色。
那軍官笑了起來，頂盔帶甲的揚起腦袋，朝李珏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李珏同樣以微笑的回應了過去，她這才注意到這個看守妓營的營官看起來還是滿臉正氣。
雖然在這等污穢的所在根本不可能有多少人有正氣，但就單純的樣貌來說，他確實長得不錯。
李珏跟著聶衡走了，同行的還有聶衡的兩名親兵。清河跟在李珏的身後，一言不發。對於跟在李珏身後的這個小姑娘，聶衡一開始還沒有怎麼注意，可是在看了幾眼之後，他卻不由自主的張了嘴巴：「公……公主……」
顯然他是認識清河的。
「李大人，你怎麼把公主帶到這等地方來了？」走在妓營的通道上，兩邊都是男人的嘶吼聲與女人的呻吟，空氣里那種酸臭中混雜著石灰粉的味道變得更加濃郁了，聶衡就在這邊停下了腳步很是不滿的瞪著李珏。
作為這個世界的土著，又沒真到權臣那樣的地步，且又不是張鉞那等囂張到極點的人，他對皇權還是有所敬畏的。
「這是她的要求……因為選擇的是她的侍女。」李珏的回答依舊讓人可以理解。
「可是，這裡……不合規矩吧。」聶衡結結巴巴起來：「你聽那聲音。」
說到這裡聶衡偷偷地看了一眼李珏和清河，李珏對此倒是面色從容，清河的小臉卻是令人意外的紅潤了一起來。
「她聽得懂？」聶衡微微一愣：「皇家的孩子就是早熟。」
這一刻他也突然能夠理解，李珏為什麼同意帶上清河了。要說胡作非為什麼的，皇家的情況恐怕也不比這兒好上多少。唯一的區別就在於皇家的環境會好些。
「好吧！」聶衡嘆了一口氣，不再討論這個問題。他轉過身，重新邁步向前，帶著李珏和清河走到後方的昏暗所在。這裡離前面已經有一些距離了，左右的帳篷靜靜的立著，只有幾盆油火照亮了一些地方。
「有點壓抑，有點陰暗……」李珏打量了一下四周，眉頭微微皺起。這個地方給他的感覺並不是太好，就連清河也感受到了這一點，略有些瑟縮的往他的身後躲藏。
「這是哪裡？」在遠離燈火的昏暗中聶衡的臉也變得有些陰沉起來，李珏不喜歡這樣的氛圍，直接開口問道。
「後院！」聶衡的回答十分簡練。
「後院？」李珏不理解這個名詞代表了什麼，疑惑的偏了偏頭。
「人都是需要休息的。男女之事不可持續……女有天癸，她們需要靜養。這裡就是讓她們休息的區域，比起前面，這裡就是天堂。」聶衡知道李珏不明白這裡的行行道道，便開口解釋了一番。
「原來如此！」李珏明白了點了點頭，心中瞭然：「無怪我嗅到了一點充滿陰寒氣息的血腥味。」
「那你帶我到這裡做什麼？」李珏疑惑的又問。
「這裡是休息的地方，也是那些良人的居住之所。你若要挑人，就只能來這裡。前面人那麼多，我不能將那些好貨送到那邊去。要不然……」聶衡說道這裡頓了一下，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但其中的意思，李珏已然清楚。
來這裡的男人都是狼，而且都是性子急切的狼，他們需要發泄。若是聶衡將後面的好白菜送到前面去，在那燈火通明處端看，只怕還沒等自己選出一個所以然來，那些狼就要急切的撲上來。那會造成那動亂的，而這等動亂因自己而起，只怕會牽扯到羊獻容和清河，讓張方有了動手的理由。
「奇怪，為什麼張方對羊獻容這個大美女就是看不順眼呢？」李珏心裡再一次湧起了這樣的疑惑。
不過，這也是扯遠了的事情。至於現在，還是關注一下眼前吧。
「能找個合適的帳篷么？總不能在這裡挑人吧。」李珏輕輕的揚了揚他那顯得有些飄上的眉頭。
他是一個樣貌普通的人，如果非要在這等普通中找出一個不普通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眉毛長得很有些意思——濃密而黑，飄然上揚，看上去就像是兩把凜冽的柳葉刀。
「嗯！」聶衡明了的點了點頭，旋即帶著李珏和清河繼續向前。
如此又走了十幾息功夫，他在一個帳篷前停下，抬手撩起門帘請李珏和清河入內。兩名親兵留在了外面。
這是一頂標準的士兵專用帳篷，裡面有十個鋪位，有乾燥的稻草鋪著，窩窩的形成一團。鋪位上被褥，其前後左右都有掛繩。
李珏看了一眼，隱約猜到這掛繩的作用。
此時帳篷里本有幾個身穿灰衣的女子躺著。她們見自己的小窩被人撩起了門帘，又有男人入內，頓時慌張了起來。
幾個膽小的已經用那單薄的看不清原本顏色的布片裹住了自己的身子，怯怯的縮在了一邊；而一個大膽的女子則跳了出來，站在聶衡的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喝問：「聶大人，今天還沒輪到我們開工，你來這裡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她們都在天癸之中么？」
女聲嚴厲，氣勢十足，但聲線卻顯得稚嫩。
李珏眯起眼睛看著她，卻見她長發飄散瞧不清樣貌，只是身材不高，曲線不顯，似乎還是一個未長開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