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和解

  突然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明白了身處那個位置的雲的感受，痛苦，寂寞，孤寂，愧疚，這些似乎都圍繞著他吧。時間的長河裏，他比自己遨遊的時間多了太多太多，這一路，他看了多少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生老病死，旦夕禍福。僅僅是看著，就那麽遠遠地看著，那樣何嚐又不是一種痛苦呢。


  雲可以那樣看著，有他的道理，那他決不決定插手也有他的道理。自己呢，自己的命運，父母，舅舅，衣衣，萌萌，少承，翼辰，他身邊人命運，該如何發展該走向何處，有的早已走完，有的還在進程中，所以，雲又會看著自己，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消失，一個個他喊著孩子的都離他而去。


  這麽想著，自己心裏竟生出了些複仇的快感來。走過這一路，他一個人抗下了孤單，抗下了寂寞，抗下了痛苦，複仇，他一度認為他的人生裏隻有複仇，為父母，為舅舅。可是，從他決定複仇開始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裏就沒出現過真正的快樂。可是，找回衣衣，遇到萌萌，讓他的人生多了幸福。有少承的支持，有仇家的鞭策，這讓他的人生多了信念。


  這麽一想，原來他的人生並不是隻有慘烈，原來他的人生還有那麽多值得，值得他回味信仰的人和事。


  父母的離去，舅舅的離去，他雖然悲憤欲絕，可是他不能阻。命運，都是命運使然。以前他不信命，如今他不得不信，命運，不可說。雲都無能為力，那他，又有什麽資格怪他呢。


  漫長的沉默又窒息的四目相望，他們不知道，就在這糾結而又痛苦的幾分鍾時間裏，淩雲似乎和自己和解了，也和命運和解了。慢慢地，淩雲坐直身體眼眶裏淚水已經停止了流淌。


  他就像第一次見雲那樣，揚起嘴角說：“先生，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雲隻覺得他現在的目光那麽清澈那麽沒有雜質那麽地真誠。


  “如果，如果當初你插手了，你會後悔嗎？”


  “不會”雲的聲音像是山間清泉一般舒緩而又令人堅定。


  “好，好”淩雲連連點頭：“我明白了，我明白，我的人生，我明白了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了”


  “孩子，我對不起你”


  “不”淩雲打斷他：“先生，仔細想來，無論是對於我，還是對於父母舅舅，我們都無法判定你的對錯，所以，請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孩子”


  “先生，你們今天來，不隻是為了和我再續前緣的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討論，不是嗎？”


  風敲擊茶杯的動作停下了，他看向角落裏站著的少承，而淩雲也轉過頭看著他。


  少承接受著他們的投來的目光，他就這樣站在角落裏，無助又迷茫。原來看過別人的人生是這樣的感覺，看過之後輪到自己，又是這樣的感覺，厚重而又神秘，這就是追尋人生最初的感受吧。


  “守護的使命，先生，一直以來我確實有做好的守護的本職，守護著青衣，是我的責任，也是我，不，或許說是你們賦予我的使命。現在，我弄清了我，所以，接下來，我要弄清，青衣，我守護的人，我守護的人的身邊的人，他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生”


  “孩子”風終於開了口。


  “風先生”淩雲毫不畏懼地對上他審判的目光。


  “我很欣慰，你終於走出了你自己”


  “我也很開心”


  “不過，我更欣慰的事，你居然能查到北宅”說著風倒掉了杯裏的熱茶。


  “如果我沒猜錯，我總有一天會走到這一步的，不是嗎？”淩雲反問。


  “嗬嗬嗬，很好，很好”風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