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燭冥
這些有鏡像煞境凝聚的半煞，隻是一些充入大量煞氣的殘次品。
比之真正的‘煞’而言遜色不少。
修行者口中的煞和鄉野地方所謂的煞有很大的區別。雖然幾乎一直處於敵對的關係，但是修行者們可是將煞看作和自己同一位置的存在。
煞，也同樣擁有自己的修行道路。
修行者口中的煞，絕大多數指的是‘煞修’。即，已經步入修行道路的煞。
眼前這些半煞，被灌入了不少煞氣，力量層次上堪比之前路上的大煞。但是對他而言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麻煩的不是半煞本身，而是其身後所代表的意義。來自通天煞和順天城主的協議。
然而，他卻管不了那麽多，手中劍光閃過，純淨的火焰色光芒亮起，一切陰影盡數消散。做完這一切，他坐在原地，雙手合十，冥想起修行法，等待懲罰的到來。
他的心，澄如明鏡。
城內，方術他們麵對的鎧甲遊魂數量很多，傷亡也不再少數，這些家夥可不會手下留情。
靠著冥燈對這些家夥的特殊傷害，方術和亞索一共狩獵了將近三十隻。
似乎達到了某個界限，所有鎧甲遊魂盡皆消散。試煉結束。
方術看著周圍，一地的殘骸。
這場試煉將這裏的殘酷體現的淋漓盡致。
每個人都麵對著危險，每一處皆是殺機。尤其是對於這些不熟悉規則的新來者。
試煉結束，方術的手上赫然浮現了一塊血紅的令牌！
這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命牌！
與方術相同的還有幾位，他們同樣在這次狩獵中獲得了一塊命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在這次與鎧甲遊魂的對戰中擊殺了至少十個！
拿到令牌的幾人喜出望外，立刻出了城門，不願意在這裏浪費任何一絲一毫的時間。
唯有方術還駐留在原地，因為一旦他離開了，就無法照看到小青。
“兄弟，聽我一句勸，離開吧。”一位看上去就對這裏了如指掌的人對著方術小聲說到。
這應該是一位第二次來到這裏曆練的人，方術想到。
他繼續，眼神中充滿了瘋狂道：“拿到令牌盡快走吧，留在這裏沒有你想象中的機緣！無論你走不走，你手上的命牌都會算你離開了，要是留下來，你會占用剩下這群人的一個位置。
接下來的試煉，可是一直要死到所有人都能離開為止！”
方術看了看小青，覺得這人出言相勸並沒有惡意，拱手道。
“抱歉，有要事在身，現在不能離開！”
眼前這人目光一凝，神色不善道：“聽你口音，難怪，原來是鄉野之人。難怪不懂此地規則，言盡於此，後果自負！”
小青看著自家少爺，身後要麵對的一定是無比凶險之事，少爺竟然肯為她付出如此風險。她的心中百感交集，有生一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願意為她一個瘸子做到如此地步。
突然，天黑了。
這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黑暗，而是一種名為失去一切的感覺。
深陷如此地域，方術隻感覺‘自己’的概念在不斷的被稀釋。
我是誰，我要幹什麽？
所有維係思考的因素在這一刻離奇的失效了，隻剩下一片對眼前無盡深邃的黑暗的凝視。
憤怒，迷茫甚至恐懼所有情緒全部都消失在了這一刻。
方術的眼睛逐漸失去高光，仿佛有什麽東西再從自己身上被剝離!
城外，一尊巨大的身影從冥河底盤旋而出。
此物身子狹長，體型似蛇。
不同的是，在其頭部一顆碩大的眼睛占據了腦袋的絕大部分空間。
城門外正在冥想修行的領路人感受到了此物的降臨，警惕同樣在城外冥想的拿到命牌的試煉者。
“燭冥出現，閉目，靜心！”
眾人紛紛照做。
燭冥正是這個煞境的真正主人，傳聞中修行達到通天境界的煞修！
無法想象，這個試煉竟然是身為通天境的如此大煞親自下場主持！
燭冥飛往高空，巨大的眸子緊緊閉上。
盡管如此，在這一片黑暗之中，鏡像煞境，順天城裏的所有試煉者都能感受強烈的被注視感。
仿佛一切東西被看的通透。
也因為這樣，原本在黑暗中無比發散而無法集中的思緒，有了這個中心物的引導，眾人恢複了自己的思緒。
方才幾乎與萬物交融的錯覺消失不見，他們再次體會到了活著的感覺。
方術一陣後怕，難以想象要是自己一直這樣下去會變成什麽。簡直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丟失！
天上的燭冥緩緩的睜開了它的眼睛，驟然間天光大開！
順天城的一切又恢複了光明。
閉眼為夜，睜眼為晝！如此改天換地的境界？
沒看過幾本古籍的方術赫然想起了山海經對於燭龍的描述。
這玩意兒太出名了，經過國內某知名廣告連續劇的洗腦，方術很難不知道它的大名。
但是，當他真正看到了如此偉力，很難不感歎它的奇妙。
其中蘊含的變化，萬物從無到有，從黑到光，哪怕是絲毫沒有學過佛經的方術也能從中體會到一絲禪意。
然而，燭冥眼睛還是睜到一半的時候，方術察覺到來不對。
太亮了！
這裏的亮，也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明亮。而是萬事萬物的一種最純粹的通透感！仿佛一切都將它最原本的變化告訴與你！
所形成的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沒有一絲秘密可言，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被你的肉眼直接看破。隱藏在天地中的奧妙毫無掩蓋的展現在方術眼前。
問題是，一切的一切展現出來，對於方術而言實在過於明亮！
磅礴的數據洪流湧向了方術的視野，這份刺眼的光芒幾乎要戳破方術的靈魂！
但是，他的眼睛卻無法閉上，就像是對他有無上的吸引力一般，理智明知明知必死，靈魂仍然在貪婪的渴求著這份光芒。
漸漸的，方術眼角滲出了猩紅的血液。
然而，在這份萬事萬物都毫無隱藏的世界中，顏色似乎都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