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煞
老者十分大方的拿出食物招待方術，甚至還拿出了一壺酒。
“小啞巴，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嗎？”老者問道，一口濁酒入喉。如同樹皮一樣幹枯的臉上也是有了些血色。
。。。
沒有回複。
知道他是啞巴，老者隻是當他聽的懂，依舊自顧自的說到：“如今正是甲子大劫，或者說是，甲子大赦。天荒當道，三災俱來，像我們這等村子隻會淹沒在這片浪潮中。”
說到這裏，他有些莫名的悲壯，周圍的人盡皆逝去，仍誰都不會好受的。
甲子輪回，就是對於這些無法逃離的老人而言才是甲子大劫。
他話鋒一轉，直言道：“不過，這沒有錯。。。咳，咳。。”
他突然被一口酒嗆到，大聲咳嗽了起來。
方術連忙敲了敲他的背，幫他通氣。
老者並不在乎，隻想把自己的話說完。
“這沒有錯，甲子輪回，天命難違。王城準許我們所有人在甲子輪回的過程中，重新選擇自己的命運。自古仙凡有別，但在甲子輪回，仙與凡或許隻在一瞬之間。”
他似乎壓抑自己許久，今天才得以釋放。他應該許久都沒有遇到活人了，所以話格外的多。
不過，他的這番話也隻能是對牛彈琴了。
方術隻顧著吃桌上的糙餅了，再次接觸食物，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餓。現在他簡直感覺自己可以吃下一頭牛。
在吸收靈魂的麻痹效果過後，方術的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似的。
圓滾滾的糙餅被他一個接一個的吞到了肚子裏，這個過程他甚至沒有喝過一滴水。
老者看著他的這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也是有點失笑：“也對，這裏已經是排名70以後的村子了。每一個村子間的間隔不小，想來你能走到這裏也付出了不少代價。”
隨即歎道：“可惜，晚了啊。晚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有一件事兒他沒有告訴眼前的小啞巴，今天自己就要死了，而意外闖入的小啞巴不出意外的話，也逃不掉。今天，村子的守護結界就要徹底失效了。
其實如果有食物的話，他會選擇呆在排名更後麵的村子。隻有這樣或許才有活下來的可能性。
向前雖然資源較為豐富，但是也承受著更恐怖的危機。
不過也不一定。老者想了想，否定了自己愚昧的猜測。
天命在爭，後退死路一條。這是老者一輩子信奉的思維準則。
想了想，他並不打算把真相告訴眼前的小啞巴，畢竟，生命的最後一天，能開心多久就盡量開心吧。
他還是為眼前的小夥感到可惜，看上去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麽大礙，按理說應該是可以走完這一程的甲子路，存活下來的。
然而，天命難測，晚了就是晚了，普通人以一人之力無法對抗甲子大勢的。估計真正可以到達‘鎮’甚至‘城’的隊伍已經走了大半路程。
還停留在排名70以後的‘村’的隊伍，哪怕拿著不錯的‘令牌’估計在到達的路上也要死上不少人。
隨著天色的完全黑下來，一陣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老者再一次哀歎。
甲子輪回的殘酷就是如此，這聲破裂象征著屬於他的那部分輪回已經要結束了。
凶神惡煞的幽魂穿過了看似堅固的瓦房，張牙舞爪的向二人襲來。陰冷的氣息吹滅了屋中的燭火。
這一切並沒有逃過方術的感知，在擁有了魂鎖典獄長的燈籠後，這些幽魂一旦出現，就無異於在一片黑暗中給他點了一盞2000瓦的電燈泡一樣明顯。
他一手拿著糙餅往嘴裏放，右手冥燈悄然浮現。
一瞬之間，所有幽魂被盡數受於燈中。冥燈幽綠色的煙火浮現在屋內，照亮了整個屋子。
老者大驚：“你，你竟然是被仙緣眷顧的人？”
他看著眼前的小啞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如果是被仙緣眷顧的人，那一定是一個大好的修行者的苗子。
這種人，‘城’裏的宗門都會搶著要，甚至超越‘城’的存在也樂意接受這樣的人。被仙緣眷顧者，也叫‘祥瑞’，雖然他們中天賦也是有高有低，但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宗門絲毫不介意門內多出一些沒什麽修煉天賦的祥瑞。
具體的原因老者自己也不清楚。
不，可以肯定的是，這種人絕對不可能被拋棄，在任何隊伍，哪怕是那種比一般‘鎮’還強的赫赫有名的‘大村’也一樣。
畢竟，這種人哪怕不參加‘城’裏的‘武選’，光憑著‘祥瑞’的身份就能拿到‘建鎮令’，他所在的整個家族都會飛黃騰達，幾個甲子內免於甲子輪回的苦惱。自己更是一躍成為了修真者，這一凡人眼中有如‘仙人’的存在，哪怕他隻是一個啞巴。
老者隻能想到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在村子的隊伍走後，他才真正開啟了自己的祥瑞。
老者哀歎，看到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值得可惜的啊！
哪怕他是祥瑞，在沒有令牌的情況下，老者也不認為他走的完整個甲子路。甚至，也不一定活得過今晚。
排名70的村子是一個分水嶺，70以內物產在靈氣的加持下會更加豐饒。70以外的地方都被叫做‘荒’，是沒有什麽靈力的不毛之地，雖然能養活人，但是由於得不到靈氣的滋養，在那裏生活的人力量甚至都不能突破100公斤，壽命也隻有70左右，是名副其實的絕望之地。
但到了甲子輪回，靈氣的弊端就體現了。
靈氣同樣也會滋養亡魂，普通幽魂，一般壯實的小夥子靠著血氣對抗個幾個不是問題。但是一旦幽魂凝聚成煞，甚至更恐怖的存在。那麽可就是名副其實的殺人機器，甚至一般的仙人都無法應對。
很不幸的是，老者在昨天發現了一頭剛剛凝聚的煞，也正是這樣，原本預計可以再撐幾天的結界才會那麽早崩潰。
方術也意識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存在，如果普通的幽魂隻是大燈泡，那麽這家夥簡直可以算得上小太陽，在方術的感知中肆意的彰顯他的存在。
一股壓力也隨之體現，他意識到了，這個似乎是冥燈無法直接吸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