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醜話說在前頭
睿陽王府。
??司馬燚再度悠悠轉醒之時，守在旁邊的風影與博騖都鬆了一口氣。
??不被允許進門的蘇孜薑隻能焦急地候在屋外，提著劍的手指節青白，手心裏全是冷汗。
??待博騖出來，蘇孜薑立馬迎了上去，“爺怎麽樣？”
??“醫神出手了，自然是沒有問題，放心吧。”博騖看蘇孜薑的臉色極差，“主子沒事了，你也別再繼續熬著了，趕緊去休息吧。”
??蘇孜薑卻沒把博騖的話聽進去，“那我回大公主那邊守著，等會兒叫醫神去看看大公主吧。風影也是，早知醫神就在京中，為何卻不吱聲，讓爺白白受了這麽多苦。”
??“風影也是剛剛才尋到醫神。”博騖解釋道，“醫神的行蹤向來不定，太難捉摸。風影若早知道醫神去了何處，又怎會拖到今日才將醫神請回來？”
??“若非爺總讓風影與醫神單線聯係，換作我定然要將醫神那老頭給盯死，絕不讓他離開我的視線。”蘇孜薑顯然對風影有些不滿，“風影就會窩裏橫，成天在府裏頭欺負咱們，在外頭真是沒用極了。”
??蘇孜薑正口無遮攔地說著，博騖的臉色忽地變了，“阿薑，你少說一句。”
??“我說的都是實話，有什麽……”
??蘇孜薑話沒說完，醫神與風影就從門內走了出來。風影瞥了蘇孜薑一眼，“阿薑，你剛說誰成天窩裏橫，沒用極了？”
??博騖連忙上前接話，“阿薑說我呢，我沒用，隻會窩裏橫。”他又看看關雲穀，“醫神大人辛苦了，還得勞煩您去看看大公主。”
??關雲穀點點頭，“好，事不宜遲，你們趕緊帶路。”
??“阿薑，還不帶醫神過去。”博騖同蘇孜薑使著眼色。
??蘇孜薑明白博騖是在給自己解圍，不然風影小肚雞腸地同她算起賬來，她勢必要吃虧。雖說她並不怕，但既然博騖一份好心替她將危機化解於無形，她也沒有必要繼續找事。
??“醫神請隨我來。”
??蘇孜薑主動帶路，將醫神領去了大公主所在的別苑。大概是因為同為醫者，而醫神又是北原醫藥學領域登峰造極的長輩，風影一聲不吭地跟在醫神身後隨行，顯得格外安靜和乖巧。
??醫神對於大公主的情況並不陌生，早些年司馬燚就請關雲穀為司馬芙瞧過病，隻是司馬芙體內的毒實在太過難解，醫神也隻是給出了南巫尋藥的方向。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關雲穀當真是神醫再世，若沒有能對症所下之藥，那也隻能是暫時緩解其症狀，卻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此時關雲穀探了司馬芙的脈之後卻皺了眉，“為何大公主的脈象會如此之怪？”
??“我也發現她體內有一股非常奇怪的力量，似正非正，似邪非邪……”
??風影話未說完就被醫神打斷，“你錯了，這股力量可並非似邪非邪，它完全就是一股子邪門極了的力量。如今看似未動，不過是在蟄伏罷了，一旦它動起來，怕是如浪潮翻滾，大有決堤之勢。”
??關雲穀的話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頓時一揪。照醫神所言，大公主如今看似風平浪靜，其實身體中埋藏著一個極度危險定時炸彈。一旦這個定時炸彈爆發的話，恐怕是再難以控製。
??這其實也是風影所擔心的問題。如今風影的擔心在醫神這兒得到了證實，他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憂鬱就也再也藏不住了。
??“可能看出這股邪門的力量究竟是何出處？如今又有沒有辦法可以控製他呢？”
??風影虔誠地虛心求教，關雲穀對風影也絲毫沒有隱瞞，“說實話，老夫行醫這麽多年，從未見過這麽邪門的東西。可以肯定此物定然不是北原的東西，老夫懷疑是不是來自異域。”
??博騖忍不住問，“醫神前輩的意思是，大公主體內奇怪的力量乃是非本原人所為？”
??關雲穀點頭，“不錯，這東西看似死物，實際上潛藏在身體中又具有引導毒素的活力。倒是有些像南方的巫蠱，可是又比巫蠱更加邪門。”
??“是毒蠱嗎？”蘇孜薑接著問，“我曾聽聞南巫有一種毒蠱，其本性無毒然則卻有激發毒素的效用。”
??“對，老夫就是懷疑此物乃是毒蠱。”關雲穀點頭，“當初老夫遊曆南巫之時就聽聞過毒蠱，不過也隻是聽聞而已並不得見。你這個丫頭也去過南巫？”
??“當年爺去南巫求藥我就一直跟隨左右，這些年每回大公主的藥也都是我親自去南巫取回來的。”說起這些蘇孜薑有些掩飾不住的自豪，能為司馬燚和大公主辦事，本就是她心中最值得驕傲的事情，也是她人生價值的體現。
??“這麽說你跟南巫有關係？”關雲穀皺眉，“那你可是最先該懷疑的對象。”
??在場之人頓時睜目結舌，蘇孜薑更是覺得莫名其妙，“醫神這是何意？怎能無故栽贓呢？”
??關雲穀慌不忙的說，“如果大公主體內邪門的力量當真是南巫毒蠱，你又是能夠接近於她且有機會得到並種下毒蠱的人，那很自然你就是被懷疑的對象。”
??蘇孜薑氣的差點跳起來，“醫神你……簡直是胡說八道！我恨不得拿自己的命來換大公主的命，我怎麽會害大公主呢？”
??“阿薑你先不要激動。”博騖勸說著蘇孜薑，“醫神也就是做一個假設而已，又沒有說真是你害的大公主。”
??“他說的不是你，你自然不激動！”蘇孜薑委屈極了，其實別人怎麽說她都覺得無所謂，可是就唯獨不能說她有加害大公主與對司馬燚不忠之心！
??她這一輩子可就是為了效忠司馬燚這點信念而活著，故而醫神的揣測實在讓她無法接受。
??“醫神前輩的意思是，大公主體內的毒乃是被人故意種下毒蠱所激發，所以段時間內反複發作。”風影對蘇孜薑的言語置若罔聞，他的思路一直在跟著關雲穀走，“而對大公主下手之人，乃是大公主身邊的人，或者是有機會接觸到大公主的人。”
??“不錯，老夫正是此意。”關雲穀點頭，“大公主一直在深宮之中，而宮中的宮人們又才剛剛進行過清理和洗牌，按理說不靠譜的宮人宮女應該都不會留下。”
??剛才還在氣憤不已的蘇孜薑聽了風影與關雲穀的這番話，終於明白了，關雲穀並非針對於她，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
??於是她也放下心中的不快，同他們一起分析，“爺也一直懷疑宮中有未拔除幹淨的釘子，如果照你們這樣分析，那這個人得隱藏的有多深啊！”
??在場之人不約而同的點頭，此事確實細思極恐。
??這讓蘇孜薑想起了前些日子她為了調查這個隱藏於深宮的細作，接連幾個日夜都蟄伏於宮中仔細觀察，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包括太醫院裏頭出事，西垚少主失蹤，蘇孜薑其實都早已知曉。當時她也覺得西垚少主是個線索，所以那幾日她一直死守太醫院，希望通過西垚少主這個引子能夠找到那個隱藏於暗處的漏網之魚。
??可即便她如此仔細，幾日都沒有挪開過視線，可西垚少主一個活死人竟然就那樣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無緣無故失蹤，這實在也是令人費解。
??難道那個隱藏的高手能上天入地，有乾坤大挪移之能？不然怎麽能做到這一切的？
??隻是這些宮中秘事不好宣之於口，蘇孜薑最終什麽也沒有多說。
??“無論這個對大公主下手的神秘人是出於什麽目的，我們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得先穩住大公主的病情，決不可讓大公主體內的毒性再次被激發。”
??博騖言之有理，可眼下的實操性實在太難。關雲穀歎氣道，“老夫何嚐不想救大公主？這麽些年了，好不容易等到這麽個契機，可你們睿陽王殿下卻偏偏要固執己見，不肯聽勸。”
??“事到如今，老夫實在也沒有什麽好的法子，隻能是盡量穩住眼下的狀況。現在的情況是拖一天算一天，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實在拖到最後沒有辦法了，你們也不要怪老夫。”
??博騖連忙低頭行禮，“醫神前輩能親自來出手相幫，我們睿陽王府已經感激不盡，又豈會不知好歹的怪罪前輩？”
??“話雖如此，可老夫還是喜歡把醜話說在前頭。咱們把話提前說清楚講明白了，往後真出了什麽事兒，就省得那些麻煩。”
??“醫神前輩說的是。”博騖繼續說，“還請前輩盡量穩住大公主的病情，我會將具體情況轉告我家主子，定不會讓醫神前輩為難。”
??博騖說完，又朝關雲穀行了一禮，緊接著回去繼續守著司馬燚。
??司馬燚醒了之後剛服完關雲穀新開的藥，見博騖進來複命，知道定然是因為大公主的病情。
??屏退左右，博騖上前將醫神所言一五一十地回稟於司馬燚。
??司馬燚剛熬過一劫，身上的寒意褪去不少，可人瞧上依舊是一副病容。開口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醫神既然說了會穩住芙兒的病情，那芙兒暫時就不會有危險。關雲穀與巫雲褚是相反的性格，不似那老毒物隻有三分把握非要說成七分。關雲穀從來都是即便有七分把握，也隻說三分。”
??司馬燚說著，忽然話鋒一轉，“這些日子，她在將軍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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