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幺蛾子
睿陽王府，司馬燚昏睡了兩天一夜之後終於在這日傍晚時分醒了過來。
??風影擰了個帕子替司馬燚擦去了麵上的水霧，一邊喂著藥一邊說，“今夜不能繼續泡在池子裏了，再泡下去你這身上這層皮都該要全脫了。我讓人在溫泉池旁臨時搭建了一個暖閣，下麵用了火炕加溫，晚上從池子裏從來挪去暖閣去。
??司馬燚雖然全身浸泡再滾燙的溫泉池中，可依舊冒著森森的寒氣，不住地打著哆嗦，說起話來舌頭也略有些僵硬。因而他放慢了講話的速度，“將暖閣絕對密閉，當中加上幾個大蒸爐，將藥浴中的藥材在室內蒸煮，使得蒸汽彌漫於暖閣內，如此……”
??“藥蒸？”風影一拍腦門，“我怎麽沒想到呢？這真是個好主意！”
??司馬燚僵硬森寒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可雙眸之中卻顯出了柔光，“這法子還是杜若為了吊住那西垚少主的性命而想出來的。”
??“哎呀，說起來杜丫頭在醫藥方麵還是蠻有天分的嘛，真是個可造之材！”風影說著，繼續給司馬燚喂藥。
??司馬燚慢慢地說，“是個可造之材，可惜學藝不精。”
??“如果能跟個好師父把醫術學精了，日後還當真是前途無量。”風影湊近司馬燚，半開玩笑地說，“不如讓我收了她吧，我肯定傾囊相授，好好培養她。”
??“爺還沒死，如何都輪不到你。”司馬燚冷冷地說。
??風影放下藥碗，抬了抬司馬燚冰冷僵硬的手臂，“你如今離死也沒多遠了，用在西垚少主那活死人身上的藥蒸，如今都要給你用上了，你還神氣個什麽？”
??司馬燚看風影又是一身紅裙，想皺眉又皺不了，隻能嫌棄地說，“你怎麽又搞成這個樣子了？”
??風影沒好氣地說，“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因為你。昨兒你半死不活地搞了一天一夜，我生怕你救不過來，這不趕緊換身紅的來給你衝衝喜。你一個謝字也沒有，還嫌棄奴家～”
??“滾！”司馬燚知道自己吃完藥很快又要陷入昏睡，根本沒時間跟風影胡鬧，於是抓緊時間對他說，“把博騖叫進來。”
??“沒良心的東西！”風影甩甩衣袖端著藥碗出去了，把博騖叫了進去。
??博騖同司馬燚匯報了這兩日發生的要事，卻獨獨略去了南巫秘藥已經送到了睿陽王府之事。司馬燚聽後問博騖，“杜若與南巫使者見了麵？”
??“是。”博騖點頭，“阿祁公子帶了南巫使者去無名酒肆，後來杜小姐又主動去過驛館與南巫使者見麵。”
??“她還真是和誰都能喝一壺。”司馬燚淡淡道，“她師弟如今回來了，她就沒想過揣著玉佩跑路？”
??博騖如實道，“屬下感覺杜小姐並沒有那種想法，這些日子她一直忙著張羅那酒肆的生意，屬下感覺她其實是在盼著爺回來的。”
??司馬燚垂眸望著自己僵硬的手，忽然沉默了。博騖也不敢多話，隻能在旁靜靜地等候吩咐。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響起了蘇孜薑的聲音，“爺，宮裏頭將南巫使者進獻的秘藥送到了府中，此藥事關大公主的安危，還請爺親自過目。”
??聽到蘇孜薑的聲音，司馬燚的眼中閃現一絲不悅，然細聽她所說的內容，司馬燚的眼中不由又流露出了一絲驚喜。看來司馬祁果然不負他所望，已經說服了南巫女王延續與北原的邦交。
??司馬燚對博騖說，“去，把藥拿進來。”
??博騖一怔，很明顯這位爺的意思就是沒打算讓蘇孜薑進門。對於司馬燚的命令，博騖不敢違抗，隻能起身執行。
??蘇孜薑跪在門外，聽到腳步聲不由抬頭，見到博騖出來連忙急切地問，“阿騖，是爺讓我進去？”
??博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蘇孜薑的期望被宣告破滅，她眼中瞬間變得灰敗起來，“爺還是不肯見我？”
??“阿薑，把東西給我吧。”博騖朝她伸手，“主子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說過不讓你進去，你就不要再繼續試探主子的底線了。”
??“阿騖，爺真的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嗎？”蘇孜薑的眼圈紅了，“我真不是故意要讓鬼醫帶走杜若的，我隻是……”
??“好了，阿薑。”博騖打斷了蘇孜薑的話，“事情究竟是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如今爺也並沒有說要處置你。隻是爺如今並不想見你，你也就不要再勉強。”他伸手接過蘇孜薑手中的藥盒，“我要進去了，爺醒後撐不了多久，大公主也不能繼續再耽擱了。”
??蘇孜薑鬆了手，看著博騖轉身進了屋，她卻依舊跪在原地沒有起身的打算。
??風影搖曳而來，在旁邊歎氣，“哎，何必呢，你這樣你家爺也看不到，就算能看到也不一定會心疼，何苦作賤自己。你若實在閑得無聊，大可去好好查查宮中是否有未拔除的西垚釘子。如果你能查出來將功贖罪，或許你家爺的氣能消消。”
??聽風影這麽一說，蘇孜薑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如果我能找到西垚隱藏的釘子將功贖罪，爺就會原諒我肯見我？”
??風影也不能打包票，可看蘇孜薑這般模樣，他又覺得如果能給她一個希望，讓她有為之努力的目的和方向也沒什麽不好。
??於是他思考片刻了說，“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呢？你應該知道西垚餘孽乃是北原的心腹大患，鏟除西垚餘孽也是這些年你家爺一直受陛下密令在負責謀劃之事。”
??“這些年大公主的情況一直穩定，南巫的秘藥雖然一直有服用，可也在逐年減量。而大公主並未因減少服用南巫秘藥而出現有任何副作用。不瞞你說，這次大公主忽然發作，且情況反複，你家爺懷疑是宮中有人作梗。”
??蘇孜薑灰敗的眼底倏爾明亮起來，“爺懷疑大公主此次發作是因為有西垚餘孽從中作梗？”她握了握手中的劍，“西垚餘孽害人不淺，是北原的宿敵。”
??“西垚密探也是爺一直想要拔除的釘子。無論爺會不會因為戴罪立功而原諒我，我都得要幫爺了了這樁心事。宮中絕不能再留下西垚餘孽的釘子，這些人竟然敢對大公主下手，簡直該死！這些禍害必須立馬根除！”
??有了目標，蘇孜薑自然等不及想要去踐行，卻又放不下溫泉池中的主子。風影看穿了她的心思，“放心吧，你家爺才邁過一個大坎，不能說脫離了險境，卻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說不定你能帶來些好消息讓你家爺聽了高興，他心情一好，就當真轉危為安了。”
??蘇孜薑覺得風影言之有理，一步一回頭地慢慢離開了溫泉池，緊接著躍上屋簷，消失在了布滿霞光的天邊。
??西街無名酒肆。
??杜若聽皇甫策提到食蠱獸甚是驚喜，卻苦於無處可尋。皇甫策卻說食蠱獸在南巫罕見，在別處卻並不稀奇。由於南巫人護蠱，為了防止食蠱獸偷食他們培養的蠱蟲，就將食蠱獸驅離了南巫。
??現在食蠱獸大多分布在毗鄰南巫的北原與東越交界之處，尤其喜歡追蹤在邊境路過並身懷有蠱蟲的南巫人。
??聽皇甫策這麽一說，杜若頓時眼睛一亮， “食蠱獸喜歡追蹤身懷有蠱蟲的南巫人？”
??眼下不就有個現成的麽？
??杜若看了看天色，日已西斜，雲霞滿天，已值傍晚之際。不知進宮的那倆家夥如今出宮了沒有。
??按理說她留了話，且不說司馬祁會不會聽話地將阿喜帶過來，就是阿喜那家夥聽說有新鮮玩意兒肯定都會止不住好奇地纏著司馬祁帶她過來。
??這兩人是走陸路來的北原，沿途必經北原東越南巫三國的交界之處，如若皇甫策說的是真的，邊境的食蠱獸不可能放過阿喜這個養蠱大戶。
??正擔心阿喜會不會因為好奇心太重留在皇宮裏頭不肯出來，樓下的夥計就上來傳話，說是昨夜來過的兩位說是杜若家人的公子又來了。
??由於杜若事先有交代，這回夥計並未將人攔在店外，而是直接請進了杜若預留的雅間。
??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杜若滿心欣喜地對皇甫策說，“我有貴客來了，先失陪一下，你先看看這幾天的賬冊，有什麽問題晚些時候我再同你細說。”
??皇甫策微笑著點頭，“好，你先忙去吧，不用管我。好歹我也是店裏的大掌櫃，你別總把我當外人。”
??杜若也笑，“行，你自便，我就不同你客氣了。”
??轉身入了走廊盡頭的雅間，司馬祁與阿喜已經落座，夥計按照杜若的吩咐，拿出了店裏最好的東西招待著。阿西吃吃喝喝，又好奇地左看右看，忙得是不亦樂乎。
??見杜若進門，阿喜連忙招呼著，“好姐姐你來啦，快來一起！好姐姐，你這酒肆可比皇宮裏頭好玩多了，我今兒在宮裏待了一天，都快悶死了。”
??杜若笑著走上前，“怎麽？宮裏頭還不好玩？我都以為你進了宮樂不思蜀，不想出來了呢！”
??“才沒有呢！”阿喜頓時把杜若的話當了真，“皇宮裏無聊死了，這也不能，那也不行。陪著我逛花園的那個人也特別討厭，我不喜歡。”
??“逛花園？”杜若不明所以，“誰陪你逛花園了？”
??司馬祁湊到杜若身後邊低語，“榮親王司馬彰。”
??聽到這個名字，杜若不由眼皮一跳，“陛下這是要出哪門幺蛾子，竟然讓司馬彰陪你逛禦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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